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棺隊棺人
那天我回去後,古葉不太高興,這段日子古葉也感覺到了什麽,但是她從來不說。
我和二爺的接觸還是很少,除非沒有沒有辦法的時候。其實,我覺得這樣慢慢的,脫離開這個圈子,也許會好的,但是,我知道,這個可能性很小,我們始終是新拉人,新拉人總歸不能斷了和新拉城的聯係。
水陵的事情是嚇了我和二爺一跳,但是我還是想知道,在那家墓裏到底有什麽東西可以破水陵。我想問那婉,但是我覺得還是問二爺的好,正飛是知道的,但是他總是拿不到那個東西。
正飛的厲害似乎在那婉這兒不好使了,如果在路上厲害,那麽到道上就擺不平了,大概就是這種情況,這是我的分析。
我不知道正飛會不會離開,正飛是敗來敗去的一點便宜也沒有占到,市裏那邊也不願意再理他了,如果他再留下來,就有可能是和黑水人,甚至是道士。
我沒有想到,道士也跑了,看來事情都不是太好。
如果黑水人撤走,這一切就差不多太平了。但是,黑水人是不會走的,他們的目的是水陵,但是,我覺得那不是水陵,似乎對著的是老新拉城,這點二爺也意識到了,但是二爺從來沒有說。
又是一場大雪,水陵的湖水凍上了。
二爺突然約我回二道白河村,說是去打獵。我知道,二爺一直把槍就藏在了二道白河村的地窨子裏。如果說是打獵,其實,應該是另有目的。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我和二爺第二天回二道白河村的,地窨子依然保持完全,二爺把獵槍拿出來,對我說。
“跟了我一輩子,沒有看到還挺想的。”
二爺和我上了山,依然是我們走過的那條路,二爺不喜歡在原始森林裏亂走,就是再熟悉的人,也許都會迷路。也許這條路二爺也走了一輩子。
打獵是一件痛快的事情,我也喜歡,跟二爺學得也很精到了,但是我不太喜歡殺掉那些沒有攻擊性的動物,覺得有點殘忍。
二爺一直在前麵走著,保持著獵人應該有的警惕,二爺雖然老了,但是依然是很精神,做什麽事情,還保持著一種快速的反應,敏捷的速度。
二爺突然蹲下,我才看到前麵有一隻麅子。
我沒有蹲下,麅子看到我,沒有動,我看它,它看我的。
麅子就是一個傻貨,二爺槍響了,它還在那兒想事兒呢?感覺到自己中槍了,半天才狂跑起來,沒跑出一百多米,就倒在了地下。
二爺站起來。
“今天可以大喝一頓了。”
弄到麅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和二爺把麅子拖回去,二爺收拾麅子,竟然跟我聊起了我最初來的時候,他說,他喜歡我那個時候的樣子。
其實,那個時候我看著二爺就覺得害怕,現在想起來,到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一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明白,二爺是想把我們的感情找回來,二爺從來不會對人當麵說對不起的話,他喜歡用另一種方式,盡管是更麻煩原方式,他說過,這種方式雖然麻煩,但是很起作用。
說實話,是真的起了作用。
天黑前,一鍋肉燉好了,裏麵加了山裏的野生蘑菇。
但是,沒有酒,掛在酒上的酒壺早就空了。
二爺把鐵鍬拿進來,挖著牆角,不知道要幹什麽。
半天,二爺挖出一個東西,然後給弄了上來,是一個壇子子,他抱著放到桌子上。
“放了二十年了,我一直沒有舍得喝。”
我覺得喝了也有點可惜了,畢竟是二十年的酒了。
我把外麵的土弄掉,擦幹淨,二爺把上麵封著的泥弄掉,立刻酒香就出來了,我第一次聞到這麽香的酒。
二爺眼睛都亮了,這確實是好酒。
就憑這酒,我和二爺還能折騰到那兒去呢?隻能是和以前一樣,沒有其它的辦法了。
說起二爺這個人,行事古怪,但是不失善良。
我們在山裏可了一個星期,一壇子酒都喝掉了,我們離開了二道白河村。這次,我答應二爺,帶著孩子回新拉城,不再出來住了,他說一個住著孤單。
而且二爺也決定讓我回去,把《骺數》的書取回來,把新拉城帶回來,讓他們也來享福,二爺把名單給了我,一百人,那麽老新拉城也就沒有多少人了。
這些我也沒有多問,這是二爺的計劃。
其實,我不太同意冬季去,那些人年紀都不小了,我擔心這麽冷的天,他們會生病。二爺告訴我,新拉人是不怕冷的。
三天後我就出發了,這條山裏二十多天,而且冬季也是野獸尋食的徒子季節,我不太喜歡這個時候去,最冷的時候,達到零下四十度。但是,和二爺喝了酒後,我不好意思不同意,我就是一個比二爺還二的人,比著二的貨色。
這一路上,雪很大,看不到道兒,我幾次都偏離了那條道。雪很厚,走起來都吃力。
第十五天的時候,我算了一下,這次至少比平時多走了五天。
就快靠近新拉城的時候,我看到了腳印,我去他八大爺的,在這深山老峪裏,竟然還有腳印,而且是單獨的腳印,我細看,心裏緊張起來,那不是新拉人的腳印,新拉人走路偏外側,前重後輕,我也是這樣。而這個腳印不是這樣的。
他是從西麵來,往東去,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順著腳印過去了。
一個小時後,腳印突然就消失了,我嚇得一哆嗦。我想,大概是上當了。我的汗就下為了,站在那兒不動,腳印突然失蹤了,除了會飛,會飛的人,那就是在開玩笑,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我慢慢的後退著,我覺得遇到了麻煩,這是大麻煩。
我退出五六米的時候,雪地慢慢的拱了一個大包,嚇了我一跳。我轉身要跑,滑倒了,隨後就是棺材起來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
在我的麵前,棺人,就是二爺所說的那些棺人,我上次看到的棺隊。他們一直想進新拉城,把這個城占為他們所有,可是一直沒有成功,他們也一直沒有放棄。
按理說,這個時候不是他們出來的時候,他們會在棺材裏呆著,就像冬眠一樣。
棺蓋打開了,棺人出來了,我爬起來就跑。
那些棺人在後麵追我,我想,這回是徹底的完蛋了,誰也不會幫著我了,在這裏隻有我一個人在掙紮了。我跑的速度有多快,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拚命的跑。
一個小時後我停下了,我發現我眼前就是新拉城,那些棺人沒有追上我,如果把我抓住了,肯定讓我帶他們進新拉城,我不同意,他們就會把我烤了吃了。
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棺材是沒有辦法跟著我進來的,《骺數》到底有多強大,我不知道。進了新拉城,有人出來了,把我接進了房間裏。
我這天喝大了,然後就睡,第二天,接他們去新拉城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了,在那兒呆過人的都願意去。
最終留下來了一些年紀實在是太大的,我擔心,如果有人破了新拉城,進來,恐怕這個新拉城就是別人的了。
這些擔心是沒有用的,二爺大概也早就想到了,我想,二爺大概就是想放棄這個城,這個城雖然是一個世外桃源,但是絕對不利於這個民族的發展。
我決定一個星期後,帶他們上路,我和一個新拉人出去查看路,我擔心棺人還守在那兒,如果是這樣,我們就會遇到麻煩。
查看了一天,沒有發現棺人,但是我還是決定從另一條路走,因為我怕棺人會攔著我們。
一個星期後,我帶著一百人,從東麵的路走了,我來的時候是從西麵來的。
東麵的這條路,大概要多走兩到三天的路,加上雪厚,大概得接近一個月,這出來進去的,將近兩個月,我們回去後,也四月份了,天也轉暖了。
我們沒有遇到棺人,這是一件很慶幸的事情。但是,在路上死了兩個人,病得在重了,然後就直接埋了。這讓我不太痛快的事情。
我回去後,是在夜裏,白天我沒有進城,把時間拖開了,如果白天進城,目標太大了。
二爺看到這些人,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知道,這樣的事情,我應該去做,想到二爺的前麵,想想自己的事情,自己似乎很自私。
我回來後就大病了一場,最奇怪的,我走的兩個月竟然一點事情沒有發生。
我從醫院回來,古葉就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這個時候我才體驗到,一個妻子給我的溫暖,這麽多年來,古葉一直對我是這樣子的,這個時候我才感覺到。
其實,我一直生活在這個城市裏,雖然我是新拉人,但是我並沒有在新拉城生活,古葉從小就在新拉城長大的,有著一種東西,總是隔在中間,一時半時的,這種在中間的東西融化不掉,這次,我似乎就融化掉了。
我第一次感覺到古葉的美,這是心裏話。
我病好後,已經是五月份了,小草都長出來了,梨花和杏花也開了。我就是沒有想到,一直到我病好,一切都那麽安寧,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安靜。
後來我知道,道士真的就回他的山上去了,李福也沒有回來,正飛也一直在等機會,黑水人似乎也沒有再行動,這樣大的平靜,並不是一件好事。
二爺回來後,一直和那些老人在一起。
我病好後,去了古董店,我似乎離不開那兒。
那天我剛到,就聞到了純香,這是在白天,如果是那婉,她基本上不會在白天來,至於是什麽原因我也不知道,我也沒有問,我不太愛問這個那個的,想知道,就自己看,自己想。
那婉走進來,我站起來,不知道我是什麽感覺。
那婉慢慢的走進我,沒有笑,但是看表情,我就知道麻煩了。我先拉住了那婉的手,那婉竟然哭了。第一次流下來眼淚。
我知道,那婉是不會流眼淚的。但是,她今天流了。
“再等等我。”
“沒事,我可以等到你永遠。”
那婉那天在我這兒呆了一個小時就走了。我總是感覺她心裏有心事。但是,我不知道他有什麽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