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又哆嗦了一下。

原主十三歲那年,曾因為覺得習武太苦,拒絕再習武。

那次原主被母親用竹條抽了一下,之後母親卻懶得再敦促他習武了。

也因此,原主雖然出身武將世家,但他在拳腳功夫上,其實也就比普通人好上那麽一點點而已。

如今眼看母親真生氣了,張帆當然乖乖跪下。

同時還不忘在心中瘋狂CPU自己,“沒事沒事!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理所應當,何況老子還當過舔狗呢?”

但母親剛揚起竹條,還沒打呢,陳曦卻突然也在張帆身邊跪下,“娘!帆哥哥身子骨本就弱,實在不行,您打我吧?”

程新蘭整個人僵住。

“啪嗒”一聲扔了竹條,美婦含淚將兒媳攙扶了起來,“誒誒……曦兒你這是作甚?”

“明明就是這臭小子沒保護好你嘛!”

“你怎麽這麽傻,幫他擋刀還不夠,還要幫他擋棍子啊?”

少婦噘著小嘴,輕輕把她抱住,“娘,他已經盡力了,當時他哭得可傷心了,我才不會真個怪他沒本事呢!”

然後兩人各自拿了幾個肉包,相互攙扶著就往菜園子那邊而去,也不知在嘀嘀咕咕些什麽。

帝師斜了孫婿一眼,“起來吧!你此番表現,比老夫當年也不遑多讓。”

“不遑多讓啊!”帝師微笑著反複撫須!

但張帆一眼就看出來。

這老小子年輕時,多半比自己還不堪!

否則他怎麽笑得臉上皺紋都好像少了幾分?

當然了,腹誹歸腹誹,張帆身為老實人,當然還是第一時間給帝師推過去一屜包子,和一碗白米粥,“來,爺爺,咱邊吃邊說。”

“我尋思著,狗薑雲今天下葬的話,您必須出現,我這個長樂郡馬必須出現,但曦兒有傷在身,就不去了。”

“至於我娘,咱就說她先是女兒失蹤,現在兒媳又被刺險死,都哭到臥床不起了……”

等張帆滔滔不絕說完自己的打算,帝師隻是微微頷首,“嗯!比起老夫所想也不遑多讓!”

“不遑多讓啊!”輕笑一聲,帝師咕嚕嚕喝了整碗白米粥,拍拍屁股就往菜園子那邊湊了過去。

張帆撓了撓頭。

總感覺老家夥在陰陽自己。

不過對方既然沒批評,也沒提出意見,想必自己的安排是足夠妥當了。

於是張帆一手包子一手白米粥,也湊到了菜園邊,一邊吃著一邊給母親解釋,“娘,您沒發現我有什麽不妥嗎?”

母親歪著腦袋看了看他,沒好氣道:“確實不妥,越來越有你爹年輕時的無賴模樣了!”

張帆瞬間滿頭黑線。

就連陳曦都微微一笑,“嘻嘻!某人昨天哭唧唧之後,還長能耐了,能親自進來陪母親說話了。”

也直到這時,程新蘭這才發現這一茬。

好奇之下,她還扯了扯兒子的耳朵,微微頷首,“嗯!跟他爹年輕時一樣,越看越無賴!”

這讓張帆更加無語,隻好看了看天上那太陽,“不僅如此,我還能感受到,心兒確實在上麵。

“不過情況有些古怪,這三足金烏昨晚就在跟心兒說話?”張帆滿臉狐疑。

一聽“三足金烏”四個字,帝師和程新蘭都猛然渾身一震,都紛紛肅然看向張帆,“你確定這是三足金烏?”

張帆不明所以,卻還是撇了撇嘴,“那還能是啥?三條腿,金色,還能發光發熱!”

豈料母親和爺爺都神色大變!

就連陳曦都眯眼盯著天上那金烏,幽幽開口,“你忘了那首流傳了不知多少年的童謠了嗎?”

眼看張帆一頭霧水,陳曦隻好輕輕擊掌,低聲唱了出來,“小屁孩,天天哭,天天哭至蒼天哭”

“蒼天哭,屁孩哭,吵醒三足大金烏,金烏歸來日,天地眾生哭。”

“眾生哭,蒼天誅,蒼天誅更眾生哭,諸聖歸來日,眾生皆骸骨……”

直到陳曦緩緩把那童謠唱完,張帆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好像……這金烏代表了某種大劫?”

幾人對望一眼,都搖了搖頭。

這童謠據說自古以來就有。

直到後來,浩然書院的夫子們在考古過程中,發現了一些端倪。

夫子們都說:騰龍大陸之所以一直無法一統,似乎是因為每隔萬年,就會經曆一場滅世大劫!

也就是說:每隔萬年,三足金烏就會出現一次,但一隻金烏就堪比一顆太陽。

這世間突然多了一輪太陽,地裏的莊稼就會被烤死。

這注定會導致這世界餓殍盈野,進而引發蒼天震怒,下起血雨。

再然後就是諸聖歸來,共同對抗桀驁不馴、漠視生命的三足金烏。

但這注定要打到天翻地覆。

所以每當三足金烏重新被封印,這世間生靈必定有九成九死於戰鬥餘波,由僥幸活下來的人,開啟新紀元……

這是張帆搜腸刮肚,才在原主記憶深處得到的信息。

那是他還很小的時候,母親為了讓他和妹妹不再哭鬧,拿來嚇唬他們的滅世故事。

當時,張心兒每次還都反駁母親說:“娘騙人!大家都說金烏是祥瑞神禽,神禽怎麽會滅世呢?”

如今想來,這故事……或許有些真實啊?

畢竟這會兒就連陳曦,都還在眯眼審視著天上那金烏,表情也前所未有的凝重。

然後母親又開始抹淚了,“嗚嗚……我那可憐的小女兒呀!她被三足金烏抓了,那不是死定了嗚嗚嗚嗚……”

張帆心頭也是一陣沉重,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母親,隻好用心去感受高空中那隻金烏。

不曾想,那金烏還有反應了。

張帆的心神分明看到,那金烏似乎看了自己一眼,然後突然低頭,把頭頂那撮冠羽鋪展在張心兒麵前。

心兒則笑眯眯順著金烏冠羽,爬到金烏背上,四仰八叉躺著。

她甚至還打了個小哈欠!

一個聲音卻在張帆腦海裏炸響,“螻蟻!你瞅啥?”

張帆一怔。

我尼瑪……

他心說“這莫非還是隻東北鳥不成?”

結果金烏似乎能聽到他心聲一般,又一次開口,“滾犢子!菜雞……哦不!用你家鄉話來說,就是蔡坤沒資格知道世界真相!”

然後天空驟然一黑!

金烏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