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大人和護衛們的臉色頓時變了。
年長男人雙手雙腳並用,慌亂地往後爬,“你怎麽會……”
年輕男人嗚嗚哭著,“他家出殯那天,我以為能討口酒喝,去看了一眼……”
“啊——”年長男人瞬間瘋了,扒拉著衣服看自己身上有沒有出紅疹。
周圍一些耳力好的人聽見他們的話跟著慌了,尖叫著倉皇逃離,其他人一開始不明所以,但恐怖的氣息在眨眼之間擴散,衝擊著所有人的心房,求生的本能讓他們跟著如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
有人慌不擇路地踢翻飯盆湯鍋,有人一個跟頭直接栽進篝火裏,被烈火燒灼的慘叫不斷,驚得牛馬也嘶鳴著逃竄,場麵越來越混亂,原本安寧和樂的使團宛如人間煉獄。
魏玠鎮定地吩咐護衛:“所有魏府的護衛立刻分流人群,將所有人引導到其它地方去!你們蒙好口鼻,去南邊紮個帳,篷,送他們二人過去,叫大夫去看。記住,一定要帶上孟姑娘做的祛穢香!”
護衛們不敢怠慢,立刻去辦。
孟晚溪的馬車也被受驚的馬拉扯幾下,晃得她栽進旁邊的軟墊裏,急忙扶住固定在車上小桌,叫道:“雲禾,你們小心抓牢!車夫,控製住馬!”
話音未落,平日裏溫順的馬兒徹底陷入癲狂裏,無論車夫如何安撫,它們依然悶頭衝向河水!
車夫驚恐地叫道:“孟姑娘,你們快跳車!”
孟晚溪在劇烈顛簸的車廂裏,連站都站不起,再看窗外飛速掠過的樹枝,隻怕跳車也小命難保!
“大家抓牢,用軟和的東西護著自己,千萬不要磕到頭!”她大喊道,把身邊的被褥軟墊扔向雲禾她們。
魏玠看到失控的馬車,刹那間眼中風起雲湧,腳下猛然出力,卓絕的輕功讓他眨眼間輕盈地落在了車轅上,一把從車夫手裏過韁繩,死死纏繞在雙手中,猛力往後拉扯。
韁繩瞬間繃緊,兩匹馬的腦袋在魏玠修長的手指掌控之中竟往後扭轉,在踏上河灘之時終於調轉方向,急速衝向長樂公主與賀輕容。
公主的護衛們不是吃幹飯的,護著公主就要躲避。
賀輕容望著來勢洶洶的高頭駿馬,鬼使神差地伸出腳,絆住長樂公主。
“啊!”慘叫聲中,長樂公主直挺挺地摔倒,臉撞進泥地裏,狼狽的毫無尊貴的公主之姿可言。
賀輕容不管不顧地轉身就跑,心中不斷的詛咒著。
最好馬蹄踩死公主,馬車側翻,孟晚溪摔進河裏淹死!
這麽想著,賀輕容的臉上浮現出詭異扭曲的笑容,回頭親眼去見證願望成真的那一刻。
馬車已經到了長樂公主的身前,兩匹駿馬高高地揚起前蹄,衝天發出淒厲的嘶鳴聲。
長樂公主剛翻過身來,駿馬的身影厚重的落在她的身上,驚得瞪大眼睛,嘴巴裏已經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
眨眼之後,馬蹄重重落下,深深地陷入泥地,濺起的泥水灑在長樂公主的慘白如紙的臉上。
長樂公主很慢很慢地轉頭,望著幾乎擦過自己手臂的馬蹄,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魏玠沒看長樂公主一眼,跳下車轅,雙手撐住車廂。
車廂連帶著內裏幾個人的重量全部沉沉地壓在身上,他沒有退讓半步的意思,死死地撐著,直到護衛們蜂擁而來,眾人齊心協力扶正車廂。
“魏大人!”葉廣叫道,心疼地看著他被磨出血來的虎口和掌心,“讓屬下看看!”
控製瘋馬,撐住傾倒的車廂,連番用力,隻怕指骨已經碎了!
魏玠搖頭,打開車門,焦急地喚道:“孟晚溪!”
宮燈的光芒照進車型裏,一片狼藉,看不出人在哪裏。
他箭步躍入車中,揭開所有阻礙了他視線的東西。
“我在這裏!”孟晚溪從被褥下麵伸出胳膊,晃了晃。
下一刻,她的手被溫暖包裹,緊接著身上一輕,撞進一個更熾熱的懷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