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糾纏,二人打的近乎瘋狂。

老者劈掛拳行拳,氣勢磅礴,勢不可擋。以腰為軸,走輪勁與軲轆反扯勁力十足,雙臂條直,放長擊遠,一寸強一寸長,以長製短。大開大合,大劈大掛,兩臂交劈,勢如破竹。繞步、闖步,蹦跳靈活,閃展騰挪,起落鑽伏,迅猛刁鑽。

齊武夫直迎,不曾退避。拳勢瘋魔,更迭猖獗。理打頂肘、左右提打、端檔、托窗、轉環掌、大纏、小纏、挎塌、跪膝、撲麵掌、落步砸,一氣嗬成,弓馬二步隨機應變,腳下掛、崩、踢、咬、扇,剛猛不失柔韌,快狠纏打。

兩分鍾有餘,誰都沒有顯出劣勢,勢均力敵,卻又膽戰心驚。任何一個疏忽走神勢必輸去一招半式,隨之一泄千裏。

老者一改拳風,換之烏龍盤打,腰肩為軸、為輪轂,以兩臂為輻條,快速轉動,掌風淩厲雷動,走勢眩目狂暴。齊武夫退一步,反之撐捶進兩步,一記崩弓竄箭急。老者滾肩反劈,借力打力,不退反進,手掌與齊武夫的拳頭硬抗一擊,右腿一蹬,繞步移位,俯身便要去抓齊武夫的腳踝。

齊武夫下盤不動,雙手繞住老者一記虎抱,卻也被老者抓住腳踝,半步不可挪動。雷霆均勢內,二人各自鬆手,老者雙手拍擊地麵弓腰翻身的同時迎上齊武夫的貼山靠。震力十足,倒飛三米有餘,齊武夫沒再迫近,停下身來。

老者雙腿蹬地,站穩身子哈哈大笑道:“老嘍,身子骨還是比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呐。小子,你這地道的八極拳能撞折多大的樹?”

“多大說不清,比尋常公園裏的鬆柏還大一些。屬於上了些歲數的鬆柏。”齊武夫一邊說著,一邊把方才便憋在嗓子眼裏的一口血水吐出來,沒有小勝一籌的意思,畢竟說到吃虧,還是他先挨了老者的掌風。

老者若有所思,深深看了齊武夫一眼問道:“你是二十年前東北臥虎的兒子?”在齊武夫點頭後,老者一臉釋然,嘀咕道:“怪不得,你這貼山靠不比你老爹差多少吧,剛才要是挨了你全力的,估計老頭子我現在就躺著了。”

“半斤八兩。”齊武夫回答含糊一些,不想讓老者覺得自己過於托大。

老者走回屋裏拿起還未完全晾幹的衣服重新一件一件晾到衣架上,齊武夫在一旁拖把手,絲毫看不透這老人的心思。

重回屋子裏,茶水還是熱的,老者兀自喝了一口對齊武夫說道:“有空去書店買本《道德經》讀讀,你底子厚實,齊二牛琢磨著又在你身上花了他一輩子的積蓄,稍許了解一些修身養性的東西,對你有很大好處。”不等齊武夫說完,老者揮了揮手,“這個世界真小,我跑哪都能撞邪,太有緣是罪,以後你見著齊二牛了給我向他問個好,你回去吧。”

齊武夫一陣納悶,被老人半推著出了門,也不憋屈,就是沒想明白老人的葫蘆賣些什麽藥。老者說的話依然銘記在心,一路走出甜水小區,準備找家書店買本《道德經》再買本《周易》讀上一讀。一來看書無過,二來這個至今不知其姓名的老人畢竟是個牛-逼哄哄的人物,雖說相信不相信在於自己,可齊武夫還是趨於前者。

小屋裏的老人看著衣櫥櫃外鑲著的鏡子,自言自語道:“王紫塵,你躲哪都得跟齊二牛扯上瓜葛,他死了,他的兒子又給撞上了。也罷,早點回千島湖給二牛燒點紙,省的心裏好生不安寧。”打開衣櫃,拿出一件長袍褂子,對著褂子嘀咕了一聲老朋友,不知所雲。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齊武夫沒能找到一家書店,打車讓出租車司機送他去就近的一家書店。在司機輾轉反側之後,將近二十分鍾齊武夫下了車,看著眼前門麵狹小的書店,站在門口問道:“有《道德經》嗎?”

“沒有,《金瓶梅》、《玉蒲團》、《我的柔情上司》,這三本最近賣的熱火朝天,你要不要看看?”老板操著一口老北京話,也沒看齊武夫,翹著二郎腿翻閱著一本黃皮書道。

齊武夫轉身又打了一輛車,直接回萬科公園五號了。

對於這類情色書籍,齊武夫曾經在趙檀的煽動下讀過,無非明白了一些男女之間在床鋪上運動的詞匯,例如老漢推車,牽強一些可能還能當作男女身理機能器官讀物來看,可齊武夫打小被齊二牛看著那本快被翻爛的人體穴位圖譜,又怎會對人體不了解。於是一度齊武夫將這類書籍列為無意義讀物。

回到公寓,也已是傍晚,夕陽還未西下,卻已燒紅了半邊天。

齊武夫坐在沙發上細心回顧他與王紫塵交手的每一個瞬間,發現劈掛拳與八極拳諸多地方有著異曲同工,又有部分打法能與八極互補不足。會因為王紫塵的每一個巧妙掌風而無端興奮,骨子裏存在的鬥性在一個小時前的交手裏顯露無遺。畢竟從小到大還未曾碰上一個能在自己全力之下依舊勢均力敵的角色。

齊二牛是打他撞折了最後一棵樹便沒肯和齊武夫切磋過。而那黃青鸞等人口中幾乎神化的黃鳳圖又不知在哪兒落腳,這個自己不知其名的老人卻是一個讓他真正感到壓迫的虎人。

相比自己如今的年輕氣壯,他很難想象這個老人再年輕一些時候的能耐。至於那齊武夫至今不曾理解的丹道,他還是惦記在心上,想著回了十一連問問黃青鸞。

從趙檀臥室裏翻出幾本悲春傷秋的文學作品,咬文嚼字了半天,齊武夫硬是沒啃掉多少頁,都是一些酸勁十足的段子。齊武夫一邊緩慢翻閱,一邊心裏想著趙檀估計是從書裏多學一些酸話好泡女人。

約莫六點半,沐夏花先給齊武夫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閑下來了,齊武夫剛說他在趙檀家沐夏花便跟準備好了似的坐上出租車繼續和齊武夫侃山侃水,齊武夫耐心聽著,沐夏花想到哪兒便講什麽,無話不說,不曾冷場。

等齊武夫打開門的時候,趙檀和沐夏花是一起踏進屋子的,也沒去深究,畢竟巧合於他而言是個似曾相識的老朋友。

趙檀先是看見桌上的文學讀物一臉惡趣味道:“有沒有覺得我特文學青年呐?”

“你現在的任務是抬頭仰望星空默默流淚。”齊武夫衝著趙檀傻笑。

為了革命的大業得以延續,趙檀忍辱負重,握著文學書刊,站在陽台上方,抬頭看著已經徹底昏暗卻未曾出月亮的天空。

沐夏花在一旁忍俊不禁,覺得趙檀好生有趣。

荒唐了將近半個小時,三個人裏全憑趙檀說說笑笑緩解壓抑,齊武夫想了想還是沒有把自己今天遇見王紫塵的事和兩個人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真說出來也沒什麽意義。

在決定找家不錯的小資餐廳吃牛排的路上,齊武夫對趙檀說道:“我要買兩本書,今天我逛了逛附近的書店,都沒。明天我就回去了,你有空幫我買了捎來十一連吧。”

“老大,你以為十一連那是有郵編地址的地方嗎,那可都得讓私人司機給你送去啊。得,要兩本啥書,說。莫不是什麽《金瓶梅》吧?”說著趙檀不忘偷偷透過後視鏡看著齊武夫的神情。

沐夏花先是白了一眼趙檀,齊武夫輕聲笑了笑,道:“你倒和那書店老板一個德行。一本《道德經》一本《周易》,我明天下午回去,下午之前能買到給我直接帶回去也成。”

“這兩本我那都有,我的給你吧。都是導師推薦我們買的,放在我那我都不看。”沐夏花說道,雖然好奇齊武夫怎會對這種書感興趣,還是壓下好奇,畢竟她也知道齊武夫對書的類型沒多大要求,能有收益便是好的。

因為正好要去沐夏花那兒拿書,索性就近去清華大學附近的店解決溫飽,雖然進食地點有變,卻改不了趙檀對於牛排的執著,挑了一家情調溫馨的西餐廳,點了三份味道實在說不上好的牛排,齊武夫見趙檀做了一個流程便開始埋頭不說話吃牛排了,於是在趙檀的詫異下喊來服務員,又在服務員的詫異下多要了五份牛排,這僅僅是根據趙檀的保守估計來叫的量。

沐夏花看著齊武夫還算中規中矩卻有些別扭的吃相,捂嘴輕笑,齊武夫衝沐夏花一陣傻笑,又低頭吃起來,雖然沉默不語,卻也帶有一些黑色幽默。

趙檀的目光從橫掃牛排的齊武夫那兒收回,開始不由自主地東張西望起來,看到一個姿色不錯的妮子便要嘖嘖幾聲,倘若又是心中對味的更是拿著叉子樂此不疲地敲著餐盤。一臉老子發-春無人能擋的彪悍架勢,看得在場都是有男伴的女人略顯尷尬。

如狼似虎的貪婪目光,在每一個美女的身上都不曾懈怠。趙檀懷著看美女不用付錢的理念繼續不要臉地衝漂亮妮子們怪笑。

而在一個無神瞥過窗外風景時,趙檀瞅見一高挑卻略帶醉意的漂亮妮子正被三五個漢子拉拉扯扯,暗自喝罵一聲,起身快步跑出餐廳在齊武夫與沐夏花近乎詫異的目光下對著幾個漢子吼了一嗓子:“放開我媳婦!”

沐夏花一臉笑意,她甚至在考慮要不要跑出餐廳告訴趙檀這是她一個係的同學隻是在完成一個老師布置的短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