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錢多一臉笑意,聽到槍響的瞬間便覺得跟前的齊武夫肯定死定了,畢竟青蛇幫收保護費的時間一向規律,從來不可能到了中旬過來,況且每回過來的都是他熟悉知道的。而僅過了半秒有餘,甚至他那張原本堆砌的笑容都來不及無限放大,便發現不對勁,自己方才悄然瞄準齊武夫的手槍槍頭此刻卻是對著地麵,而方才的子彈穩穩地射在他的右腳掌麵上。一股子鑽心的疼痛傳來,身子一下子有點控製不住,將要倒地的時候還試圖給齊武夫一槍,可他跟前的齊武夫迅雷不及掩耳地奪過手槍,爾後遞給身邊的大龍。
大龍接過槍沒絲毫猶豫,對著錢多的右手手臂便是一槍,一顆子彈破膛而出,與空氣發生劇烈摩擦,傳來一陣清脆又富有穿透力的響聲,實打實地穿過錢多的手臂,一個子彈孔清晰呈現。
一時間的變故頗大,不論齊武夫一手神乎其神地探手一拍將錢多的槍頭調轉,或是大龍果斷甚至沒眨眼的一槍下去,都讓邊上幾個打牌的漢子一愣一愣的,而方才被錢多肆意調戲時不發出嬌嗔的女人更是嚇的陣陣尖叫,而因為聲音過分尖銳,不禁讓齊武夫稍稍皺了皺眉,大龍甩手一槍,一顆子彈擦著女人的臉蛋邊緣射過,控製的恰到好處,因為子彈擦著耳朵過去,一種破空的聲音撕扯過來,女人隻覺得耳邊陣陣轟鳴,死亡跟自己擦肩而過,知道大龍這一槍僅僅是警告她,沒再敢叫,而是在原地坐著顫抖。
大多時候,死不可怕,麵對未知的人與未知的事物或者未知的死亡更可怕。而此刻房間裏的這群人便是這麽個情況。
錢多本就隻是一個尋常酒吧的老大,靠著一股子狠勁搗騰了一兩年才有今天這番成就,手裏頭的槍都是想方設法從青蛇幫那裏掏來的,也就一把而已,如今都被大龍握在手心,他根本沒什麽反抗能力,心中雖然恐慌,可不至於失去意識,嗓音間有些許顫抖,是因為腳掌和手臂的激烈疼痛的緣故,看著齊武夫道:“你們就是把小六兒打殘廢的家夥吧,我認輸,我給你們磕頭了,是我不對,不該找手下去你們場子找麻煩。”
“喊上你的兄弟一塊滾蛋,酒吧裏現有的貨和東西都留著,這間酒吧我吞了。”齊武夫對著錢多的眼神,目光裏少有的露出極度的侵略,像頭伺機待發的東北虎,光憑眼神就能將人活活吞下去。
對於齊武夫近乎強盜的掠奪方式,錢多心中怒氣滔天,可此時此刻,他沒有任何反抗辯駁的勇氣和立場,一把槍的槍頭對著他,一張野獸的眼睛望著他,他說話都膽顫,何來的勇氣去辯駁一字半句。神色頹然,卻還是點了點頭。
周遭的人本就都被嚇傻了,平日裏小打小鬧,見過最厲害的東西也不過是刀子,哪裏真的親身體驗過一把槍的威力,大龍方才那一槍就讓他們沒了多少自主意識,現在見錢多都點頭,幾個漢子已經起身攙扶起錢多,便往外頭走了。
“好話不說第二遍,還想著玩小動作動歪腦筋,我會讓你看不見太陽和月亮。”在錢多走出去前,齊武夫不鹹不淡補了一句,並不響,傳達在錢多的耳朵裏,卻像晴天霹靂,壓根就是讓他在這附近沒法立足。
出了酒吧,錢多喊上弟兄,出了酒吧,期間打了個電話,跟那頭正把兄弟送到醫院的一群人吩咐了一下以後別回茂盛酒吧了,語氣裏盡顯頹唐,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陰溝裏翻船,他也沒想到奇峰酒吧新來的話事人這麽霸道。畢竟以往有小打小鬧,無非是想拉點生意到自個兒酒吧來,彼此都有摩擦,可不至於來一手這麽狠的。可牙齒是自己打碎的,別人要他吞,他不得不吞。
被手下人送往醫院的路上,恰好撞見蘇若斌帶著十來號人過來,都是比較熟悉的麵孔,兩者對視,前者沮喪無奈,麵帶苦笑,後者平靜。
“蘇若斌,你跟了一個不錯的老大,以後可是真要飛黃騰達了啊。”錢多苦笑,目光深處卻充斥著憤怒和悲哀。
蘇若斌笑笑,沒搭話,領著十來號人錯過錢多將近二十號人,沒摩擦,沒碰撞。錢多這夥人已經沒那膽量了,他們這個層麵的小打小鬧,觸及不了齊武夫和大龍碰過的層麵,兩個不同層麵的勢力和實力碰撞,就像以卵擊石一樣無懈可擊。
錯別過錢多等人,蘇若斌臉上帶著笑容,而跟在他身後的十來號人也嘰嘰喳喳調侃著,約莫都在說以前這錢多在懷德路這一塊挺囂張,沒誰敢不賣他幾分麵子,今天是有夠慘的,胳膊都在流血,明顯挨了一槍。而幾句調侃間,也會攙和幾句對齊武夫的敬佩,都是由衷而發的那種肺腑之言。畢竟齊武夫為人處事不刻薄,對待他們就跟尋常朋友一樣,挺平易近人沒半點架子。
對此蘇若斌心下感慨,即便他和齊武夫到如今的交流和接觸,他也不曾覺得這人是個城府很深的家夥,不知是齊武夫刻意偽裝出來的一種氣場。那是種何時何地不論突**況是什麽,都運籌帷幄成竹在胸的感受,隻有和齊武夫真正接觸多了,才能有這種直觀感受。
帶著十來號人進了茂盛酒吧,蘇若斌一人徑自往酒吧後頭走,一間房一間房找齊武夫在何方,其餘十來號人大致都對酒吧的運作清楚,發現酒吧裏的服務生DJ都在,也沒什麽打鬥痕跡,都有些納悶,一個個琢磨齊武夫是怎麽拿下錢多的,總不可能是君子動口不動手的那種把戲。一群人,有的去大致翻了翻賬目,有的去倉庫裏看了下酒的庫存,各自忙活。
蘇若斌找到齊武夫的屋子,看著齊武夫不知如何開口,臉色卻多少有點激動,畢竟看這架勢齊武夫是白賺了一個酒吧,這顯然就是白花花的銀子往自個兒兜裏送。
“大體沒什麽變化,你想辦法找點看場子的人在這待著就行,以後你稍微辛苦點,來回跑一跑,可能比較忙,不過工資翻個倍再翻個杯,有意見?”齊武夫輕聲細語,沒多大情緒波動,那句工資翻個倍再翻個倍也跟尋常聊天似的。
蘇若斌自然搖頭沒意見。
“奇峰和茂盛兩間酒吧的盈利我都不用,除了每個月按比例給上頭的那份額不能動,我的那份你給你那群弟兄一塊分了,畢竟跟了你這麽久,沒能讓他們出人頭地,讓他們寬寬腰包不為過,我不缺這些錢,今天忙完你請他們吃頓好的,慰勞慰勞。”齊武夫說著,爾後起身,給了大龍一個眼神,便出去了。
大龍跟在齊武夫後頭,把手中把玩著的56式放在蘇若斌手裏,笑道:“不知道你有槍不,剛搶來的,這蹩腳貨我開著不順手,不過你拿著防身夠了,不會槍沒關係,我教你,靠近別人,貼著肚皮,磅的一聲,他姥姥都躲不掉。”說完,快步跟上齊武夫。
蘇若斌在原地愣了半響,摸著手裏頭的56式,手指觸碰著扳機,總覺得生怕一不小心按下去,小心翼翼地收好,可又不敢放進自個兒兜裏,萬一一個不小心誤打誤撞給了自己一槍怎麽辦,琢磨了片刻,才知道可以下膛,一臉自嘲的模樣,覺得自個兒十足像個大傻叉。
出了茂盛,回到奇峰,徑自上了車,大龍啟動寶馬,仍舊給齊武夫調到那個輕音樂的電台,問道:“回齊家還是去會所?”
“先去趟會所。”齊武夫徑自道,目光則停留在車窗外頭。
大龍點點頭,沒再說話,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幾番折騰,已經將近十一點,路上沒多少車子,整條路反而顯得很寬敞,大龍下意識地把油門踩的足了些。享受著寶馬優越性能間,大龍注視到後視鏡裏有一輛豔紅色的同款寶馬正急速追趕上來,微微皺了皺眉,看了眼後視鏡裏的齊武夫,徑自走神,沒征詢齊武夫的意見,徑自又踩重了一下油門,速度加快,逐漸破百時速。
齊武夫自然感受到車速的提升,沒多在意,直至聽見後方有同樣熟悉的引擎聲轟鳴,而仔細聽,又似乎有些不同,爾後豔紅色的寶馬在他的視線裏頭,駕車的是個風韻十足的漂亮女人,照理說瑪莎拉蒂更適合她,退而求其次,開輛悍馬也不錯,卻沒想到這漂亮女人會選擇寶馬7係,畢竟歸根結底,論性能,三者相差無疑,而寶馬無疑有點華而不實了。
齊武夫目光停留在紅色寶馬對車主身上,這風韻十足的女人對他眨了眨眼,吐出舌尖,像子啊挑逗,爾後車身追趕上來,拉下車窗,拍了拍大龍的車窗,開口笑道:“跟老娘跑次山道玩?”
大龍先是拉下車窗,聽清女人說的話,心中如何都是正有此意的,可事實後座有個齊武夫在,他很猶豫,想了片刻便想拒絕,齊武夫卻開口道:“隨便玩玩,沒事,我權當散心,別太拚命就成。”
有齊武夫這麽一句話,大龍立馬神采奕奕,回一句:“這邊就兩個山頭,一個土地廟的小山坡,還有個紅香山,你跑哪個?”
“喲,有點懂的樣子,土地廟那小山坡有什麽意思,就那麽幾個彎,能玩出什麽花樣,當然紅香山。”女人笑笑,聲音很淡雅,可說話的語氣相對粗俗,有點格格不入。說著,她拉上車窗,猛踩油門,很快車身越過大龍,一馬當先。
大龍也拉上車窗,跟著踩油門,對齊武夫說道:“齊哥,看著,我好歹也是私底下飛車黨裏數一數二的,虐一個臭婆娘不在話下。”說著,車速驟然提升,追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