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絕望的呼喚

夜諺不再說話,脫掉西裝,躺到西然身邊的手術台上,目光溫柔的看著西然。

羅一修看也不看,拿起麻醉針就給夜諺打了,動作流利幹脆,然後似笑非笑的開口:“夜諺,你說對了,我就是因為想要看好戲才答應給你的然然治好眼睛的,所以,為了襯托你的深情,我隻給你打了一半麻醉的量,你不會完全昏迷,隻是會沒有力氣動彈”。

夜諺恍若沒有聽見,依舊溫柔的看著西然,隻道:“動手吧”,這些對於他而言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隻要他的然然好,他的然然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醫院,走廊,空無一人,異常的安靜。

一聲接著一聲有力井然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夜帝修長的身影出現在走廊裏,俊美的臉上一片冷咧,湛藍色的眸子裏是一片冰雪的寒封,薄涼的雙唇抿合成一條冷硬的單線,整個人冰冷猶如冰雕。

烈跟在後麵,目光落在夜帝的背影上,黑色的眼眸凝著一絲疑惑,但他什麽都沒有問,隻是跟著走。

夜帝的神色每往前走一步,就更加的冷上一分的。

走廊的盡頭是合上門,上麵顯示著紅色的三個字:手術室。

夜帝在門前停下,冰冷的唇際勾起,眸光裏透出惡魔的氣息,然後伸出手,將門緩緩的推開。

印入眼簾的是夜諺拉著西然的手,並肩躺在手術台上,有殷紅的血從夜諺的眼角流出來,倒並不是特別的多,邊上的羅一修正給夜諺在縫合傷口。

“羅一修停下動作,挑著眉看進來的夜帝,戲謔的神情絲毫沒有詫異,仿佛夜帝的出現原本就是在他的預料之中的:“我還在想,這出戲怎麽這麽無聊呢”。

夜帝隻瞥了一眼羅一修,視線便落在了銀色手術盤上的消毒瓶裏,不大的瓶子裏裝著眼神經,隱隱還透著血的。夜帝冷哼了一聲,冷庫好似絕情的帝王。

夜帝走過去,將那瓶子拿了起來,慢慢的在手中把玩,好像這個瓶子是一件極有藝術價值的古董似的。

羅一修旁若無人的將最後一針縫好,然後慵懶的站立在一旁,那樣子就如同準備欣賞話劇的觀眾,不緊不慢,興致高昂。

烈並未走進手術室,而是站立在外麵,不過隻是這麽一眼,就夠他看清楚裏麵的人了,不禁一愣,他完全沒有想到,裏麵竟會是這三個人。

夜帝隨手拖了一把椅子,在夜諺的手術台前坐下,視線落在夜諺緊緊牽著西然的手上,他笑了,卻比惡魔還要寒冷。

“大哥,你對我的然兒可真是情深啊”修羅的聲音在夜諺的身邊響起。

夜諺原本就是保持著清醒的,隻是身上因為一半麻醉的效果,一絲一毫都動不了的,再加上剛剛取眼神經,拿硬生生的疼痛,多少是讓夜諺整個人都在犯暈,但在聽見夜帝聲音的瞬間,那模糊的理智一下子就全部清醒了。

原本閉合著的疲倦雙眸在霎那間睜開,直直的盯著近在眼前的夜帝。

夜帝將手中的瓶子往夜諺的麵前晃了晃,那裏麵帶著血的眼神經也就跟著動了動:“真沒有想到,大哥居然用自己的眼神經來救然兒,這要讓我怎麽感謝大哥啊”。

夜諺沉默的盯著夜帝。

夜帝卻轉向羅一修:“羅醫生,你說,大哥將一部分的眼神經給了然兒,那大哥會怎麽樣?”

羅一修似乎是站的累了,也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下了:“你覺得呢?”

“我想,大哥的眼睛很有可能會失明吧,是嗎?”

羅一修不置可否的承認。

瞬時,夜帝笑的越發的濃鬱,就好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嘖嘖,大哥,你說,你要是眼睛瞎了,這可怎麽辦啊”。

怒意從黑色的眸子裏滲透出來,夜諺強製的壓抑著,如同一頭被困住的野獸,隻能冷靜的看著對手。

夜帝將密封著的瓶子打開,然後將瓶子慢慢的,慢慢的,往下傾斜,讓瓶口朝下。

“你做什麽”夜諺怒問,隻是又是麻醉,又是手術,讓他的氣勢大打折扣。

夜帝卻笑著道:“大哥你說呢”目光轉向完全昏睡的西然,用另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西然柔和的臉龐:“看樣子大哥一定又忘記我說過的話了,然兒是我的玩具,既然是我的玩具,身上怎麽能有別人的東西”,一邊說著,一邊將小瓶子裏的眼神經往地上倒。

“夜帝”夜諺的瞳孔在一瞬間收縮,身體竟因為憤怒一下子起來了,一把抓住夜帝的手:“你做什麽?”

夜帝握住夜諺的手,然後一點點扯開,將瓶子裏的眼神經全部到在地上。

夜諺的眼睛彌漫出憤怒的紅,趕忙彎腰要去撿,可夜帝已經一腳踩在眼神經上,夜諺整個人僵硬住,隻見夜帝優雅的在眼神經上,碾轉,然後抬腳,隻見地上的眼神經早已經黏糊一片,完全看不出原型了。

羅一修挑挑眉,心情不錯,尤其是看見明明被半麻醉的夜諺竟能爆發的動身體,更是一臉玩味。

砰。

夜諺一拳狠狠的打在夜帝臉上,夜帝冷不防被打了個正著,修長的身體踉蹌了一下,而轉瞬之間,夜帝臉上的笑不見了,整個人陰霾的如同地獄來的修羅,揮出一拳,狠狠的打在夜諺的臉上。

夜諺原本身上就是沒有任何力氣的,何況,那手術劇烈的疼痛更是將他的體力消失殆盡,呈現負值,整個人一下子就被這猛烈的一拳打倒在地上,那剛剛縫合的右眼角一下子就暴裂開來,鮮紅的血瞬時就流了出來,很快就布滿了夜諺右邊的臉。

夜諺紅著雙眼起身,滔天的憤怒吞噬著他整個人,恨不能將夜帝撕毀了,可夜諺的拳頭還沒有觸碰到夜帝,就又被夜帝一腳狠狠的踹在地上,不等夜諺起來,夜帝就抓著夜諺,瘋狂的打著,一下接著一下,每一下的力道都是陰狠猛烈的。

此時的夜諺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一雙血紅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夜帝,恨不能將夜帝就這麽活生生的吃下去。

烈並沒有回頭,但憑著裏麵的聲音,也早已經明白了這整件事情的,裏麵每一下拳頭和血肉相撞擊的聲音都清晰的落在烈的耳朵裏,眉微微的凝起來。

早些年剛剛跟著夜帝的時候,他對於夜家並沒有多少的了解,而後來也隻是幫著夜帝做事情,對於夜家的私事還是不了解,也是最近夜帝讓他回來,他才慢慢知道,原來夜家的兩位少爺的關係是不好的,隻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竟是如此不好的。

不過--烈的眉凝的更緊了,既然夜諺願意做到這一步,用自己的眼神經讓西然複明,為什麽夜帝還要這麽做,就算西然是夜帝的玩具,那麽,自己的玩具恢複光明不好嗎?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西然是夜帝的玩具,烈的心裏就有些不舒服,而當腦海中浮現出西然那空洞的躺在病床上的樣子,那一股子不舒服更加的強烈了的。

楊小春想來想去,覺得她既然作為西然的第一個朋友,就應該好好的盡到做朋友的義務,便想著到手術室門口等著西然出來的,隻是楊小春死也沒有想到,她過來的時候,看見的竟然會是如此血腥的一幕。

溫柔如水的夜家大少爺被不斷的猛烈毆打,身下的血已經彌漫成一大灘,而夜帝卻是如同惡魔一般,滿臉的陰霾,不停的打著,俊美的臉上還沾上了血點。

“夜諺,然兒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玩具”夜帝的表情在漸漸的扭曲:“我寧願她一輩子是個瞎子,也不可能讓她用你的眼神經”。

鮮紅的血已經完全覆蓋上了夜諺的臉,可他的一雙眸子還是死死的睜著,如同惡鬼。

“夜諺,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打算讓然兒的眼睛複明,一個玩具,看不看得見,又有什麽區別,還不如瞎了的好,不過,我等著你變成瞎子的那一天”夜帝的臉已經完全的扭曲,猙獰,卻透著異常的愉悅。

楊小春的眼睛在一瞬間睜大,整個人就好像是被定格了,再也無法前進半步,她記得,西然每一次見到帝少的時候都會快樂的眼睛發亮,她記得,西然說,她是喜歡帝少的。

那樣孩子氣的笑容,快樂的,滿足的,如同得到了全世界。

可,她剛剛聽到了什麽,剛剛她到底聽到了什麽。

明明西然是這麽這麽的喜歡著帝少,可,帝少居然說,西然隻是他的玩具居然說,一個玩具根本不需要看得見,居然說,還是瞎了好。

楊小春渾身發冷,跟個冰雕似的被定在轉彎口,卻就是再也無法前進半毫米。

不知道打了多久,夜帝終於停了下來,一把將渾身是血的夜諺扔在了地上,然後走到西然的麵前,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溫柔的撫摸西然的臉,從眼睛到嘴唇,在西然的臉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印,顯得異常的刺眼。

“然兒,我們回家了”夜帝彎腰,將昏睡的西然抱起,眼眸裏的溫柔隱隱帶著不正常的溫度。

夜諺艱難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夜帝的腳,可夜帝居高臨下,如同看垃圾一樣的將夜諺一腳踢開,陰冷的就跟魔鬼一樣:“夜諺,你們欠我的,我會加倍拿回來,這隻是一個開頭”說完,抱著西然徑直離開了。

“然然”夜諺血紅的眸子盯著夜帝抱著西然離開的背影,如同困守絕望的低鳴。

夜帝抱著西然走進電梯,烈跟著,隻是心裏是複雜的,尤其是在聽見夜諺那一聲呼喊,打破了他心裏的冷漠,就算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瞎子,光是這一聲呼喊,也是能知道,夜諺是深愛著西然。隻是烈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集萬千光輝與一身的夜家大少爺,夜諺,竟會因為愛一個女傭,還是自己弟弟的女傭,更是一個並不愛他的女傭,居然能犧牲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