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屍體會自己亂跑?”張燁覺得這個難以置信,他寧願相信有鬼在作祟,也不相信是屍體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徐騰夾著煙的手都開始顫抖:“我剛剛到醫科大當保安的時候,正巧趕上地下屍庫擴建,原來那些用來存放屍體的池子停用了,更換成了現在使用的那種不鏽鋼停止櫃。”
“地下室庫在西校區下麵,施工的難度非常的大,剛開始校方的意思是把屍庫最深處的幾個庫房進行高在,挖開了停屍池,然後好好地重新裝修。”
“負責施工隊伍預計是二十多天就能完成,可是施工隊剛剛進入地下施工,第二天就發生了意外,一名工人在清理停屍池裏邊的福爾馬林,一不小心掉了進去,雖說那池子並不是很深,但是那名工人怎麽都爬不上來,感覺就像下麵有很多人拉著他,不讓他起來似的。”
徐騰的又一支煙也馬上就要抽掉了,他嘴唇顫抖道:“你可能沒見過,那種停屍池類似於大型的洗澡堂子,隻不過因為停放著屍體池液呈現黃褐色的,有些輕微的渾濁,隻能看到那些屍體的手腳、背脊和頭發什麽的。”
聽到這裏,張燁好奇地問:“最後那個掉進停屍池裏邊的人出事了嗎?”
“停屍池旁邊有專門用來拖拉屍體的鉤子,平時進行人體解刨的時候,就是用這種鉤子把屍體一具具地鉤過來,當時在場的其他工人及時把鉤子丟進去,讓那名工人抓住,幾個人一起合力才把他拉了上來。”
徐騰再度接了一支煙,他的煙癮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在回想這種令他心驚膽寒的事情,更是有點不受控製的氣勢:“那名工人掉進池子裏邊,喝了幾口裏邊的福爾馬林,人就快不行了,馬上送到了醫院洗胃,好在最後沒什麽大礙,後來身體痊愈之後,他的頭腦變得不正常了,經常一個人嘀嘀咕咕地說話。”
張燁問:“那名工人你小子還嫩聯係上嗎?他那樣狀態之後說了一些什麽?”
“我也記不太清楚了,這件事情已經過去有幾年了,如果你實在想打聽的話,我可以到學院幫你問問,不過你也不要報太大的希望,畢竟真的時間很長了。”
“這個不著急,你繼續往下說你知道的。”張燁取出了手機,隨時準備把重要的信息記錄下來。
“那名工人出事之後,施工還是繼續進行,可是就在隔天的晚上,又發生了一件讓我現在都記得很清楚的怪事。”
徐騰的表情凝重,似乎正在回想著令他很不舒服的過去:“白天被運出去的屍體,在數量上發生了變化。”
“這就是你說的屍體會亂跑?”
“這才是剛剛開始,更加恐怖的事情還在後麵。”徐騰講著其他的故事,可失蹤都沒有提到他自己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他的聲音愈發的低沉,整個人好像被凍得瑟瑟發抖,深吸了一口煙:“到了第三天,施工隊進入了屍庫的深處,他們處理完一個屍庫,又挖開了一個有二三十個年頭的停屍池,當時把所有人都嚇呆了。”
“在那停屍池的地步,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人形,渾身都嫩看到血管,那些東西被手電光一照,竟然馬上就幹癟了下去。”徐騰皺著眉頭,開始有氣無力地躺在沙發上:“當時我人就在旁邊,親眼目睹了這一切,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正在流逝。”
“你是說那個停屍池下麵有類似人性的血管?”張燁把這話記了下來。
“當時,施工隊的包工頭還找了學院的高層,高層領導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最後給了一個結論說那是一種罕見的真菌。”徐騰無奈地歎了口氣:“可是,連我都知道那是在說瞎話,施工隊那邊也有人提出了其他的意見,但是最後學院方麵辟謠了,又把施工費用提到了一倍,施工隊才答應繼續幹下去。”
“當天下午,施工隊把池子的邊緣拆掉,又往下挖了幾米,想要清理出一片幹淨的空間,但是他們越挖越覺得不對勁,那水池下麵的泥土也散發著福爾馬林的味道,泥土都變成了血紅色,其中還有一些肉眼可以看到的血絲線。”
“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麽,看著完全不像是植物的根須,更不像是什麽寄生物,施工隊隻好再次把情況反應給校方,但是看過了情況之後的校方高層,讓他們隻需要加快施工速度,其他的一律不要管就好。”
“最後為了安撫施工隊的心,學院方麵就派人全程跟著他們,也算是一種監督,告訴他們不用擔心,所有的不正常想象,在醫科大來看都是正常的。”
徐騰仿佛對於這樣的做法相當有一件,他的語氣也有了明顯的變化:“我當時剛剛在學院做保安,進入地下屍庫幫忙,做的都是沒有人願意做的工作,什麽都往我身上推,學院那邊我就是個傳話的,施工隊那邊我一個熟人都沒有,那段時間兩頭受氣,我差點都不幹了。”
“隨著施工的進行,總會出現這樣或者那樣的怪事,地下屍庫的改造速度就很慢,還有工人莫名其妙地受傷,最後實在做不下去了,施工隊就選擇了暫停擴建改造工程,學院也沒有什麽辦法,最後和施工丟的包工頭商量,最後的結果是改變原先的計劃。”
“新的假話就是向外擴建屍庫,而原本的屍庫都放棄不用,院方很勉強地同意了,但是他們有要求,需要施工隊在一個月內完成所有的工程,如果施工隊再像之前那樣的進度緩慢,沒能在規定的期限裏邊完工,那是要付違約金的。”
“施工隊早就不想繼續做下去,但是又沒辦法,索性就將通往屍庫深處的路給徹底堵死,然後開始按照圖紙進行擴建屍庫。”
“從屍庫的最深處出來,果然也沒有再發生什麽意外,施工隊馬上開始加班加點的進行工作,在最後的工期時候,他們為了加快進度,一般都會施工到很晚,學院也知道施工隊不同意,就會怕人給他們送去水和食物,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說到這裏的時候,徐騰咬著牙:“遠方把任務交給了值班老師和我們保安隊,最開始大家會一起過去,但是後來可能因為沒出什麽問題,老師們就會提前離開,把任務交給我們,保安隊的其他人也變得不上心,最後全都落在了我這個新人的頭上。”
“地下屍庫本來擴建了幾次,內部道路變得很複雜,我又是一個新來的保安,就算有路線圖也很容易迷路,在距離施工期最後四天的時候,施工隊整個急的不得了,又新雇傭來一批工人,分成晝夜倒著,人休工作不休。”
“他們這樣施工,我隻能一天跑好幾趟,白天還好說,但是到了晚上進入地下屍庫的時候,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當時正是夏天,外麵熱的發瘋,但是屍庫裏邊不但不熱,而且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寒冷。”
“新招來的工人們不知道地下屍庫之前出的事情,因為給的工錢很高,他們覺得工作還不錯,有的人晚上累了就會找舊報紙或者紙殼子什麽的躺著,偷偷摸摸地眯一會兒。”徐騰把煙頭戳進了煙灰缸裏,他的故事也講的差不多近尾聲了。
“晚上的地下屍庫和白天完全是兩個樣子,具體又什麽不一樣我也說不上來,而在距離工期截止的第三個晚上,怪事又發生了。”
“在後半夜的時候,地下屍庫那邊把電話打到了保安室,說是有人莫名其妙失蹤了,我馬上通知了其他人,大家一起朝著地下屍庫趕。”
“還沒有下去,結果又給我打來了電話說是人找到了,當時把我氣得夠嗆,最主要還是我把這個情況反饋給負責的院方高層,結果被狠狠地口頭教訓了一頓,說我不把事情搞清楚打擾他睡覺。”
“我也沒辦法解釋,一個人就會到了保安室,剛剛躺下眯了屁大一會兒,地下屍庫那邊的工人又打來了電話,聽得就非常的著急,說又有人不見了。”
“這次我先問清楚情況,打電話的那個人告訴我,最開始失蹤的工人聽說有人叫他,他抬頭一看是通道深處有人朝著他招手,他還以為是同事有事就跟了過去,走了一半他發現不對勁,那條路是地下深處,他覺得不太對勁就折返了回來。”
“第二個失蹤的工人是出去找第一個時候中丟的,當時手機打不通,不知道是沒信號還是什麽原因,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異樣。”
“我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有問題,馬上就趕往地下屍庫,又一次給負責的院方高層打電話,對方聽我說了,讓我快點過去,他很快也會去的。”
“那天我們一直找到了天都快亮了,才在地下通道的深處找到了失蹤的工人,他就躺在挖開一般的停屍池旁邊,人是昏迷不醒的。”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誰都說不清楚原因,一股不安的情緒在施工隊裏邊蔓延著,他們都不願意繼續幹下去,可是眼看著工期就要到了,擴建也到了最後的完成階段,就這樣放棄太過於可惜了。”
“最後院方高層出麵,讓保安隊的一半人陪同施工隊在下麵看著,保證工程能夠如期完成,在倒數第二天的晚上,我和兩個保安留守,施工隊那邊有什麽問題就可以直接找我們,隻不過到了後半夜我也撐不住,就跑到一個小角落眯了起來,這一個晚上倒還算正常,沒有出現什麽新的問題。”
“施工到了尾聲,晚上又在屍庫裏邊熬了一個夜班,我人就有點扛不住了,白天就回了宿舍睡了大半天,到了最後一個晚上,我叫著那兩個保安一起下去,前半夜風平浪靜,想著後半夜也不會出什麽事情,就又找了個地方,把幾個紙殼子拆開讓著睡覺。”
“可能是因為黑白顛倒,我很快就睡著了,等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現地下屍庫的光線很暗,好像施工隊不知道為什麽把燈給關了,隻剩下牆上的老舊壁掛燈。”
“我抬起頭一看,外麵的通道人來人往,施工隊好像還在忙著,我睡的有點懵,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想要拿出手機看看時間,還沒有等我摁亮手機,就聽到有腳步聲,好像是誰朝著我走過來了。”
“其他人都在外麵忙著,我一個人偷懶,雖然心裏也沒有什麽過意不去,畢竟我沒賺那份兒錢,隻是覺得被看到影響不好,也就沒吱聲。”
“那個人走了一圈就出去了,我看了一眼時間是淩晨兩點四十,還發現自己有幾個未接電話和幾條未讀的短信,我點開信息一看,發現是另外兩名保安給我發的,他們都問我在什麽地方。”
房間裏邊已經煙霧繚繞,可是徐騰又一次拿出了一支新的香煙,點燃之後就狠狠地了幾口:“我當時沒想那麽多,就隨手回了一條,說自己就再在地下屍庫,他們怎麽不見了?是不是跑回宿舍偷懶了?”
“畢竟我是個新人,想要和他們搞好關係,就用了開玩笑的語氣,說他們太不夠意思了,都走了也不叫上我,可是對方很快就發來消息,讓我在什麽地方趕緊出去,所有人都在找我,以為我出事情了。”
“我當時嚴重懷疑他們在開玩笑,外麵施工隊的人忙前忙後,肯定是他們兩個跑了,還說什麽有人在找我這樣的話,我正準備給他回消息,那個人就主動打過來電話,接通之後我才知道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那人一開口就告訴我,外麵的擴建修繕已經完工了,整個施工隊都撤離了,就剩下我一個人呆在屍庫裏邊做什麽?”
徐騰搖了搖煙嘴,他雙手握在一起:聽到這話的時候,我還特意往外麵看了看,發現狠人都在忙著,還有人好像聽到了我這邊有動靜,朝著我過來看,可是施工隊都已經車走了,那這些人又是什麽?”
“我嚇得掛了電話,用紙殼子把自己蓋住,連大氣都不敢喘,腳步聲距離我越來越近,我眯著眼睛看過去,當時光線很昏暗,那個人影走到我的旁邊,我發現他的姿勢非常的詭異,整個身體給我一種很不協調的樣子。”
“我徹底不敢呼吸,更不敢亂動,那個人在周圍轉了一圈就要離開,我偷偷地掀開了紙殼子去看,結果卻看到讓我現在都還記得的場麵。”
徐騰臉色發白,嘴唇泛紫,仿佛重溫舊噩夢:“那個人的有半個腦袋,而且腦袋裏邊是空的,很早以前醫學院解刨用的屍體並非捐贈,而是一些死刑犯的,有些犯人被從後擊斃,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
他說到這裏,有些說不下去,張燁也不想再勉強他:“要不你先喝口水,休息一下?”
“不用了。”已經好幾年過去了,徐騰回憶起來已經曆曆在目的恐懼,他幾口氣把一支煙抽掉:“在看到那個死刑犯的時候,我就知道問題出在什麽地方,在外麵看起來忙碌的那些人,他們根本不是人,而是用來被解刨的屍體。”
徐騰說的沒錯,確實事情沒有那麽簡單,聽他的描述那就是一場浸泡過福爾馬林屍體的狂歡,而他卻是現場唯一見證的活人。
在那樣的地方熬到天亮,度過一個那樣的晚上,相信換做誰都會發生改變。
“我當時真的看到了,這件事情一直藏在我心裏,我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包括我妹妹在內。”
徐騰的眼神閃爍不定,那不是在撒謊,而是嚇得:“之後那個和我妹妹吵架的女孩失蹤,她懷疑過對方跑到了地下屍庫,還準備下去找,是我拚了命地攔她,因為我知道那個地方絕對不能去,那不是活人應該去的地方。”
把這些一股腦地說了出來,徐騰好像才好受了一些,他再度去摸煙,卻發現煙盒已經空了,他幾乎抽掉了一整盒煙。
“從那天晚上之後,我就變了,變的什麽都不在乎了。”徐騰一把將煙盒捏成團,可能是沒有煙的原因,他的情緒變得焦躁不安,很難平靜下來:“你不會覺得我瘋了吧?或者覺得那都是我的幻覺?”
張燁直接搖頭,他很清楚地下屍庫有多麽危險,恐怖大冒險APP也提到過,那裏邊居住著一群號稱永生不死的人。
“其實我也在懷疑,那個晚上我到底是不是產生了幻覺,還是做了個噩夢。”
聽到徐騰這樣說,張燁就問:“是夢終究會醒,是幻覺也可以論證,這些都不是逃避現實的理由。我換句話問你,你是怎麽逃出來的?或者,你是怎麽做到現在還活著的?”他的聲音很沉重,一下子就聞到了最關鍵的那個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