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隻有一個陳果果。
而現在,旗瀛對她說出同樣的話。
“陳果果,我們在一起工作有幾年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發生了什麽?”
四五年前發生的事情,說起來也有了些曆史,可陳果果一閉眼,卻覺得那些往事,仿佛就是在昨天才剛剛發生。
“公司裏來了位印度客人,小美嫌他的體味太重,不願意給他倒咖啡,就派我過去。那時候我才畢業,連咖啡壺都不會用。放得豆子太多,煮出來的咖啡,比黃連藥湯子還苦……”
印度先生口味一向很重,對陳果果泡得咖啡都是敬謝不敏,喝了一口就放在一旁,打死都不肯再碰一下。
陳果果很尷尬的端著咖啡壺,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被旗瀛看到了,立刻將杯子裏的咖啡喝得精光,還和她說,味道不錯,再來一杯……
旗瀛想起那件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秘書科的那些丫頭,毛病最多。每次桑比亞克先生來,她們都推三阻四的躲著不幹活。非得看著我發脾氣了,她們才磨磨蹭蹭的過來倒咖啡。那次我還以為,自己又要出去唱紅臉的時候,你就進來了。”
小小的一個人,怯生生的站在一旁。倒咖啡的時候,手都是抖的。可盡管這樣,仍能看出,她是真的很認真。認真到有一滴咖啡從杯子裏飛濺了出來,她都飛快地用手指將它抹掉,還桌子一片幹淨。
“我那時候就想,冠美的員工,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不介意做大家不願意做的事,不介意付出,那冠美一定會成為最好的公司……隻可惜……”
隻可惜這世上,隻有一個陳果果。
新人剛進社會的時候,雖然滿身棱角,但卻有一顆熱忱的心。等在這個複雜的社會裏混跡幾年後,心冷了,人也圓滑了。
像陳果果這樣,能夠一直保持著熱度和活力的員工,實在太少見。
陳果果聽出旗燁話中的暗淡,忍不住開解道。“也不能全怪她們。不是我說,那位桑先生,他的味道實在是太躥了,夠十五個人聞半個月的,你不知道,我出了房間之後,至少一個星期,總覺得有群羊在身後跟著我……”
“哈哈哈……”實在忍不住旗瀛放聲大笑,笑到肚子疼了,做了叫停的手勢。“陳果果……你可真是……桑比亞克可是冠美的大客戶,讓他聽見你這麽說他,非得把鼻子氣歪了不成……”
陳果果也跟著笑,笑中摻了些苦澀的味道。
還會有那個機會嘛?
“旗瀛,謝謝你這麽信任我,其實我也真的很想回冠美,在那裏工作了這幾年,交了不少朋友,雖然人人都說工作中交的朋友,並不能長久,但我卻覺得,事在人為。隻不過……我真的不能回去了……”
這一個月,她想了很多。關於工作的事,以及感情的事。雖然感情上還是一團亂麻,讓她剪不斷,理還亂。但至少工作的事,她想清楚了。
發生了這種事,她絕對不能再繼續留在冠美。就算是現在旗瀛挺身而出,還她一個清白,隻怕也已經太晚了。而且以後不管公司發生什麽不好的事,他們都會第一個聯想到她。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她已經是被人懷疑的人,已經失去了繼續留在冠美的資格。就算別人什麽也不說,黃珍華女士的話,還時時回響在她耳邊,隻不過她不能告訴旗瀛罷了。
旗瀛也明白這些道理,他心裏也不好受,“你先不要這麽急著做決定,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留在冠美。就算真的想離開,我也可以幫忙替你安排幾個麵試機會,怎麽說我在商界也有些朋友……”
陳果果搖搖頭,拒絕了旗瀛的好意。“我想回家去了。雖然店裏的雇了小工,不過我父母畢竟年紀大了,也要人陪在身邊。我幹不出什麽事業,回去盡盡孝心總是可以的。”
“那還有什麽事,我能幫你的?你不用和我客氣。”
像是眼睜睜看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珍寶,就要從自己手中流逝。他依依不舍。
輕咬著唇想了想,陳果果開口。“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讓那些法務部的人快點放過我,也放過他們自己吧。這些天煩勞他們口條受苦了。”
“嗬嗬,尖酸的丫頭。我怎麽從來沒發現,你的嘴巴這麽厲害。”
和她在一起,好像永遠都是快樂的。他沒發現她的好處還太多太多,隻不過,可能再沒有機會了。
天色漸晚,華燈初上。
陳果果想請旗瀛吃個散夥飯,可是旗瀛晚上八點還有個電話會議,要回去準備資料。
於是兩人個就在路邊找了個雞蛋灌餅的攤子,準備湊合一頓。
攤子守著車站,生意出奇的好,有不少人等在旁位。
“老板,給這位先生攤一個資本主義的豪華灌餅。”陳果果一看就是這裏的熟客,老板見了她,立刻眉開眼笑地答應著。
“資本主義的豪華灌餅?”旗瀛聽不懂她說什麽。
“嘿,就是加兩個雞蛋再加香腸。”陳果果爽朗的答著,旗瀛默……
老板動作很利索,不多時,一個香噴噴的雞蛋灌餅,就捧到旗瀛麵前。
煎得金黃的餅麵上,塗滿了濃香的調汁,嫩嫩的生菜葉子,配上紅紅的香腸,讓人看著就特別有食欲。
“試試看,這裏的調汁非常特別,我吃遍這條街十八家灌餅攤子,就屬他家的味道最好!”
陳果果不遺餘力的推薦著,旗瀛嚐了一口,果然,香味濃鬱,甜鹹適中。
飛快的解決掉手裏的灌餅,一張顯然不夠,陳果果眉開眼笑地又讓老板多攤兩張出來,自己從旁邊的小店裏買了兩碗冰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