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溪心間一動,鎮定道:“妻子故去之後,仍然保護了自己深愛的丈夫,而丈夫無論如何都在小小心翼翼地保護著亡妻的遺物,貼身攜帶,怎麽不叫人動容呢?羨慕談不上,隻是有些感動罷了。”

“哦?”魏玠又湊近一些,“如果我先你死去,你會如何?”

孟晚溪回想上一世,對於魏玠的死,麻木的內心哪會有波瀾呢?

“我不知道。”為了不觸怒魏玠,她隻能如此敷衍。

魏玠幽幽地歎息一聲,“若你先死……”

若是她先死,魏玠同樣無動於衷吧?天下之大,再去找一個和畫中人相似的女子便是了。孟晚溪如此想到,而魏玠久久沒有說下去。

她斜眼偷看,魏玠已經轉眼看向別處。

深沉的眼眸裏,平靜無波,似乎有著誰也看不懂的情緒。

想來魏大人終於有點意識到自己陷在癔症中,她隻是個替身而已,所以這個話題很是無趣和虛偽吧。

孟晚溪低頭繼續擺弄瓷瓶,直到身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再瞄去一眼,魏玠已經躺下,閉著眼,也不知道是假裝睡覺,還是真的累了。

管不了那麽多了,她躡手躡腳地下車,來到旁邊的馬車上。

雲禾她們沒有歇著,也在忙著製香,新的一批祛穢香足夠使團用上半個月了。

“魏大人已經派了人去采買香料,我們需要按照新的方子,趕製出一批避疫香,需要辛苦大家了。”孟晚溪認真地目光一一看過雲禾她們四個人。

雲禾眼角殘留著淚痕,鼻頭還有點兒微微泛紅,卻裝著堅強的樣子,堅定的答道:“姑娘放心,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來!隻要有一線希望,我不會放棄的!”

孟晚溪溫柔地撫了撫小丫頭的頭發,“來吧,我們先把已有的香料整理出來!”

幾個人齊心協力,在第二天傍晚趕製出新的避疫香,立刻分發下去。

藥材的苦澀與香料的清甜混雜在一起,隨著濃濃的煙霧,彌漫在整個山林間,有些嗆人,但是誰也沒有抱怨,祈求著焚香與湯藥能夠讓自己避免染上怪病。

時間在煎熬中一點點過去,人們心中的希望越來越大。

看來孟姑娘的方法真的管用了!

據大夫說隻要熬過五天,沒有染病的話,基本上可以說沒事了。

到了第四天,使團的士氣一下子大震,歡欣鼓舞地準備迎接最後的勝利。

賀輕容帶著一個中年男人來到負責煎煮湯藥的夥夫營地附近,故意高聲說道:“這是我日夜兼程,特意從京城請回來的郭大夫,治療時疫的名手,他有一道避瘟驅疫的好方子,喝過之後哪怕日日夜夜與病患相處,也不會染病,大夥兒立刻根據郭大夫的藥方開始準備。”

夥夫裏負責管事的人遠遠地對賀輕容點頭哈腰,“賀姑娘,魏大人未曾下令更改藥方,這……恐怕不太合適吧?”

“啪!”

靈巧如黑蛇的鞭子抽過去,硬生生的在他身邊的樹幹上辟出一道深溝。

賀輕容冷冷道:“姓孟的不懂藥理,想出來的廉價方子,難道還比不上名醫的嗎?”

管事的垂著腦袋,不敢爭辯。

賀輕容叫人抬來一箱箱藥材,“還不趕緊按著我的吩咐煎藥?若是稍有差池,使團中有人病發,我立刻砍了你們的狗頭!”

管事趕緊叫人接過藥材,心想著大不了兩種藥一起煎了,一起給人喝。

“對了,之前的方子不必再用了,藥物相克,影響了藥效可就不好了。”賀輕容一眼看穿管事的心思。

管事唯唯諾諾地應下。

賀輕容帶著郭大夫來到安頓榕州那對兄弟的地方。

魏玠不在這裏,自然她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順順利利地讓郭大夫也參與到病患的治療中。

賀輕容揚起唇角,胸有成竹。

不過有件事,讓她一直沒搞清楚,皺眉問阿芝,“病患的貼身衣服扔到公主和姓孟的馬車上了,為什麽她們到現在還沒有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