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切斷了似的疼痛

西然真的想要笑一下,真的是想要笑一下的,至少也要讓她笑一下再將這結婚戒指摘下來給這個人還的,可是她將臉上的肌肉扯的生疼,卻還是沒有一點用處,一點用處也沒有的。

西然伸出手,去將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下來,手在狠狠的顫抖,冰冷,而那戒指仿佛一下子黏在了手上一般,無論如何也摘不下來了。呼吸好像是斷了,好像是變急促了,突然,那戒指驀然被摘了下來,因為用力過猛,西然整個人狠狠的一個踉蹌,而無名指上驀然一空的感覺,讓西然不敢低頭去看。

那上麵,就好像是被人硬生生將手指切斷了似的疼痛。

西然穩定了身體,站在夜帝的麵前,她的腦袋是生疼的一片空白,她抬起頭,看著夜帝,將手中刺痛著她掌心的戒指,放在夜帝的麵前,夜帝的視線落在上麵,沒有動,就那麽讓西然拿著。

時間在這一刻好像是被定格了一樣,沒有言語沒有動作。

忽然,夜帝緩緩的開口:“扔了”。

呼吸在此時此刻徹底的被捏斷,西然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的人,夜帝也不再言語,隻是拿一雙冰藍的眼睛寒冷的看著西然,裏麵是居高臨下睥睨一切的高傲和不可侵犯。

西然看著,然後,嘴角彌漫出了笑意,道:“是,二少爺”,然後舉起手,將戒指奮力扔出,那戒指在陽光下閃過一道明亮的七彩光,然後落進花叢裏。

夜帝起身:“把傷口處理好”,冰冷的話剛落,夜帝根本不看西然一眼,修長的身影轉身離開了。

西然還在笑,不停的笑,用力的笑,隻是突然,整個人往後栽倒,重重的昏倒在了地上,慘敗的臉上卻還是彌漫著的笑。

夜管家恭送夜帝離開古堡,回到大堂,一眼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西然,她那死水般沒有波瀾的臉上,微微凝起,看得邊上的女傭們都心驚肉跳,唯恐夜管家會驀然化成魔鬼,但等了很久,隻見,夜管家吩咐道:“讓王醫生過來”。

“是”邊上的女傭立馬打電話給古堡裏的私人醫生,王伍兒打電話。

王伍兒這段時間非常的閑暇,事實上,自從她來到古堡之後就非常的閑暇,她的工作是給古堡裏的主人看病,那些下人之類的根本就不再她的範偉內,除非是主人吩咐的。

不過自從那一次夜管家警告她之後,她再也不敢逾越半分,即便她對這個古老神秘的古堡,對這古堡裏的每一個主人都非常的好奇,但她卻是真的再也不敢了,因為那一次她是真真切切的意識到,這一個有著童話般外表的古堡,實際上,是嗜血的黑暗煉獄,一旦進去了,那麽,就是永世不能翻身了。

在後來的後來,事實證明,王伍兒的想法沒有一點的錯,因為現實比王伍兒想的還要殘忍千百倍。

隻是王伍兒再如何的克製她的好奇,但在看見滿身是血的西然的時候,還是震驚的半天沒有說出話來。畢竟,這段時間夜帝對西然的寵愛是有目共睹,就是說要將西然捧上天了也不為過的,更何況,夜帝也是娶了西然的。

“還不包紮,你想等著她死了不成”不知何時出來的夜管家,冷冷的說道,王伍兒這才猛然醒悟過來,給西然清理傷口,包紮。

夜管家想要轉身離開的,可目光落在西然的臉上,卻硬生生的停住了,那臉上明明是笑著的,卻給人比流淚更加憂傷的感覺,看一眼,就能深深的紮進人的心口裏。最終,夜管家沉默的轉身離開了。

王伍兒終於將西然包紮好了,可一轉身,夜管家已經不見了,整個看不見盡頭的花園裏也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王伍兒一直緊繃著的心鬆了下來,這才敢好好去看西然,隻是目光落在西然臉上的時候,一時之間,她卻愣是沒有說出來半個字,有的是胸口的疼痛。

雖然,王伍兒不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何況,這些事情也根本不是她這樣的下人所能知道的,隻是,她不明白,到底是怎麽樣的事情,能把一個人逼得如此憂傷。

這樣的表情,簡直能讓這個世界都跟著流淚了的啊。

最終,王伍兒將西然帶回了自己住處。王伍兒其實並不是那麽的清楚,她為什麽將西然就帶回來了,她跟西然不認識,就是連話也不曾說過的,充其量,不過各自知道,這個古堡裏有一個女傭叫西然,有一個醫生叫王伍兒而已。

王伍兒看著西然的臉,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來,半天,隻得出一個結論,應該是她可憐西然吧。這麽個人,在古堡裏明明生活了這麽多年,就算是輩分也比這裏所有的下人都要高的,可偏偏這樣,還是被所有的下人不停的欺負厭惡,而那些個主人,王伍兒譏諷的笑笑,大概是玩厭倦了吧,所以將這麽個可憐的人又扔回原地了。

西然緩緩的睜開眼睛,就那麽看著上方,看著看著,又兀自笑了,笑著笑著,又漸漸收斂,變成了靜靜的看著,如是重複著。

“想哭就哭吧,這裏沒人”王伍兒其實進來很長時間了,也看了很長時間,她不想去幹擾西然的,隻是這樣的西然讓她於心不忍。

西然還是在笑,一雙黑色的眸子彎彎的,如同盈盈的月色。

“西然,夜帝現在不在這裏,你就算哭他也根本看不見”看著西然的樣子,王伍兒瞬間憤怒了,隻是當話說出口,她才意識到,她自己剛才膽大到喊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的名字,差點把她自己嚇死。

西然卻不再笑了,那蒼白的臉上的笑容漸漸的凝固,定格,然後眼淚就那麽流了下來,沒有任何的聲響,就那麽靜靜的流著眼淚,靜靜的,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

王伍兒看不下去了,轉過身去,這樣的西然,這樣的表情,把她這麽個陌生人的心都揪的生疼生疼的,她隻是真的不明白,西然是如何承受下來,而夜帝又是需要如何的冷漠無情,才能做到對這麽一個人,對待這麽一份情深如海的感情,殘忍到這個地步。

究竟,是要如何的殘忍無情。

午後,陽光從窗外安靜的落進房間裏,好像一切都沒有,好像一切靜好。

“謝謝”。

王伍兒回身,就看見西然已經穿好了衣服站在她的後麵,墨色的長發垂落著,蒼白的臉上彌漫著安靜的味道,那寧靜的氣息好像已經透過西然的骨肉,溶化進她的血液裏,根深蒂固,隻剩下安靜,就是連剛才的憂傷,剛才的眼淚都尋不到任何的痕跡。

“你……”王伍兒想說什麽的,可張了嘴,看著西然,半餉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謝謝”西然再一次說道,然後準備離開。

一直到西然走出了很遠,王伍兒追了出去,一把拉住西然,將西然拉的踉蹌了一下,王伍兒慌忙道:“那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沒有關係”西然道。

王伍兒感覺自己看得不真切,不,是看西然看不出個真實來,明明她剛才是看見西然微笑了的,可在這陽光下,她又覺得,西然就要這樣消失了,莫名的,王伍兒拉住西然的手,西然抬眼看王伍兒,王伍兒才如夢初醒,不好意思的放開西然的手,道:“我想說,如果你受傷了可以來找我,我會免費幫你看病的”。

“好的”。

王伍兒害怕西然就這樣走掉,又去拉住西然的手:“還有,如果你無聊了,可以來找我聊天“頓了頓,好像是在解釋什麽:“反正我每天都很無聊的,真的,一天到晚都沒有事情幹的”。

“好的”西然道,也不去打斷王伍兒的話,隻是靜靜的等待著王伍兒把話講完。

王伍兒看西然的表情,不放心的又叮囑道:“西然,你一定要來”可話到後麵,王伍兒不確定了:“你……一定會來找我的吧?”

西然微笑:“會的”。

王伍兒笑了:“那我等你”,王伍兒這才放開西然的手,讓西然離開。

溫暖的陽光落在西然的身上,照在她的臉上,將她蒼白的臉照的猶如毫無生氣的死人一般,可細看,就能看見西然的嘴角定格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不濃也不會太淡,就好像是生了根,就那麽牢牢的攀在上麵,跟西然容為了一體,根本不存在笑與不笑。

那個人啊,不過是讓她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麽身份,不過是告訴她,什麽該想,什麽不該想,不過是讓她親手斬斷了那一絲奢望和自欺欺人,回歸絕望。

不過是這樣而已,她應該感謝那個人至少沒有更加的絕情更加的殘忍,不是嗎,至少啊,她沒有被拋棄,還是那個人的寵物,一隻乖巧溫順,聽話的寵物。

那麽,既然是寵物,她該好好做好寵物的本分的,一如從前,微笑,溫順,默默無聲。

隻是,一如從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