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室,旁邊的一間辦公室。

一個個黃褐色的檔案盒被擺上辦公桌,從刑事案件到民事案件,足足有十七八個。

值班的女警花,給兩個人倒了水,說:“周隊,像這種地方,就不應該建起來,也不知道它的幕後老板是……”

周淼打斷了她繼續說下去的話,開始挨個打開檔案盒翻閱,問:“說點和案件有關的,尤其是帶人命的刑事案件。”

“好的,周隊!”

女警花說:“您也知道我是後來的,這些檔案已經封存了十多年了,但我聽說那個地方非常的詭異……”

周淼再度打斷道:“我們是警察,要以事實說話,不要道聽途說,更不要搞迷信那一套,你再這樣就給我寫個兩千字檢查。”

女警花吐了吐舌頭,索性她也不再開口。

一旁的小王說:“周隊,我記得十多年,在這個8號公館裏,短短的半個月就發生了多起案件,而且幾件有人自殺,並且有同一時間自殺的,手法不同,死相也相當的古怪。”

周淼沒有再搭理他,因為他已經打開了一個名叫“張繼雅”的檔案,仔細地翻閱起來。

從檔案裏邊來看,張繼雅是意外失足墜樓而死,經過法醫驗屍,沒有其他類型的外傷,也沒有中毒。

根據檔案的案情記錄,當時出警之後,警員到的時候人已經跳下來了,通過走訪和調查,雖然同事之間相處的不融洽,但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而且可以肯定不是被外力推下去的,符合意外失足墜樓的特征。

這個命案,便以失足墜樓而結案。

周淼打通了張燁的電話,把案件的大致情況說了,至於詳細情況和辦案細節,因為有明確規定,不方便對無關人等透露。

“周隊,你肯定沒有人推她,那你有沒有想過會不會被逼無奈,或者她為了自保清白,采用了這樣極端的方式呢?”

聽到周淼的話,張燁則是結合夢境中看到的,以猜測的口吻說了出來。

周淼說:“去往現場的辦案人員也考慮過,所以留了一些當時目睹一切幾個禮儀小姐的筆錄口供,她們也說是意外失足掉落,而且根據她們的回憶,當天張繼雅應該是心裏有事,所以有些心情不佳,站在窗口平複心情,不小心掉下去的,好幾份筆錄呢!”

張燁說:“不對,張繼雅不是那樣的人,那些人不是串通好了,就是被迫做的偽證。”

通過夢境,他看的很清楚,那些女孩兒對張繼雅頗有怨言,再加上那兩個有權有勢的男人的威逼利誘,作偽證的可能性百分之百。

甚至,他懷疑為了把證徹底做死,那些禮儀小姐的死,屬於典型的殺人滅口。

周淼厲聲道:“小張,事情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也不是我說了算,證人的證詞比你我說什麽都要有力。”

他不知道張燁為什麽抓著這件事情不放,也不再繼續討論下去,道:“好了,你不要在那種荒廢沒人的地方待下去,立即離開那裏,我已經派人過去接你了。”

張燁說:“那麻煩周隊再看看,在張繼雅死後,那些證人現在是不是還活著,如果死了和這個8號公館有沒有關係,或者她們事後也是在死那裏呢?”

聽到他這麽說,周淼立即讓小王和警花翻閱剩下案件的人命案。

很快,結果就出來了。

“小張,你能掐會算嗎?你怎麽知道她們也出事了?也是一次意外,屬於煤氣中毒,當時她們還坐在椅子上化妝,死也是死在椅子上的。”

周淼是從局外人的角度看待問題,當然也是身為警察用事實證據在說話。

張燁深吸了口氣說:“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在掉下樓之後,張繼雅還有生命體征,是因為沒有人及時報案,一直等著她死了之後,才報的案?”

周淼說:“報案的時間是淩晨兩點,法醫鑒定差不多這個時間點,唯一的疑點就是地麵上的血跡很大,不過事後也有了合理的解釋,那是屬於醫學方麵的知識,我在電話裏邊就不和你多說了。”

接著,他說:“現在我們不要再討論張繼雅是自殺還是他殺,證人都已經死了,這樣的案件就沒法繼續追查,更不要說過了這麽多年,你小子的安全比其他的都重要,你在哪裏等著?我們的人應該馬上就要到了。”

張燁卻繼續說:“她們在做偽證,事後凶手把她們滅口,而真正逼張繼雅死的,那是一個一米八左右,麻杆身材的男人。”

聽到這話,周淼被氣樂了。

“你這比偵探還要偵探,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又是怎麽知道十年前嫌疑人的模樣?以你現在的年齡來說,當時的你還不到十歲,你是有什麽有力證據嗎?”

“視頻?”

“照片?”

“還是一份遺書?”

作為刑警,周淼有著自己敏銳的判斷力,很容易就能從張燁的話中找到弊端。

這就好比所有的案件,全都有起因、過程和結果,一個完美的證據鏈,最終形成閉合。

天色很晚很晚,刑警也是人,本來周淼昨天下班就該休息,但因為劇本殺體驗館發生的事情,所以又加班到現在,他的聲音都有些沙啞。

事實上,他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累的多。

見張燁不再說話,周淼清了清喉嚨道:“命案並非兒戲,你知道要去翻一樁陳年舊案的難度有多大嗎?就算是我答應你,可上麵也不可能聽你空口白牙去重新翻案,除非你有強有力的證據除外。”

張燁急切道:“可,可我說的都是事實啊!”

周淼歎了口氣說:“事實是要講證據,證據是要經得起推敲的,這不是辯論賽,不過我發現你小子有當警員或者偵探的底子,隻可惜你上的大學是物理研究類的,選學的還是神學,可惜了你的天分。”

接著,他問:“你為什麽這麽執著於一件十多年前的案件呢?據我對你的了解,你雖然恪守本分,是個良好的公民,但卻不是那種喜歡管他人閑事的現任,這是為什麽?”

為什麽?

張燁被周淼問的徹底怔在了原地,他的腦海中卻閃爍著夢境中的一切,他能夠感受到,當時的張繼雅是多麽的無助和失望。

可是,他能把是夢這種話說出口嗎?

不要說電話對麵是一位刑警,就是一個普通人,也沒有人會相信這樣的話,甚至會覺得他是在發神經。

張燁把手機拿的遠一些,對著送話器說:“我的原因說不出口,那是因為在特定的環境下,隻能我幫她說話,否則她將永遠含冤而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周淼說:“不過,我知道我身為一名警察,是要講事實講證據的,不過礙於是你提出來的,等到手頭棘手的刑事案件結束之後,我會幫著你調查的。”

“謝謝周隊。”

張燁鬆了口氣道:“如果能夠讓真凶伏法,也是給死者一個交代,而這個鬼地方,我是真的不願意再來的。”

掛了電話,張燁回頭看了一眼8號公館,因為他已經徹底失去了王祥林的蹤影。

可是,剛一回頭,他就發現渾身血淋淋的張繼雅,正飄在他身後三米遠的地方。

兩個人四目相對,百褶裙上麵往下流著血,滲入了地下深處。

張繼雅上下打量著張燁,這次她並沒有靠到太近,表情也不像之前那麽冰冷,眼神中多了一抹詢問的好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