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杜思瑜拿起手機,是一個陌生來電:”你好,請問哪位?”杜思瑜禮貌地問著。
等了一會,對方沒有應答,杜思瑜又對著電話詢問。李墨辰對這通騷擾電話有些窩火:“大清早的是誰這麽無聊,打斷我的擁抱?”
“我是沈昱澤。”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清朗的男聲。
工作快一個月連自己手機號都沒存?他不滿地皺起眉頭。
“哦,總經理早。”
杜思瑜依舊保持禮貌,那語氣再正常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員工對上司的問候,但這語氣在沈昱澤聽來尤其生硬。
“你在哪裏?”他清楚地聽到她那邊有男人的聲音,充斥著不耐煩跟抱怨。
“在……朋友家。”杜思瑜遲疑,李墨辰……應該算朋友吧。
“喂喂,解釋清楚,是男朋友。”李墨辰大聲嚷嚷,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還把頭湊近了手機的話筒。
“李墨辰你安靜點。”杜思瑜拿開電話,對李墨辰小聲道。
“總經理,我……”杜思瑜想解釋什麽被沈昱澤打斷。
“你昨天在李墨辰家過夜?”雖然是疑問的語氣,沈昱澤已經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但馬上,他就後悔問出口,手裏的鋼筆在紙上暈開了一小片墨跡。
“呃?總經理找我什麽事?”杜思瑜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一個上司,而且還是像沈昱澤這樣的上司竟會過問員工的私事?不管她有沒有聽錯她都決定跳過這個問題。
“你的策劃案,明天放我辦公桌上。”沈昱澤的語氣聽著是波瀾不興,不仔細聽就會錯過裏麵夾雜著的煩躁。
“明天?不是說一個星期嗎……”杜思瑜難以接受這個晴天霹靂,還有一個策劃案沒有想出來,明天就要交了嗎?
“明天我要看到你的策劃案。”
沈昱澤不等杜思瑜說話就掛斷電話。他繼續看著文件,但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手裏鋼筆的書寫也不再流暢,甚至辦公室裏的空氣都悶了幾分,就連打開窗子也無濟於事,索性直奔天台去給盆栽澆澆水。
“出什麽事了?”李墨辰坐在床邊關心地問,看著杜思瑜拿著電話怔住的表情。
“我現在要回公司做事,明天就要交策劃案。”杜思瑜匆忙下床,還不小心打翻了床頭櫃上的牛奶。
“看你急的,我送你過去。”李墨辰也快速換好衣服跟杜思瑜一起出門。
“你那是什麽老板,怎麽這麽剝削員工,連星期天都不放過。”李墨辰開著車發著牢騷。
“沒辦法,誰叫我不是老板,天生就是勞碌命。要是能傍個大款就好了。”杜思瑜搖搖頭苦笑,半開玩笑:“路漫漫其修遠兮,我們不能沒有錢。”
李墨辰看著杜思瑜麵帶疲倦與無奈。在心裏默默決定,一定要更加有錢才行。他把油門踩到底,加快速度地前進。
杜思瑜回到公司,坐在椅子上想策劃案。她的眉頭略微皺起,左手托腮,右手的筆在紙上漫無目的地畫著,她已經這樣快一個上午了。完全沒有頭緒,在一天裏根本不可能想出來。
她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脖子,舒展一下腰肢,走向窗台旁邊的風信子,那花瓣有些枯黃了,特別是淡朱紅色的那束,花瓣像嬰兒的小手一樣蜷縮著。無可奈何,花終究會謝落。
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怎麽還給沈昱澤活的風信子?
花有花期,人有年齡。
程頤纖在醫院裏照顧著父親,他還是有些虛弱,但神色已經好轉。程頤纖坐在板凳上給程道初削蘋果。
“頤纖,我已經沒有什麽事了,過幾天出院了你就去上班吧。”程道初看著自己的女兒這幾天那麽勞累,眼裏全是心疼。
“我不打緊,不是還有墨辰哥幫著照料嗎?”程頤纖朝父親笑了笑,她瘦了,但眼睛也更明亮動人了。
“我看你跟李墨辰在一起也那麽久了,感情也不錯,要不找個時間把這事給定下了吧。”
“爸,怎麽又提這個事。我現在剛到新公司不久,想好好打拚一下我的事業,而且我跟墨辰哥都還年輕,這事先不急。再說了,如果我結婚了以後就沒有時間陪我親愛的老爸啦。”
程頤纖向父親撒嬌,古靈精怪的表情把程道初逗樂了,又親自喂了一個切成塊的蘋果到程道初嘴裏:“爸,甜不甜?”
“當然甜。”程道初慈祥地笑,之前傷感的心情也被蘋果的甜味掩蓋。
一陣電話震動的聲音。
“爸,我出去接個電話。”程頤纖看到是李墨辰的來電,眼裏有難以掩飾的欣喜。
程道初靠在病床上若有所思地看著女兒走出病房的背影,深深地歎了口氣,他不怕病痛的折磨,也沒有死亡的恐懼,可唯獨這女兒……是他死前最放不下心的事。
已經下午六點了,窗外的殘陽如血,染紅了一大片天空,街巷的角落,窗格的護欄,樓梯的扶手全部籠罩在一片橘色的晚霞中,那是極其豔麗的晚霞,就像少女鮮紅的裙裾。
杜思瑜在辦公室裏坐立不安來回踱步,依舊毫無靈光。不如到樓下去活動一下散散心,再回來幹活吧,杜思瑜說做就做。
她經過一個公園,一個自動售貨機吸引了她的目光,裏麵擺滿了各種飲品。是不是可以拿這個來做文章呢?她用手托著下巴,腦袋裏不停構想著策劃案,靈感好像在穿越重重濃霧向她靠近著,就在快要豁然開朗的時候,突然,靈感又被什麽中途攔截一般消失不見了。
“你在幹嗎?”一個男聲從她身後傳來。
杜思瑜被嚇了一跳,轉過身一看,真是氣得半死:“沈昱澤,你幹嗎突然出現在別人後麵不吭聲?我的靈感都被你嚇跑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靈感……”
她的聲音陡然增大,衝著沈昱澤大喊,額頭上的青筋略略凸起,眼神裏可以看到兩團熊熊燃燒的怒火,不一會,這兩團怒火又因為委屈而有種熄滅的趨勢。
“我在你後麵站了好久,這玻璃反光難道你看不見嗎?”
沈昱澤雙手抱在胸前,嘴角上揚的弧度有些怪異,似乎在掩飾著什麽。一件淺藍色的休閑襯衣,包裹起他挺拔的身形,上麵那精致的紐扣暗示著襯衣價錢的不菲。而最妙的是他半張臉被晚霞籠罩,還有半張臉被霞光打下陰影,就像是從素描大師的畫紙上走出來的男子。一陣晚風吹來,他的發絲在風中搖曳著,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性感。
杜思瑜有一刹那失神,錢買得到奢華,卻買不到高雅,這樣的男人真是讓人高不可攀。她回過神來清了一下喉嚨:“為什麽一定要明天交方案?”
“五天的時間做方案,兩天的時間修改方案,今天剛好第五天。”沈昱澤難得好心情的解釋到,剛剛的那聲“沈昱澤”叫的他心窩都暖起來,煩躁一天的心情也消失殆盡。
“可是還有一個在我快來靈感的時候被你打斷了……”杜思瑜一臉幽怨地望著沈昱澤。
“是嗎?那真是抱歉了。”沈昱澤的琥珀色眼眸噙著笑意,語氣輕快,毫無道歉的誠意。
杜思瑜斜著眼瞪沈昱澤,最後還是敗下陣來:“算了,我還是繼續回公司想靈感吧。”杜思瑜懶得再計較了,隻想快點完成任務。
“吃了飯再做事吧。”
杜思瑜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沈昱澤,他在關心自己?
沈昱澤被杜思瑜看得不自然,眼神有些躲閃地看向遠方:“我隻是不想被別人說虐待員工。”
“果然如此。”杜思瑜低著頭小聲嘀咕.
“快走吧,我肚子餓了。”沈昱澤催促還在原地低著頭發呆的杜思瑜。
“那你請客嗎?”杜思瑜站在原地大聲問道,沈昱澤已經走得有些遠了。
“快走了!”沈昱澤頭也不回地回答杜思瑜。
不請客的話就不吃飯了嗎?沈昱澤有些好笑。
“你還沒有說你會不會請客……”杜思瑜也一路小跑追上去:“喂……你等等我。”
隻見前方的男子不著痕跡的放慢腳步,他身後的女子追隨著他的步伐一路小跑,最終兩人的步調一致一起向前方走去。路燈把他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竟有種說不出的繾綣和纏綿。
此時天空的晚霞已經褪去,月亮像個害羞的少女從厚厚的雲層中慢慢露出笑顏,白天的喧囂與浮躁也漸漸消失,一條條大街小巷像藝術體操的彩帶一樣揮舞出去,融入了城市的經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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