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莫的小院中,那些侍女們都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胡猛的醒來讓她們都十分開心,照顧這個男人這麽久,許多女孩子的心裏都暗暗傾慕。
胡莫他們很快就出現在小院中,胡一虎拉著胡莫,快步走入房間。剛入房間,就看到那正一臉茫然看著四周的胡猛,那般表情讓胡一虎的臉色不由得一僵。
他連忙走上前去,輕聲喚道:“猛兒,你還記得為父嗎?”
胡莫幾步走上前去,微皺眉頭,創世之力慢慢地散發出來,與胡猛聯係起來。
他忽然發現,胡猛的靈魂之境仿佛一潭死水,沒有半點波瀾,這讓他的臉色不由得變得冷峻許多。
果然,胡猛現在正木訥地看著胡一虎,仿佛完全不認識一般。他的意識似乎在沉睡,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這是幽冥之力的後遺症嗎?看他現在的樣子,好像是記憶被磨滅的跡象。”蒼靈沉聲說道,臉色嚴峻了許多。
胡莫用創世之力探查了一會,然後收回力量,皺眉道:“的確,靈魂之境毫無波瀾,記憶之脈受到損傷,不過似乎沒有完全被磨滅,還有修複的希望。”
就在胡莫話語落下之時,原本還算平靜的胡猛忽然焦躁得抓撓起自己的頭發,狀若瘋魔。胡莫立即出手,將其禁錮,整個靈魂之境都被他封了起來。
胡一虎十分焦急地問道:“莫兒,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這樣?那個幽冥之力不是完全被祛除了嗎?怎麽會……”
“爺爺,您先冷靜下來。”胡莫輸出一股柔和的靈魂力量,安撫著胡一虎的情緒。
“胡元帥,你先不要太擔心,隻要靈魂之脈沒有完全斷絕,那就有恢複的希望。胡莫有創世之力,想做到這些應該不難。關鍵是我們自己現在必須要冷靜,自亂陣腳乃是大忌,胡元帥自己應該清楚。”蒼靈語氣十分嚴肅,她也是在強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現在的她對幽冥界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胡一虎長歎一聲,心情平靜下來,道:“我又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我的心情真的很難平靜。我的兒子好不容易尋來,但是,卻一直不醒。好不容易醒來,現在又忘記了從前,變得癲狂。我活了大半輩子,心實在受不了這些打擊啊!”
胡一虎長歎一聲,旁邊的人都可以看到,胡一虎的頭發似乎又白了許多,那是心力交瘁的跡象。
胡莫皺了皺眉,心念一動,一團黑氣出現在他手中。黑氣被層層封印,但是那種毀滅的氣息還是讓看到它的人都感到心悸。
但是,這團黑氣在胡莫麵前卻是戰戰兢兢,生怕胡莫出手將其消滅。
胡莫看著它,冷冷地說道:“當時我沒將你完全滅盡,就是擔心我爹爹會有什麽變故。現在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既然是你做的手腳,那你就給我乖乖地將那些記憶還回來。不然,今天你就徹底煉化在這兒吧!”
胡莫的語氣十分陰沉,他已經動了真火,創世之力源源不斷地流出,似乎下一刻就要將這團黑氣化為虛無。
那團黑氣驚懼得發出求饒之念,將一條條金線釋放出來,向胡莫飄去。胡莫伸出手,將那些金線接入手中。那些都是胡猛的記憶,這幽冥之氣倒也算有點心機,沒有將這些記憶毀滅,否則它現在恐怕直接就會一命嗚呼。
胡莫讀取著這些記憶,輕輕地點了點頭。胡一虎在一旁看著,臉上也露出一絲釋然,有胡莫出手,他已經沒有剛才那樣的擔心。
然而,這時胡莫忽然皺了皺眉,眼睛看向手中那一縷特別的金線。
那一縷金線為暗金色,似乎都塵封已久。胡莫讀取之時,臉上立刻露出驚色,自言自語道:“這……這是爹爹前世的記憶嗎?他竟然還記得以前的事情!”
蒼靈立刻出現在他身邊,眼睛一掃,便了解了其中的一切。繼而歎道:“情之一字竟然能打破輪回的界限,真是讓人既羨慕又歎息啊!”
胡莫點頭,道:“這種記憶已經深入靈魂最深處,爹爹他在昏迷之中似乎依然能記得。盡管被這幽冥之氣奪去全部記憶他卻依然能夠記得狐族長的名字。唉,我不知道該不該把這段記憶加進去,若是加進去的話,爹爹醒來必定會記起以前的事情。那豈不是讓狐族長為難?”
蒼靈一聽,立刻用手指戳了胡莫腦袋一下,道:“你這個笨徒弟,加進去就加進去唄。如果你擔心讓秋煙為難,你大可以在其中加入一些封印,不就萬無一失了嗎?這段記憶對於你父親來說很重要,你要是毀了它,日後被你父親知道,他一定會很生氣的。”
胡莫撓了撓腦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將那暗金色的金線封印起來,再將其他記憶都源源不斷地注入胡猛靈魂之境,補全著他的記憶之脈。
那團幽冥之氣在做完這些後,戰戰兢兢地縮在那兒,等待著胡莫的處置。胡莫看了它一眼,輕哼一聲,道:“看在你識時務的份上,我就不殺你,將你鎮封於我的世界中,若你此生有機會化盡戾氣,我再放你出來。否則,你這輩子就乖乖地呆在那裏,若有反意,立即毀滅!”
胡莫聲若驚雷,震得那團黑氣不斷顫抖。黑氣中發出屈服的念頭,隨後被胡莫收入自己的世界雛形中。
做好這一切,他的心才稍微放了下來。胡猛的記憶之脈被補全,完全可以恢複原狀。
胡一虎的神情既歡愉,又有些擔心。他擔心自己這次又是白高興一場,這種事情發生得太多,他很難承受那種大喜大悲。
祝萬年哈哈大笑著拍了拍胡一虎的肩膀,大聲說道:“沒想到我這個女婿也有害怕擔心的時候,老夫真是沒想到啊!拿出點氣概來,別讓你的孫子孫女婿看笑話。猛兒他要是醒來,看到自己一向勇猛的父親一臉愁容,恐怕也會很失望的。”
胡一虎被祝萬年一番話說得紅了老臉,不過,這是他老嶽父說的,他也沒什麽理由反駁。
胡猛嚶嚀一聲,雙眼慢慢睜開。當他看到胡一虎時,他的臉色明顯一變,口中吐出一個清晰的字眼:“爹……”
胡一虎的眼睛立刻紅了,剛才所努力做出的威嚴模樣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熱淚盈眶。別說胡一虎,祝萬年現在的表情也是這樣,胡猛是祝萬年最為疼愛的外孫,現在忽然恢複,他當然是無比喜悅。
胡莫這時倒有些惶恐,輪回幾世,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被稱為自己父親的人,那種感覺讓他很難用言語形容。祝新月出現在胡莫身邊,緊緊地握著胡莫的手,相比胡莫,她現在反而更加擔心。
兒媳婦見公婆,那種感覺當然是相當緊張的。狐百媚裝作十分平靜的樣子,但是她的心中卻是波瀾翻滾。她很緊張,雖然她的實力是那麽地強大,但是,現在的她仿佛是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女孩一般。她偷偷地抓著胡莫的衣服,卻不敢像祝新月那邊抓著胡莫的手。
胡莫伸出另一隻手,主動牽住了狐百媚。狐百媚的身子微微顫動一下,然後慢慢平靜下來。胡莫沒有發現,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林南的眼神中充滿了苦澀,默默地看著,也不說話。
蒼靈十分平靜地看著他們,看到胡莫臉上的激動之色,她的心中也放下了一塊大石頭。看著胡莫,她的心也有些複雜,那種感覺可不像一個師父對徒弟的感覺。
想著想著,她的臉忽然一紅,心中暗暗喊道:“我這是在想什麽?他是我徒弟,我怎麽可以有這種感覺?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可是,他和他真的好像……”蒼靈喃喃自語道,眼神中的胡莫漸漸地與她心中的那個身影重合,她的心中越來越肯定,卻越來越懷疑。
胡一虎顫抖著抓著胡猛伸過來的手,淚流滿麵,顫抖著說道:“孩子,你終於醒過來了。你終於認出我這個可憐的老頭子了。”
胡猛的眼中閃爍著淚光,聲音無比輕微地說道:“爹,我睡了多長時間,我怎麽感覺過了好久好久……”
“傻孩子,你睡了二十多年了,你看看莫兒,他都已經長這麽大。你生了一個好兒子,不然你怎麽能醒過來呢?”胡一虎擦幹淚水,微笑著說道。
“莫兒……”胡猛微微一愣神,看向胡莫。胡莫身子微微一顫,慢慢地向胡猛走去。
他很激動,也很擔心。胡猛真正說起來並不是親生父親,隻是這具身體的父親。但是,從胡猛的身上,胡莫感覺到一種發自內心的親切感,這種親切感,是無法被取代的。
“爹爹……”胡莫喃喃說道,慢慢地蹲下了身子,祝新月和狐百媚也和他一起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都十分地拘謹。這時,胡猛的臉色忽然一變,大喊道:“我不是你的父親,我不是你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