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淡度過,沒有驚濤駭浪,無非每天都會有發生些許不確定因素的小插曲。
例如趙檀會在晨泳的時候想著去扒齊武夫的褲頭,結果被齊武夫按在水裏半個小時,上岸的時候襠下的玩意已經縮成一團小蚯蚓,苦不堪言地穿著衣服看著齊武夫拚了命的往十一連跑回去,自己一路喝著西北風看著漸漸升起的暖陽當一個寂寞的迎風而跑的青年。
在齊武夫的影響下,趙檀不一味去看那已經基本免疫的愛情動作片,會翻一些齊武夫看完的書,其中他尤為熱愛郭敬明的書籍,於是養成動輒悲春傷秋應景說些酸話的習慣。每每齊武夫對趙檀傻笑的時候,他總會擺出一份泰然自若的神態漸漸與齊武夫保持距離輕柔道:“作為一個半路插科的文藝青年,我也有感慨春暖花開的權利,總有一天我會抬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默默流淚卻不讓眼淚流下來。”
事實證明趙檀如此過後造就了他短期的抗擊打能力得到了一個飛速的提升。至於原因,可能是當他開始煽情扯淡的時候,齊武夫都會忍無可忍地盡一切可能讓趙檀閉嘴,其結果是電磁爐壞了直接導致幾天以內無法再吃火鍋。
在趙檀給家裏吩咐再送一個電磁爐的兩天後,開車來到十一連的是讓二人都沒有想到的馬海超。自上次分別後,齊武夫便讓趙檀安排馬海超在趙北虯身邊做點力所能及的事。事實趙北虯看出馬海超是個各方麵很有潛力的角色,於是安排他做了一陣貼身司機,一直都有送他去十一連的意思,隻是馬海超基礎相對差了一些,便抽空每天都跟馬海超練練拳,然後發現這小子對疼痛的忍耐力近乎無匹,有次刻意沒有留分寸下了狠手,馬海超輕微內傷的情況下依舊麵不改色,並且還有一定的戰鬥欲望。
於是在幾番雕琢下,馬海超在單一的體能方麵得到很好的提升,又私下跟黃青鸞談了談,旁敲側擊地透露了馬海超跟齊武夫的關係,黃青鸞也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接受這個十一連的新成員。
齊武夫有點不滿,他覺得讓馬海超去那些正規的特種軍區要比來十一連更好一些,一來可以更係統的培訓,二來對於實戰得到的好處也比十一連好不少,畢竟馬海超隻學過簡單的形意拳,雖然打小紮馬步根基不錯,但他的性子不適合練詠春,至於八極拳如今練也為時已晚,殺人技巧和身體素質對馬海超更加重要一些,不過想到在這互相有個照料,齊武夫便沒去追究。
趙檀自然不會有什麽意見,嘴上對馬海超嘀咕幾句別在晚上趁著他睡覺把他肚皮割開來,表現的卻跟多年未見的兄弟似的勾著馬海超的脖子一路回寢室,又因已是傍晚,趙檀迫不及待地用新電磁爐開始搗鼓火鍋,齊武夫先去練功場打了一會拳,回來再獨自一人解決了足有一斤半的羊肉,吃飽喝足看了會書讓胃消化,晚上便帶著剛來的馬海超去東壩郊野遊泳。
一路上慢跑勉強跟得上,馬海超顯得比較吃力,在耐力上顯然比齊武夫與趙檀差了許多,齊武夫也跟馬海超提起了南京軍區的“飛龍”特種部隊,趙檀表示完全可以將他送到“飛龍”裏去,畢竟這個難度比讓他來十一連小了不知多少倍。馬海超沒有猶豫地答應,趙檀有些詫異卻還是在事後給趙北虯打了一個電話,聽了趙北虯幾句可有可無的嘮叨,最終與這個同在屋簷下一天的新夥伴揮手說再見。
當天齊武夫沒有送馬海超,因為早早起床與黃青鸞推手完畢便去東壩郊野一個人遊泳了,是趙檀看著馬海超上車離開的,趙檀隻是問馬海超那麽拚命做什麽。異常沉默馬海超隻是說了句這條命是齊武夫救下的,齊武夫把他當兄弟看,他就要想方設法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生存下來。
趙檀聽得熱血沸騰,卻沒有太大實質作用,還是該偷懶的地方偷懶,該勤懇的地方勤懇一下。對於十一連其他的犢子而言,逐漸開始跟著齊武夫一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趙檀已經夠刻苦了,可對齊武夫而言,趙檀還是一個遊手好閑的偽文藝青年。
在十一連匆匆度過的半年裏,齊武夫會在吃飯或是早上晨泳的時候聽趙檀稍微提及在“飛龍”特種兵受老兵齊武夫的馬海超,因為馬海超自己的要求,不希望在那得到任何關照,於是這麽一個埋頭做事不說話的偏執狂不曾給那些老兵洗內褲,時常在半夜被蒙上被子一頓亂打,說著說著,趙檀心裏就不是滋味,齊武夫把情緒放心裏,麵不改色。深知厚積薄發苦盡甘來的道理,畢竟從小便被齊二牛用近乎奇葩的方式培養出來的。任由馬海超自生自滅,可能更加相信馬海超能熬得住,撐過去,然後以一個全新的虎人姿態出現在自己麵前。
因為齊武夫大半年都堅持每天跟黃青鸞雷打不動地下三局棋,磨去了一些以往一味鑽牛角尖的莽撞氣,懂得適當的取舍才能換取更大的利益,於是耐住性子開始跟著黃興海學槍法和許多槍彈的知識,也因此跟最早來十一連的陳雄有了不少溝通
齊武夫對於槍械沒有表現出特別強大的天賦,卻也能每每達到陳雄的預期,對槍的使用和射擊準度,齊武夫都在一種緩緩進步的層麵上。也因這個台階,陳雄有時會向齊武夫討教一些八極拳的招式,齊武夫報之以李,琢磨出一套適合陳雄的拳路,比起黃青鸞教的貼身擒拿還要精髓一點,大開大合。
趙檀一如既往的對槍沒有興趣,會在每個月的狙擊戰裏當個槍靶子去吃顏料彈,或者心血**一路跟著齊武夫,直到有一次吃了齊武夫陷阱的虧,被死死捆在山裏大半天,哭爹喊娘的沒個人救,最後還是齊武夫把他給弄出來,哭笑不得,畢竟陷阱是齊武夫整出來陰他的,放他的卻還是齊武夫。吃過虧的趙檀學乖不再跟齊武夫糾纏,但也開始跟齊武夫討教這些稀奇古怪的陷阱,齊武夫隻是大致說了一個陷阱的製作流程,趙檀便頭腦發脹選擇敗退。又有幾次試著像齊武夫一樣隨便拿一把槍率先衝上山坡想要當回猛人大殺四方的,卻沒過多久被躲樹上的狙擊手爆頭慚愧下山來。多次經曆使得趙檀徹底放棄在山林裏牛-逼哄哄的念頭。
齊武夫涉及的東西更雜更廣了,看似進步越來越小,在明眼人的眼裏實則進步更大。
而讓黃青鸞都感慨齊武夫的確長進則是因為齊武夫開始耍起山西響馬刀,從一開始的一個月一兩次到現今三天兩頭練一次,次數逐漸增加,顯然也在克服自己心裏抵觸對於冷兵器的使用。有時黃青鸞在一旁看得入神便會想起那個已經死去的老朋友,雖然齊武夫的響馬刀相比齊二牛的境界差了不少,可放到整個玩刀的位麵上,也算不俗的水準。
在黃青鸞的印象裏,耍刀耍到無雙的,除了已經死了的齊二牛,便是那武道無雙黃鳳圖的左手刀了。前者落葉歸根,後者隱居山野。可想不可遇,可遇不可求。
會點鴛鴦刀的黃青鸞會跟齊武夫對上幾手,深知齊武夫放水嚴重,在幾次交手以後也沒了與齊武夫耍刀的興致,一來給不了齊武夫進步,二來老臉還要一些麵子,讓個晚輩幾番放水不是滋味。
細水長流,齊武夫的棋藝精進,為人圓滑不少,不再如同初來十一連那般不會說話永遠冷著一張臉了。有欣慰,也有些許愧疚,好在齊二牛托付給他的小子他沒教壞,良心勉強過得去。
而隨著齊武夫來了將近一年,一些在十一連待滿兩年的犢子相繼離開,又因下定決心把齊武夫送出十一連後便去找個清閑住處養老坐等歸西,十一連隻走人不收人,一下子便少了大半人。
其中陳雄也在離開的人群裏,在家裏既定的安排走軍旅路線,也就是一路撈點沒實際意義卻能讓肩上抗著的級別一升再升的戰績,給齊武夫留了個號碼,說了幾句不虛偽的實誠話,大致便是有求於人的時候找他,他力所能及總會幫忙的意思。
至於趙檀,也在幾天後將要離開,相對趙檀不知刻意還是打心底表現出的戀戀不舍,齊武夫還是吃飽喝足,沒有任何受到影響的樣子。
夜裏十一點,齊武夫坐在床鋪上翻書,趙檀靠在床沿的牆壁上,徑自抽著黃鶴樓道:“哥們,過兩天就要走了,你就真沒什麽話要跟我說?”
“走好。”齊武夫目光停留在書頁上,沒去看一旁神色一改以往輕浮的趙檀。
趙檀吐了口煙,輕笑道:“打一年前你來十一連,第一次把我放倒,然後在晨跑回去的時候把我甩掉讓老子一個人喝西北風,教我一些八極拳,有空沒空蹂躪我,又在一些時候跟我矯情,又從來沒和我客氣過。我看著你去北京找著沐夏花,你沒猶豫地去救馬海超,你的一些變化,可能你不知道你的變化帶動著我也有許多變化,就像我以前不會那麽早起晨跑還苦逼地去受罪冬泳一樣。最高興的是你把我當兄弟,所以我先回北京了,等你再過一年出了十一連,我給你當馬前卒,給你打一片江山,別問老子為什麽,老子也不知道。”說完這通話,趙檀就覺得渾身舒暢,使勁吸煙。
齊武夫放下書,坐起身來看著趙檀傻笑道:“給根煙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