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的表情頓時愕然,胡莫這話扯的也太沒邊際了吧。胡莫那邊是雙手護胸,仿佛一個正在受到欺淩的小娘子,而自己則變成了一個意欲侵占他的惡徒,這到底什麽玩意啊!

半晌,他微張的嘴巴慢慢合攏,老臉也泛起一絲赤紅。他沒好氣地掃了胡莫幾眼,輕咳幾聲,道:“少爺在想些什麽呢!老奴隻是在觀察少爺的氣色而已。上次老奴不小心心魔發作,險些傷了少爺,老奴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所以特意前來探望少爺您。”

福伯臉上的潮紅慢慢褪去,眼神下意識地落到房間的那些羊皮卷上,一絲淡淡的笑意不經意地顯露出來。

“原來他是想知道我現在的進境啊,還這麽故弄玄虛,嗬嗬,我就陪這個老頭子好好玩玩吧。”胡莫暗暗忖度道,臉上卻依舊是那種要死不活的樣子。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為福伯有那方麵的……咳咳,是我想歪了。嗬嗬,福伯,那件事情您也是無心的,我怎麽能怪您呢?您……還有別的事情嗎?”胡莫雙眼笑成一雙月牙兒,再看福伯,卻發現他依舊觀望著胡莫那雜亂的房間。

胡莫也不說話,就這麽看著福伯,任由他的眼睛在自己的房間中肆虐著。福伯觀看一番之後,才回過神來,正好迎上了胡莫那一道極有深意的眼神。

福伯的神情忽然一愣,這副表情實在是太過滑稽,以至於胡莫差點笑出聲來。

“福伯,您還是進來坐吧。您這次過來恐怕不是為上次的事情道歉這麽簡單,有什麽事情直接和我說就是了。我也有事情想不通,正要向您請教呢!”胡莫側了側身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福伯微微一愣,條件反射般地點了點頭,邁步走了進去。

胡莫現在的房間實在是相當亂,羊皮卷黴味濃濃,還有那些酒菜混雜的味道,著實讓人想要作嘔。福伯實在難以相信,在這樣的環境,胡莫是怎麽忍受下來的。

聽那些侍女說,胡莫讓她們把飯菜放在門口,不讓她們進去。而且房間也不讓她們收拾,就這樣亂糟糟地持續了半個多月。福伯不禁感歎,這個小子也實在是太邪異了吧,難道隻是為了不看到那些侍女?

胡莫心中對這件事可是怨怒非常,他這也算是一種無聲的抗議。他並不是歧視這些女子的相貌,而是他自己心理的問題。若是再讓他看到那些侍女的話,他恐怕真的也要和那些仆役一般一天天消瘦下去,說不定倒黴的話還真的被嚇得不舉。

“福伯,您先將就著坐一下,這幾天還真沒時間打掃屋舍,讓您見笑了。”胡莫將地上的羊皮卷收拾了一下,隻是輕輕地拍了拍,那灰塵就騰起來,嗆得福伯不自禁皺眉。

“少爺,您讓那些侍女來收拾一下不就可以了嗎?那些丫頭幹活還算很麻利,雖然那些侍女……唉,少爺,您一定因為這個對老奴有些怨言吧。”

“可是您有所不知,當年您做的糊塗事情讓元帥忽然有了這種想法,本來這隻是元帥一時之怒做出的決定,但是,後來元帥卻因為一件事情,府內專招醜丫環的命令才一直執行下去。”福伯的語氣有些沉重,似乎是要揭露真正的秘辛。

“怎麽了?福伯,難道這也有什麽苦衷?”胡莫立刻來了興趣,十分好奇地問道。

福伯點了點頭,道:“是啊,當年元帥招收了這麽多醜丫環,在整個火焰城掀起了軒然大波。元帥後來有些後悔,畢竟天天看著這些丫頭,誰也不會太舒服。但是元帥他無意中發現,這些醜丫環的家庭大多極端貧窮。”

福伯輕歎一聲,繼續說道:“少爺,您也許並不知道,老百姓的生活可不是那麽地安逸。他們日日夜夜都要為吃喝而奔波,家裏若是有個好看的女孩,大多數是送到豪門做妾做丫環,倒也算是祖上燒了高香。有些更加無奈的,甚至將親生女兒賣到妓院,以此來換得錢財,養活全家。”

“哦,我明白了。”胡莫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道:“您的意思是,那些長相好的還有歸宿,最起碼犧牲自己以後,可以換得錢財,養活家人。那些長相差的女孩恐怕就不會這麽幸運。唉,這麽說來,這些丫環們實在是苦命之人!”

福伯詫異地看著胡莫,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在他的心中,胡莫隻不過是一個混吃等死的紈絝子弟,怎會知道這世情冷暖,又怎麽會對老百姓們有一絲憐憫?

這些年來,他所做的事也算是罄竹難書,雖然沒害人命,但是也破壞了不少家庭。若不是因為他是胡一虎的親孫子,恐怕他有十條命都不夠殺的。

可是,現在的胡莫卻散發出一種悲天憫人的氣質,福伯可以看出,胡莫剛才的話絕對是發自內心的,絕無半點矯揉造作。

福伯不知道胡莫現在心裏想些什麽。胡莫的身子雖然屬於這個世界,但是胡莫的心似乎還留在了上一世。上一世的他受了太多的苦,也見識到太多的世情薄,人情惡。所以,在福伯說到這些丫環的身世時,他不由得有些感同身受,不覺心生悲愴。

許久,福伯才恢複過來,笑著說道:“元帥要是聽到少爺說出這番話,一定會開心得睡不著覺。嗬嗬,老奴也不瞞少爺,其實這次是元帥派我來看少爺的,他老人家麵皮薄,上次和您吵過之後,他實在是不好意思親自過來。少爺,老奴我說句心裏話,不知少爺想不想聽?”

“說吧,福伯的話我怎麽可能會不聽?”胡莫笑了笑,心中卻是暗自嘀咕:“和這個老頭子說話一定要小心啊,還是順著來比較好,不然他又發瘋的話,那就真的操蛋了!”

福伯輕聲說道:“其實元帥對少爺您是十分關心的,這麽多年來,他的心裏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壓力。老奴希望您能夠體諒體諒老爺吧,他這些年過得苦啊!”

“福伯,這些您不說我也知道的。我怎麽會和爺爺斤斤計較呢?我隻是怕爺爺看到了我會生氣,所以一直都沒敢出現在他麵前的。”胡莫微微一笑,淡然地說道。

他的心裏,卻是暗暗嘀咕著:“我才不會那麽無聊去找個那個老頭子,那不是沒事幹找罵?”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啊!少爺,您這麽說,老奴真的感到很欣慰啊!”福伯哈哈大笑起來,那是一種由衷的舒心感。

“福伯,這點就請您寬心吧。嗬嗬,福伯,我倒是又有問題要向您請教了,隻是怕……”

“哈哈,是不是怕我又瘋魔了?”福伯打斷胡莫的話,哈哈大笑起來。

“嗬嗬,讓您見笑了,不過您說的還真是實話,我也在還真的怕得很啊!”胡莫苦笑著說道,有些尷尬地摸了一下鼻子。

“少爺,放心吧,經過上一次之後,老奴的心境已經提升一個層次,不會再那麽失控。”福伯皮笑肉不笑地嗬嗬兩聲,笑得胡莫心裏特沒底。他才不會相信這個老瘋子會忽然“從良”。

他表麵上雖然是已然相信的樣子,心裏卻是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笑著問道:“福伯您在我們胡府這麽長時間了,您知不知道,我們胡家有沒有什麽強大的戰訣戰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