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127 程嘉善道 我太太她,嫌你髒
琳琅麵容淡定的站在程嘉善麵前,她看著此時麵不改色的男人,隻是極緩慢的眨了下眼睛,末了,她笑了一下。。
程嘉善一隻手扶著門框,他的腰上,是那個女人白皙纖細的一雙手,他就這麽瞧著琳琅,琳琅沒有先說話,他也沒開口。
“程嘉善,你兜兜轉轉,就是為了讓我看見今天這一幕?”
琳琅往後退了半步,唇邊泛著無奈苦澀的弧度,她麵對著到此時仍舊一言不發的男人,問他,“這麽作踐自己,目的何在?不想跟我過了,你隨時說一句,我們倆不需要用這樣的方式。”
臨走時,琳琅失望的對他說,“不要忘記你自己說過的話。醢”
程嘉善看著琳琅離開,在琳琅進電梯那一刻,他的眼眶忽的就熱了。
片刻後,他示意宋佳璿放開他。
宋佳璿跟在他身後進了屋,問他,“程總,您太太那話是什麽意思?緹”
程嘉善全身一僵,頓了頓,他轉頭盯著這個女人,笑道,“我太太她……嫌你髒。”
聞言,宋佳璿臉色變了,看著程嘉善拎著自己的衣服去洗手間,她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沒多久程嘉善一身整潔的出來,宋佳璿看著他那張捉摸不透的臉,她說,“程太太是個聰明人,程總您好像沒騙到她。”
程嘉善低頭扣著自己的袖扣,沉默許久才緩緩掀動眼皮,蹙眉看她,“這不是你該過問的。”
……
……
臥室裏,行李箱就放在地上,琳琅一樣一樣點著她收拾出來的東西,身旁站著大姐,可不管大姐說了什麽,她都是充耳未聞。
她受夠了這樣的日子,她得離開。
“琳琅,再原諒他一次,阿善他以前不是這麽不靠譜的人我跟你講。”
“你說你就這麽走了,算什麽?你一個女人,你結了婚,你還能走到哪兒去?”
“你這樣不是便宜阿善那個混蛋了嗎?琳琅,大姐是幫你的,大姐一直都站在你這邊,你等阿善回來了,大姐替你出頭!”
“琳琅啊,大姐跪下求你成不成?”
程嘉言急了,說著就真的要下跪,為了家裏那些小的,她可真是什麽丟份兒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琳琅放下手裏的東西一把扶住她,歎氣道,“大姐你這是何必,我和阿善走到今天,我們的婚姻也許就到頭了,個中原因有很多,我一時半會兒也跟您解釋不清楚。今天我走了,要是以後在大街上遇見您我仍舊叫您一聲大姐,但我得離開,我想自己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說完她放開了程嘉言,繼續收拾行李。
程嘉言見自己的確是阻攔不了她了,倚著牆歎氣,眼中泛著霧氣,“我們程家這是怎麽了,好好的一個家竟弄成這樣……阿行的腿斷了,臉毀了,嘉好又出了事,現在連你都要走了……”
她輕輕的眨了下眼睛,淚就流出來,琳琅平靜的看著她,問,“大姐,你有沒有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
程嘉言愣了一下,隨即擦掉臉上的淚,“我程嘉言一輩子爭強好勝,在生意場上永遠沒輸給過男人,但是不管是對人還是對事,我從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一沒有坑蒙拐騙,二不會當小.三破壞他人家庭,你說我有沒有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
琳琅點點頭,“我信你。”
在琳琅收拾好自己東西離開前,程嘉言仰頭看著天花板,無奈歎氣,“可我知道,有些傷害即便不是我願意給他人造成,但始終,是造成了。”
琳琅拉著拉杆箱,在她跟前駐足,在心裏醞釀了很久很久,她很艱難的開口,“大姐,去看看嘉好吧,或許,她有話對您說。”
……
……
次日早晨,香港。
程嘉言從機場出來上了公司的車,一坐穩,就對司機說去警局。
從事發到現在已經有整整五天,程嘉言到現在才來香港,足以說明她其實很忌諱來這個地方。
十幾年前的陳年舊事,她也不願再想,更不想再提,她忌諱的人,忌諱的事,其實,都是她一生最痛。
程嘉言是這個世界上活得最累的人,她身上扛著太多的責任,而那些責任,大多都是她自己硬著頭皮硬要扛下來的。
為什麽程家所有的人對她又敬又愛,因為她在身邊,堪比父母,程嘉言對程家那三兄妹付出的心血和精力,人人都看在眼裏,而她自己,活在這歲數,男人沒有,家庭沒有,她唯一擁有的,就是那三個小的了,任何一個,她都失去不起。
和嘉好這樣的麵對麵,看著原本漂亮的女孩兒如今慘白一張臉,一點血色都沒有,說不心痛自然是假的,但她沒有表現出一點,該有的冷靜自持,她保持得很好。
“嘉好,老實告訴大姐,你怎麽會傷人?你和司徒姍,你們本該是毫無交集,你怎會去她的地方並且傷了她的保鏢?”
要是以往,嘉好隻要犯了一點錯,大姐就會咆哮,但今天在這裏,她一點都沒有罵她,這是嘉好沒想到的。
嘉好看著大姐,大姐年近四十卻依舊那麽漂亮,嘉好覺得,燕聲哥的眼光就是好,我們大姐,可真是比那個司徒姍好了不止一百倍,司徒姍是個魔鬼,而大姐,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我和她有過節。”
嘉好隻是這麽簡單的說了一句,程嘉言也知道,嘉好不願說,無論她怎麽問嘉好也都不會開口。
她打消了從嘉好這裏了解事實的念頭,她對嘉好說,“行吧,大姐不問了。”
看過了嘉好,程嘉言接著就要去第二個地方。
這麽多年了,如果不是少有的那幾次不得不見,程嘉言是絕不想要見司徒姍。
當初,她和郭燕聲那麽相愛,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就是自己最親密的朋友的未婚夫,直到她到了香港,直到她麵對司徒姍的質問才知道,自己是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她最不願做的事,最終還是在不知情的時候,做了。
後來她和郭燕聲分開,說分手的時候她是那麽毅然決然,可她到底還是沒能做成人之美,郭燕聲毀了婚,把司徒姍一個人丟在教堂內,眾目睽睽之下讓一個女人的顏麵掃地……
後來,她背負起重振程家的責任。
後來,他們三個人,再也沒有愛人的能力。
後來,他們分道揚鑣,再見麵,不是針鋒相對,就是冷嘲熱諷。
程嘉言至今為止都沒再找過一個男人,她沒時間沒精力,也沒有那個心思。
她想她曾經是真的很愛郭燕聲,愛到曾幾何時都丟棄了自身的爭強好勝,但是再愛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鏡花水月。
她今年,就三十九歲了,她老了,她也不再奢望今生還有個男人能陪她走到最後。
在她的心裏,阿善過得好,阿行過得好,嘉好過得好,那就是最好——
她一聲不響的望著窗外錯落而過的車流,伸手,拭去眼角的濕潤,然後問司機,“還有多久?”
司機恭敬的回答,“就快到了,程小姐。”
司徒姍坐在輪椅裏,手裏一本普希金詩集,她麵對著陽台外麵的陽光燦爛,在閉目養神。
有人敲門,她緩緩睜開眼,“。”
馮婧從外麵進來,走到她身後,“司徒小姐,程嘉言要見您。”
“哦?”
司徒姍唇角挑起,轉動輪椅轉了過來,笑道,“這倒是稀奇事。”
馮婧又道,“人已經到了醫院,在等您回話。”
“見,當然要見,我還說找不到機會見她呢,她自己倒來了……”
司徒姍手一伸,示意馮婧,意思是讓她叫人來抱她到床上去。
她腿骨碎裂,至少三個月不能下地走動。
馮婧會意,點點頭,這就出去叫人了。
程嘉言到了病房,是在十分鍾之後。
她一個人來的,司機留在車裏,她沒讓跟著。
她進了病房,十公分高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麵上,隻走了幾步,就看見坐在床上等著她的司徒姍。
兩人對視,程嘉言一臉沉靜嚴肅,司徒姍卻笑著,真像是見了老朋友該有的表情。
“恢複得怎麽樣了?”
程嘉言走近了她,沒有太多寒暄,在她不知道此人是有多麽萬惡之前,作為老朋友,多少還是有些關心她的身體。
司徒姍揚著眉,一直都笑著,她搖了搖頭,道,“嘉言呐,你該問問我這腿,到底是怎麽摔得,怎麽會摔成這樣?”
程嘉言手裏挽著包,一身貴氣的站在她的病床前。
程嘉言身上的高貴氣質從她年輕時候開始就有,而司徒家族世代豪門,與程家父母白手起家不一樣,但司徒姍在男人那裏輸給了程嘉言,在這一點上,這麽多年了她心裏一直沒有舒坦過,她一邊瞧不起程嘉言,一邊又在嫉妒,她這種心理程嘉言非常了解。
“說說,怎麽回事?”程嘉言順著她的意思,問她。
“還不是拜你妹妹所賜。”
“……”
程嘉言眨了下眼睛,有些不太明白,就沒吭聲,司徒姍笑道,“怎麽,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妹妹是有多恨我?哈哈哈。”
她放肆大笑了幾聲,程嘉言皺了眉,“說是有點過節,至於怎麽回事,她不願多說,我也就沒再問。”
“噢,這樣啊……”
司徒姍笑得意味深長,末了,低頭歎了口氣,“看來我得從頭跟你講起,可真累。”
“我來看望你,其實就是想……”
“先別說這事兒。”
司徒姍抬手打斷了她,麵對司徒姍一如既往的強勢,程嘉言也隻是點了點頭。
“我們來說說十一年前吧,當時,你妹妹被幾個香港混混侮辱了,這件事不需要我說你也清楚,是不是?”
司徒姍滿漢深意的目光盯著程嘉言,程嘉言心裏震了一下,有什麽不好的預感在她的大腦中開始萌生,她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而司徒姍,則一言一句的,不疾不徐的說著下麵的話。
“啊,當時那種情形,你們阿善也是沒辦法了,家裏後院兒著了火,自顧不暇,誰也沒能力去追究這是誰幹的。”
“阿善不甘心呐,自己的妹妹,又漂亮,又清純,就這麽被糟蹋了,他急火攻心,來找到我,嗬嗬。”
她笑了兩聲,掃了一眼程嘉言那張完全沉下來的臉,繼續道,“我給阿善喝水,他乖乖的喝了,一整杯都喝完了。”
“杯子裏的藥,下得很重很重,你知道嗎,他明明有意識,卻又醒不過來,就那樣,由著我折騰了他很久很久……”
“嘉言,我真是太開心了,我看著你們家的人一個一個的被我毀掉,那種快.感如同當初郭燕聲背叛我時的那種痛感,來得又急又快。”
“哦對了,你那個弟弟,應該是比我倒黴多了,我這腿,好歹還能好,他呢,一輩子就這麽坐輪椅了,你說,這是不是大快人心?”
司徒姍說完又開始笑,那種笑聲刺耳猙獰,她看著程嘉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像尊化石似的站在那裏,司徒姍咬著壓根咬著挑釁她,“怎麽了?是不是很痛苦?”
程嘉言捂著胸口,從臉部到身上,全身都在發顫,她壓抑著自己幾近崩潰的情緒,抖著雙唇,嘴裏重複著相同的話,“都是你做的,都是你做的,都是你做的……”
腦子裏緊繃的那根弦就這麽斷了,她往後退著,打了個趔趄,跌坐在身後的沙發上。
司徒姍笑得特別開心,有很得意,仿佛在一時之間,深埋在內心十幾年的痛就這麽徹底舒緩過來,她看著瀕臨崩潰的程嘉言,不斷的刺激她,“現在你妹妹要不要蹲監獄,全都在我一句話,你們家阿善為了這個,不得不答應我跟他老婆離婚……知道離婚之後他要做什麽嗎,哈哈哈……”
她一邊笑,一邊搖頭,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程嘉言癱坐在那裏,神態呆滯,隻要一眨眼,淚就流出來了,她的目光迎上司徒姍,她哽著聲音說,“你恨我,你衝我來就行了,為什麽要搞我的家人……”
司徒姍攤手,“沒辦法啊,讓你一個人難過,怎麽解得了我得恨?讓你痛一時,怎麽都比不了痛一世帶勁!”
程嘉言掩麵痛哭,再也抑製不住了,她哭得越大聲,司徒姍也就越開心。
大約過了一分鍾,程嘉言瘋了一般衝過去,雙手掐著司徒姍的脖子,狠狠道,“我要跟你拚命!”
司徒姍一點都不懼怕,她指了指牆上的監控,“我這條命很賤,我不怕死,但是有人看著呢,你程大小姐的命這麽矜貴,跟我同歸於盡,你很不劃算——別忘了,你們家嘉好,還在裏麵呢。”
程嘉言捏著她脖子的手漸漸鬆了,她再一次哭出來,她問司徒姍,“是不是我給你跪下,你就能放過他們?”
司徒姍眯眼,挑起她精致漂亮的下巴,嘖嘖嘴,“哪能這麽容易……”
……
……
香港的夜色,再沒有比這晚更深沉。
程嘉善指尖夾著一根煙,他站在司徒姍的輪椅後麵,而那個女人,她則笑看著窗外月色,這一刻,她無比滿足。
“如你所願了,你答應我的事,是不是也該做到了。”
程嘉善淡淡的開了口,香煙遞到唇邊,又放下來,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
司徒姍將輪椅轉過來,程嘉言便慢慢的蹲下去,他眼中沒有一點光亮,注視著她,她便伸手去摸他的臉。
程嘉善的臉別開了,他內心的厭惡在這一刻湧至心口,司徒姍歎氣了,“阿善,你就是這種態度?你讓我怎麽開心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