53.季木棉（4）
木棉走進院子。家門口有個木製的老樓梯，踩上去咚咚作響，走到一半，木棉撞見正往樓下走的母親。
“媽，你怎麽還不睡？”木棉連忙拉過母親的手，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的。
“噢，木棉啊，你不回來我怎麽敢睡？青涼呢，他沒跟你一起回來嗎？”母親見到她，四處張望顧青涼的影子。
“他回去了。”木棉說著，拉了母親的手就往樓上走。
“怎麽不叫上來坐一會呢，大半夜的出去找你，你就這樣把人家打發走了，我說木棉啊，你不要總是對青涼不冷不熱呢，那孩子好著呢。”
“我知道，媽，快去睡吧，都這麽晚了，明天還得幹活呢。”
“嗯，這就睡了。”
一直到把母親推到臥室，木棉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來，脊背挺直，倚靠在門背後，才突然地覺得自己好累，累到想哭。
她欺騙了青涼。
她說她見過鬼臉。她說她想念他爸爸。
而事實上，她又何止是見過鬼臉，又何止是因為想念她爸爸。
不知道在門上麵倚了多久，隻覺得脊背僵硬，腳酸疼，才慢慢蹲了下去。她不停地告訴自己，一定是因為太寂寞了，不，也或許是因為自己現在太幸福了。
因為她遇到了那麽愛她的顧青涼。也在夜總會掙了那麽多的錢，完全可以夠給母親買一所新房子，也夠她們母女很久很久的生活費了。
她，其實真的可以不再唱了。
找個像樣的活計，然後嫁給青涼，好好生活。
可是……心裏總覺得有什麽空了一大塊，填不滿，永遠填不滿的空缺。
她不知道那空缺是因為離去的爸爸，還是因為爸爸而一起離去的那個男人。
這一晚，木棉就這樣坐在地上，後來蜷縮著睡著了。那晚，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在廣闊的空間一個人行走，她看見一條寬闊的路，通往天堂，路上人來人往，有人來，有人去，她站在路口，看著母親越走越遠，她一直哭，一直哭，哭著讓她回來，給她做她最愛吃的紅燒肉。
後來哭醒了，才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身下是冰冷的地板，外麵陽光正盛，大概又是晌午了。
於是起來吃了飯，然後去了夜總會。
這並不是上班的時間，她是去找林嘯東。她要辭掉這份工作。
夜總會林嘯東辦公室的門緊閉著，她走近，猶豫片刻，然後舉起手敲了敲。
“進來。”
木棉打開門，走了進去。
林嘯東正坐在那裏把玩著槍，一支雪茄叼在嘴裏，旁邊的隨從正拿了火柴給他點上。
林嘯東微微轉了轉頭，目光在木棉身上淡淡一掃，問道：“季小姐怎麽這會來了？還沒到上班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