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周家,陸念無處可去,便想到自己爸媽的墓前待著,在外麵誰也容不下她,她隻能來這裏了。

結果因為前一天晚上沒有睡覺,第二天又繼續工作,到了晚上還被周寒罵了一頓,陸念的身體和心理都到達了極限。

於是迷迷糊糊就在墓地前麵睡著了。

她是被雨水砸醒的,那個時候已經是晚上八九點鍾了,墓地晚上是沒有人守著的。周圍一片漆黑,陸念著急想要下山,結果天太黑看不清路,加上下著雨地麵打滑,她直接從路邊滾了下去。

如果不是周寒來找她,在雨裏大聲喊她的名字,她可能一直都醒不過來,就算是醒過來,離開了墓地,不大病一場是好不了的。

這一刻,陸念已經記不得之前和周寒的爭吵了,她隻是朝前用力的抱住周寒,也顧不上他剛才怒氣衝衝的質問,聲音哽咽的說:“周寒,幸好你來找我了,幸好你找我來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周寒愣了下,也用力的抱緊陸念,心裏雖然惱怒,但也比不上此刻看見陸念這一身狼狽的後怕。心裏擔憂,嘴上卻惡狠狠的說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一個人跑出來了!”

“要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就隻有我能來找你。”那齊澤會來找你嗎?!你居然還為了他拋棄生病的我。

越說周寒心裏越不是滋味,陸念那麽擔心齊澤,齊澤怎麽不來找她?

結果他說著說著,突然發現懷裏的女人並沒有給他任何反應,周寒心裏一驚,低頭一看,陸念早就昏迷在他懷裏了。

臉色蒼白無色,嘴唇皴裂,混著身上各處的泥巴和雨水,真是狼狽極了。

周寒伸手一摸,陸念的額頭燙的厲害,發了高燒。

但是外麵雨下得很大,墓地在郊外,這個時候開車去醫院本來就不安全。

想了想,周寒抱著陸念下了車,小心的用衣服擋住雨水不讓她被淋到。他記得上一次來墓地的時候,他見過在墓地前麵有一個守墓人的小木屋。

照記憶中的路線摸索著過去,周寒眼睛一亮,那木屋還在。顧不上環境簡陋,周寒摸索著開了燈,也把這房間看了個七七八八。

小木屋的設備很簡單,就一張木床,一張木桌,可能因為晚上沒人值班,唯一的光源就是桌上的那一盞小台燈。

快速把陸念抱進去放**,周寒立刻想辦法給陸念降溫,同時準備打電話聯係鍾晉,讓他趕快過來。

陸念臉色蒼白的躺在**,如果不是時不時因為難受發出一絲呻.吟,周寒幾乎覺得自己快要失去她了。

心裏一片焦灼,緊鎖著眉頭,從褲兜裏把手機拿出來,卻發現手機進了水,已經自動關機了。周寒緊抿著唇,用力把手機摔在了地上成了八瓣。

“媽、媽媽……”

周寒側頭,就看見陸念蜷縮在木屋裏唯一的木**,渾身髒兮兮的,臉上、胳膊上還有滾下山時刮出的傷痕,別提多可憐了。濕透的衣服沾在她身上,隱隱透出姣好的身材。

俯身,周寒控製著力道捏著陸念的下巴,咬牙切齒道:“你可真不讓人省心!”說著,就脫完了她的衣服,用被子蓋住。

“幸好你運氣好,要是沒這被子,我看你今晚怎麽過!”

話雖這麽說,但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怠慢。把衣服脫下來,襯衫撕成條,一塊沾上水敷在陸念額頭給她降溫,另一塊打濕給陸念擦身,在擦拭到傷口的時候,周寒的手勁放輕,陸念皺眉就伸手拍她背安慰。

等這一切做完之後,周寒又再次出了小屋,幾分鍾後,他提了一個白色小醫用箱進來。

好在他之前是在部隊裏待過的,所以一直在車裏都備有藥物,否則今天陸念這傷勢,他還真不知道怎麽處理才不會留下後遺症。

陸念昏迷著,渾身很難受,卻覺得有人在輕柔的撫摸自己,渾身的疼痛也漸漸消失,最後身上隻剩下一片清涼,整個人也變得輕鬆了起來。

周寒看著在被窩裏睡得安穩的陸念,明明很惱怒的他卻突然忍不住露出了個稍縱即逝的笑容。從頭到尾,他都一直赤著上半身,卻感覺不到任何的冷意。

周寒和陸念在這邊安心了,那邊給周寒打電話打不通的鍾晉則是擔心極了,周寒的手機不通,陸念那邊也是。

他本想等著,可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消逝,他實在是等不下去了。要是周寒朝墓地那邊去了,現在他們沒回來,多半還在那裏。

鍾晉太了解自己的上司了,他一直都怕打雷,雖然在部隊裏克服了很多,但內心深處的害怕仍舊會影響他的理智。

比如在這種天氣開車出門,如果周寒把握不好,很有可能會出車禍。

鍾晉後來也回憶不起自己那天晚上是怎麽開車尋遍了大半個蓉城到達墓地的,他隻記得那天晚上的雨非常的大,找到周寒的時候,周寒沒穿衣服,就穿了一條褲子,絲毫形象都沒有。而讓陸念則是昏迷著被周寒從小木屋裏抱了出來。

兩人的情況看起來就是剛做完那事不久的樣子。

不過當鍾晉看見陸念那蒼白的臉色之後才知道自己想錯了,立馬就把周寒和陸念送到了醫院去,而整個過程,周寒都抱著陸念,在陸念不安說夢話的時候,也是他在安慰陸念。

當雨水停歇,朝陽初升的時候,混亂的一夜終於再次變得平靜。

陸念覺得自己的腦袋很疼,像是有一把小錘子在裏麵敲打一樣,昏昏沉沉的,最後受不住的睜開眼睛,想要說話卻發現喉嚨幹澀得厲害。

“水,有水嗎?我要喝水。”

眼前似是有一片迷霧,看不清,但是陸念感覺到下一刻就有一杯水送到了自己的麵前,她急忙拿起來喝了兩口,“謝謝。”

“你睡了一天,終於醒過來了。”這會兒陸念才清醒,看著眼前的護士,昨晚的一切也浮現在她眼前,她愣了下,“我在醫院?那送我過來的那個男人呢?”她明明記得昨天她是和周寒在一起的。

就算自己那個時候意識不是很清楚,但也不可能認錯周寒。

護士聞言,立刻笑著回道,“他去給你買換洗的衣服去了,小姐,你有這麽好的一個男朋友可真讓人羨慕啊。”昨晚這個女孩送進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破爛不說,**在外的皮膚上還布滿傷痕,據說是不小心從山上滾下去才弄成這樣的。

那衣衫不整的男人抱著這女孩的時候神情特別的緊張,一直等到醫生檢查出來說沒多大問題,這才安心去收拾自己,淺眠了一會兒。

這不折騰著就折騰到了白天,等那男人出去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而陸念也剛好醒過來。

護士說完之後就離開了,她得去照看其他的病人。

聽完那護士的話,陸念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周寒看不起她,但是卻還對她這麽好,為什麽呢?而昨晚,當她在絕望之際看到他出現,她竟然產生了好想一輩子就這樣依賴著他的錯覺。

更讓陸念覺得心情複雜的是,就在剛才護士說他照顧了她一個晚上,還去幫她買換洗的衣服,她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幸福感。

陸念正想著,病房的門突然就被打開了,周寒提著幾個袋子進來,臉色看起來沒有那麽好。

“醒了。”周寒也不廢話,直接坐到陸念身邊,把手裏的衣服放她身邊,“這衣服你一會兒穿上。”

陸念已經坐了起來,她低著頭,心裏遲疑了一會兒,問周寒:“爺爺還不知道吧?”昨天她氣急離開,周寒出來找她一夜未歸,這事鐵定鬧得大了。

要是沒處理好,周老爺子會不會對周寒有意見?那周寒的計劃會不會有影響?

陸念正懊惱,就聽見周寒回道:“我說了,我們暫時回別墅住一晚,你公司有事情要處理。”

周寒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但陸念總覺得有些別扭。病房裏沉默了一會兒。

陸念心裏有說不出的自責,自責自己當時不夠冷靜,不夠為大局著想,但那個時候,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似乎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她。

沉默了半天,陸念也不知道要對他說什麽,隻能就昨晚的事跟他道了個謝:“那個……昨晚,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會……總之,很感謝你。”周寒上下打量了一眼陸念,“我還以為你不懂謝人呢,你就不恨我,是我讓你走的。”周寒看似平靜的問道。

陸念身體一頓,最後回答:“不會。”

她不恨周寒,但是氣惱周寒什麽都不問清楚就冤枉她。

齊澤她沒有開除嗎?明明她在答應周寒之後就立刻開除了他。

她回到自己的公司處理事情錯了嗎?她的公司,難道就看著它陷入麻煩而置之不理嗎?

而現在,陸念已經不想解釋了。

很明顯,周寒也不需要陸念的解釋,他想到昨天衛琳說的那一番話,還有陸念自己回來承認的場景,他覺得在這病房一刻都待不下去。

“換了衣服就出來,我們一起回去。”

站起身,周寒留給陸念這麽一句話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