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血魂草

我跟二爺走回去的,走回那個老宅的,兩個小時後車程,這貨讓我跟著他走山裏,足足的走了一天。

我們依舊是從後牆步進去的。老宅裏很黑,二爺進去後,並沒有開燈,他也不讓我開燈。

我們摸著黑吃飯,喝酒,我感覺到炕的下麵鞋在動,一口酒就嗆了出來,差點沒嗆死我。

“你不用害怕,那個小孩子在弄鞋,他沒有鞋。”

我聽完二爺的話,我真想一酒瓶子把他打死。他不告訴我,告訴我了,還說沒有事,那童心步,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根本就沒有心思喝酒,我還不敢回自己的房間,我就那樣的挺著,一直到後半夜。

“睡吧!童心步也累了,他睡了。”

我知道,二爺的左眼睛看到了。

早晨我起來的時候,二爺已經不在屋子裏了。我出來,看到他在院子裏除草,草都除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院子才有點院子的感覺,那些青磚都長著綠苔,不過我很喜歡。

杏樹已經結了果子,我坐到桌子前,看二爺幹活。

二爺幹完活後,就進了廚房,把一隻野雞拿出來,讓我收拾,他弄了幾個野菜。

酒菜擺到桌子上,在杏樹下,那應該是很愜意的事情,如果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把紀曉輕娶了,生活在這裏,不管給誰當兒子,那也算是幸福,可是現在麻煩事情就多了。

我坐下,給二爺倒了一杯酒。

“幹了。”

我和二爺幹了一杯,痛快。

“什麽事你說吧?”

我愣了一下。

“沒事。”

“沒跟你說話。”

我幹你八大爺的,嚇死我了,二爺竟然沒有跟我說話,我看看左右,沒有其它的人。

“二爺,不帶這麽玩的,能玩死人。”

二爺用左眼睛看了我一眼,我就明白了,這貨是跟我看不著的東西在說話。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酒瓶子裏的酒在慢慢的減少。

我聽不到其它的聲音,我隻能二爺說話。

“這事比較難辦,我看你還是找其它的人。”

“你這麽固執,看來我隻好幫你辦了。”

二爺這一句一句的,嚇人。我的酒一直擺在前麵,不敢喝,誰知道會出現什麽情況,這事夠邪惡的了。

我爺死的時候,上望的那天,那酒杯裏的酒就沒有了,這樣的事情沒有辦法解釋。

我酒杯裏的酒果然就少了半杯。

“你走吧,三天後,我會去的。”

二爺搖了搖頭,把酒幹了,又拿出一瓶來。

“這回我們父子好好的喝上一頓。”

“你答應了那東西什麽事?”

“是那個童心步,他七歲的時候死的,被人給掐死的,他讓我給到掐死的人,然後給我徹骨。”

我愣了一下,那已經是三四百年前的事情了,上哪兒去找。

“什麽地方知道嗎?”

“深山老峪。”

這話說得,深山老峪大了去了,這麽大的地方,就是派上十萬精兵,也找不到,二爺不想再提這事。

二爺又喝大了,我扶他進了屋,我睡不著,坐在窗戶前,往外看,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反正是亂七八糟的。

早晨起來,二爺就開始準備後天的事,他弄了一個大背包,裏麵裝滿了吃的,喝的,看來這次進山,並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時間也無法確定,我也開始準備我的東西。

這兩天來,二爺就沒有閑著。

出發的那天,二爺說。

“這次進山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個季節深山老峪裏的野獸也多,我們不得不小心,估計時間得二十天。”

二十天在山裏呆著,說不定也是不錯的事情。

不過我聽說這深山老峪裏有野獸,因為努爾哈赤封山二百年,管這山叫神山,而且到了後期,也因為交通的原因,或者其它的保護措施,沒有遭受到破壞,所以這裏野獸多,是自然的事情,就那狼,隔個五七八天的,就能聽到嚎上一夜。

如果遠遠的聽著,那也是一種自然的享受,如果跟它太近了,我想那肯定就不是享受了,而是受罪了。

從老宅的後麵進山,小半天後,就沒有了路,荊棘重生,臉上劃出了不少的口子,汗水一浸,生痛。

中午,我們吃飯,然後睡了一會兒,再接著走。進入了鬆木,就好多了,不過這裏的蛇特別的多,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東西。

二爺也沒有了往日的輕鬆,走走停停的,不進的就聽到野獸的叫聲。

天黑下來,我們上了樹,把自己綁在樹上睡覺。這並不是表示就十分的安全,如果有蛇,那也是一樣的危險,不過這山區毒藥很多,二爺帶了不少,而且這裏的毒性大的蛇並不多,也不用十分的擔心。

第四天的時候,遇到了一些麻煩事,我們的水沒有了,一直沒有找到水,渴得難愛。

天黑後,我看到了河,我抬腿就要跑,二爺一下就拉住了我。

“那是森河,並不存在,就像海市蜃樓一樣。”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更沒有見過,果然,沒過多久,那條河就消失了。

“如果過去會怎麽樣?”

“死,那是一種引誘,自然的絕殺,我遇到過一次,幾個同伴全部失蹤了,其實就是被吞掉了,連骨頭都沒有。”

我不禁的一哆嗦,森林裏並不隻是野獸可怕,竟然還有森河這種現象的存在,估計沒有幾個人知道。

二爺越走是越小心,也越走越慢,我們每天隻走四個小時。

第十九天的時候,我們到了一個懸崖那兒,隔斷了路。

“如果繞著走,還需要六天,如果從這兒過去,就到了。”

我算了一下時間,二爺是有意的從這兒走的,至少省下了六天的路。我看著這懸崖,搖了搖頭,從這兒到那邊的,有四米寬,說寬也不寬,如果跳遠,五六米應該都不是問題,問題是這個懸崖,沒有助跑的地方,掉下去就是死,盡管隻有四米,我也不想冒這個險。

二爺把繩子拿出來,搖著,勢了十幾次,才掛到那邊的樹上,然後這頭係在樹上。

“爬過去。”

“我暈高,恐怕不行。”

二爺不說話,背上包,就爬上了繩子,其實並沒有那麽難,我暈高也不是那麽嚴重,我試著上去了。

到中間遇到了麻煩,我就感覺有一個東西攔住了我,怎麽爬也爬不過去。二爺大喊。

“回去,回去。”

爬過來容易,退回去就難了,沒有辦法掉頭,我隻能硬著頭皮往後退,可是退也退不回去。

我不知道怎麽回事,前後就像有牆一樣,攔著我。我越來越沒有力氣了,如果沒有腿盤著,我早就掉下去了。

我沒有想明白,到底是什麽攔著我,進不得退不得。

二爺竟然爬過來了。

“你不要過來,有牆攔著,你回去……”

二爺根本就不聽我的,他接著爬,果然就是遇到了牆,他伸出的手,想拉我,可是手就是過不來。

二爺把左眼睛拿下來,拍上那個不存在的牆上,我爬過去了,感覺胳膊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二爺瞪著眼睛看著懸在那裏的左眼睛。

“你沒拿下來?”

“沒騰出手來。”

“緩一會兒,我去取。”

我的話剛落,繩子斷了,左眼睛掉了下去,二爺閉上了眼睛。

“我們下去找。”

“算了,這麽大的森林,找一隻眼睛,簡直就是找撈針。”

我和二爺往前走,我不時的就會看他的眼睛,那空的眼窩子怎麽看都不舒服,嚇人。

二爺似乎心情不太好,大概和眼睛有關係吧!

下午,赤坡,對麵的山坡上,滿眼的紅,血紅,整個山坡上生長著一種赤紅的植被,不知道那是什麽植被。

“就是對麵的山坡上,那兒應該有墳,那個墳就是掐死那個孩子人的墳,他把墳埋到這兒,怕被人給挖了,看來得罪不少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看著滿眼是紅的山坡,像血一樣。

“那是什麽植物?”

“血魂草,像花一樣,並不是花,可以藥用,沒有毒。”

“那墓在什麽位置?”

“他告訴我,看到血魂草,就找到了,這種草隻有在這個地方才能生長,而且極少見,可生血,止血,奇效,走的時候,帶上一些。”

我和二爺下去,進了那一片紅的血魂草堆,一股血腥味就冒了出來,而且越來越濃烈,我低頭看,褲子上全是紅色的了。

我和二爺走了十幾分鍾,也沒有找到墓。

“這個墓應該就藏在這些血魂草裏。”

二爺說。

我們在血魂草裏趟著,我感覺就像是在血裏趟著,血腥味嗆人,跟真的血一樣。

“這血魂草是什麽成分?”

我問二爺。

“就是血,和血的成分是一樣的。”

我覺得這不太可怕,有可能是二爺胡說,不過看這血,真的就和真的血沒有區別。

天快黑了,我們依然沒有找到,我們下了山溝裏,搭好帳篷,把酒和吃的拿出來,我們喝了點酒後,二爺說。

“今天可以好好的睡一下,這血魂草附近沒有任何聽野獸,血腥味讓這些動物感覺到害怕,這血魂草動物是可以判斷出來的,和人的血還是有區別的。”

那天,我覺得我一生睡得最美的一覺。我醒來的時候,二爺坐在帳篷外麵看著血魂草。

太陽升起來後,我們上了山坡,又開始了搜索,一直到下午,二爺叫我過去。

我過去後,二爺讓我把血魂草拔了,我拔了一片,是一片平地,我不知道二爺是什麽意思。

“平墳,這貨竟然弄了一個平墳,沒有墳頭,跟原來的土地是一樣的。”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二爺把那個黑珠子拿出來,一半已經是白的了。

“這東西就是找墓珠,遇到墓的時候,會變白了。”

我愣住了,如果是這樣,顯然不會那麽不值錢,我瞪了二爺一眼,他把珠子遞給我說。

“還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這東西留在身邊會損血傷魂的,最好及早的處理了。”

我拿出小鍬開始挖,二爺坐在一邊抽煙。

一米五後,挖到了棺材,竟然是玉棺。

我把棺麵上的土清幹淨,擦出來,竟然可以看到裏麵的屍骨,這玉是好玉,剔透。

二爺跳下來,看了一眼。

“竟然是玉棺,到是值點錢。”

二爺把棺蓋給揭開後,把骨頭裝到一個黑袋子裏,往裏扔了一個蘿卜,然後把棺蓋蓋上,填平。

“扔蘿卜幹什麽?”

“頂位,我覺得應該有後人,如果丟了屍骨,後人應該能知道,扔個蘿卜頂屍,他們就不會覺察到了。”

二爺讓我背著屍骨,往回走。

“不會背回去吧?”

“不,找個地方處理了。”

走了兩天,二爺找了一個平台,他把骨頭拿出來,擺開。

“曬屍骨,十三天後,魂散。”

我們離開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是夠慘的了,曬上十三天。

這趟跑屍之行,受了不少罪,但是也很快樂。我們回到老宅,已經過去了四十一天,二爺說二十天,是單程。我走到到一半的時候就知道,他怕我不去,我也沒有問這事。

回來後,二爺睡了兩天。兩天後,他並不是自己醒來的,而是被那個童心步小鬼給叫醒的。那天,小鬼散去,二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你如果不幫他會怎麽樣?”

我問二爺。

“小鬼難纏你也不是不知道,這個小鬼是你帶出來的,我不幫你擺平,恐怕你下半生都不會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