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逐漸入夜的小公園裏,幽靜非凡。

沈悸拉著薑岐走到一片空地上,借著路邊投射進來微微的燈光,他看清了薑岐的側臉,眼裏閃著淚光。

哪怕是在冷戰期間,薑岐來之前還是想了很多話要跟沈悸講,隻是現在她不想講了。

“我是被我室友誆來的,我沒想來聯誼的。”沈悸舉手發誓,認真看著薑岐的眼睛,剩下來的就隻能看薑岐信不信了。

不過很顯然這個解釋對於薑岐來說實在沒有足夠的信服力。

薑岐蹙眉:“你剛才還要加別人微信呢,你當我瞎了嗎?”

其實薑岐也不確定沈悸是不是要加那個女生的微信,隻是一想到自己和那個女生各方麵的差距,她就總是擔心。

人家現在正是花季,自己卻已經到了被身邊的親戚朋友催婚也合情合理的年紀。

非要相比起來的話,薑岐隻覺得自己除了能賺錢之外,一點優勢都沒有。

“我才不加她,加她做什麽。”說完,沈悸從口袋裏把手機拿出來解鎖地給薑岐,“你檢查。”

別說是檢查手機了,就算是薑岐現在要求當麵跟他們對峙,沈悸也能毫不猶豫的帶她去。

薑岐沒拿他手機出來看:“誰知道你是不是騙我。”

“我不會騙你,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沈悸總是這樣認真,薑岐被他盯得不好意了,拎著東西走了一路手有些酸痛麻木。

她把手裏的東西都交給了沈悸:“拿著,我手酸了。”

沈悸二話不說從她手裏接過兩樣東西。

他注意到左手那個小方盒子裏裝的是蛋糕,另一個盒子包裝的很好,看不清其中的東西。

“今天是誰的生日?”沈悸不可能不知道薑岐的生日,更不可能不記得自己的生日。

“我們不是冷戰了嘛,我就想著處理完工作來找你,怕之後沒時間給你過生日。”薑岐倔強的撐著自己說話的聲音。

沈悸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旁邊,慢慢俯下身子蹲在薑岐的跟前。

伸手將她眼睛裏那一滴還沒來得及落下的淚水拭幹,沈悸話語中多了幾分無可奈何。

他以前怎麽沒有發覺薑岐那麽可愛,像個小姑娘:“是我不好,是我不對,別哭好不好?”

薑岐忽然意識到什麽,抹了抹自己的臉頰:“我沒哭。”

她怎麽能讓弟弟看見自己哭啊。

蛋糕已經拿出來許久,薑岐怕再放久了不好,觀察四下烏漆嘛黑,除了隱隱約約的路燈光,勉強能當做一個關了燈的環境。

她動手拆開包裝,取出蠟燭一根一根小心翼翼的插在蛋糕上,然後將順路買的打火機“吧嗒”一下打燃。

“就勉強在這邊先過一個吧。”薑岐彎下腰來把蛋糕往沈悸的身邊推了推,快點許願。

一雙手護著搖曳的火光,一邊催促著沈悸。

沈悸輕笑,閉上眼睛雙手交握著。

橘色的火光照在他的臉上,將沈悸端正的五官映照得深邃分明,最後睜開眼睛對著拉住輕輕一吹。

周遭的環境再一次變得昏暗。

“好了。”薑岐見他許好了願望,重新用盒子將蛋糕裝了起來,“帶回去跟你室友一起吃吧。”

她重新用絲帶在盒子上係了一個蝴蝶結,精心的將蝴蝶結的邊角整理平整,一遍一遍的將它收整服帖。

“那你現在還生氣嗎?”沈悸問。

薑岐手裏的動作沒有停,如果沈悸說的是他在聯誼現場這件事:“如果你沒有騙我的話,那就不生氣了。”

“那我再跟你說件別的事情,你不能生氣。”

薑岐聽到時候下意識的認為不是什麽好事,但是看沈悸這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又不是什麽眼中的事情。

她勉強答應了下來:“你說吧。”

“你還記得之前,我說你喝多了親了我,我要你負責那個事情,其實你沒有親我,你隻是喝醉了。”沈悸一邊笑著一邊說。

可他突然之間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之前喝醉了之後薑岐壓根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麽,但是也是因為這個契機兩個人才正式在一起。

今天沈悸突然之間把這件事情翻出來說,甚至還說了真實的情況,是想幹什麽?

難道他是想跟自己分手?所以把這件事情說出來,打算就此跟自己一別兩寬嗎?

薑岐聽著他說的話,內心十分慌張的問了一句:“然後呢?你是後悔了想要跟我分手?”

“……”沈悸也想不通薑岐怎麽會冒出來這種奇怪的想法。

不等沈悸再回答下去,薑岐抬手揪住他的衣領,將他的上半身往自己身邊扯過來。

趁沈悸不注意,仰頭貼住了他的唇。

“你說我其實根本沒有親你。”薑岐鬆開沈悸有一種十分不講道理的口氣說道,“那現在這算是我強吻你吧?”

這樣一來,沈悸也主動吻過了,自己也主動吻過了,後悔已經沒有用了。

“我沒說要跟你分手。”沈悸笑了起來,拉著薑岐的手不肯鬆開,“我怎麽舍得把這麽好的女朋友丟了。”

在今天之前,沈悸也會經常想薑岐是不是因為當初說好的一句負責才一直跟自己在一起。

知道剛才看見薑岐吃醋,看見她哭了,沈悸才知道自己在薑岐心裏是有分量的。

這樣一來,他這麽久以來一切的東西都沒有白費。

“我隻希望以後有什麽事情你都能第一時間想到我,告訴我,我一直在你身邊。”

薑岐點了點頭,這也是她今天本來想要跟沈悸說的話。

之前她表達的方式或許有些問題,她並不是覺得沈悸沒有知道事情的必要,隻是薑岐不希望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幹擾到沈悸的心情。

薑岐吸了吸鼻子:“對了,我還有一個禮物,不過得過一段時間再送給你。”

沈悸想不出來是什麽,聽她這麽說隻好忍著心裏的好奇點了點頭。

-

薑岐拉著沈悸又外麵壓了會馬路,趕在宿舍關門前送他回到了學校。

比起任何時候而言,薑岐都更喜歡和沈悸在一起的時間。

跟別人在一塊兒的時候,薑岐總會在不經意的情況下主動或是被動的顧及起自己的年紀。

但是跟沈悸在一起的時候不一樣,她就隻要做好自己,哪怕是當一個片刻的小姑娘,她也能在這樣短暫的時間裏找到屬於自己的快樂。

“快去吧,我自己回酒店就可以了。”薑岐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神情明顯比一開始的時候好了不少。

“等你上車了我再進去。”

薑岐轉身拉開出租車車門坐了進去,跟沈悸揮手告別,知道車子開出去,遠遠的看不見沈悸的身影了,薑岐才重新把車窗搖上。

可能是因為兩個人真的好久沒有見麵了,明明才分別了不到幾分鍾,薑岐就已經有些想念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了。

而且她確定沈悸跟她一定是有心靈感應的,前一秒自己的腦子裏還在這麽想,後一秒沈悸就打了個語音電話過來了。

薑岐看了一有錢前麵開車的司機,從包裏拿出耳機來帶上,遲了好半天才接通電話。

兩邊都是很有默契的沉默著。

“在出租車上不敢說話嗎?”沈悸那邊的聲音空曠又安靜,偶爾有一些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明顯就是還沒有租到宿舍。

薑岐很不自然的“嗯”了一聲,然後在鍵盤上敲下一行字發過去。

她很確定沈悸沒有看,因為幾乎是自己小下過去的一瞬間,沈悸就在電話那邊說道:“我現在沒有手能看你的消息,就先這樣開著,你不用說話,等我到了宿舍再跟你說。”

“嗯。”又是一聲非常不自然的回應。

薑岐坐在出租車上,安靜的聽著手機裏傳來的窸窸窣窣的響動,看著窗外的街景迅速地後退。

沒過多久,耳機裏的聲音就逐漸嘈雜了起來。

沈悸已經到宿舍樓了。

再後來就是一聲響亮的關門聲,薑岐聽見了來自孫宇喆的抱怨:“你怎麽才回來,還知道帶蛋糕回來給爸爸,跟你姐姐跑哪去了你最好如實招來。”

“就是如實招來,你要是早說那個就是你之前說的喜歡的那個姐姐我剛剛就不告訴她你們在哪了。”

薑岐:“……”

“還說呢,的虧沒誤會。下次再誆我去聯誼孫宇喆你就完了。”

這段話來自沈悸,薑岐雖然沒有看見沈悸的臉,但是光聽聲音就能感覺到,想刀一個人的語氣是藏不住的。

孫宇喆幹笑了兩聲:“我怎麽知道你的小姐姐會突然過來,再說了,你不是沒追上人家嗎,我帶你去聯誼還是我錯了。”

薑岐津津有味的聽著他們男生宿舍裏的人交談,可接下去一下就沒了聲,並非是他們沒有說話,額日記裏的一片死寂說明了一切。

是沈悸把他那邊靜音了。

他越是靜音,薑岐就越是好奇他們那邊到底說了些什麽。

過了大約兩三分鍾之後,語音有打開了。

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喊聲傳到薑岐的耳朵裏,震耳欲聾。

“行你罵我是吧,沈悸你完了,你以後都別想我帶你去參加聯誼了,你就準備單身一輩子吧!”

孫宇喆那嗓子哭不像哭,笑不像笑,聽得人發笑。

薑岐坐在出租車裏咬牙硬憋著。

“聽見沒,他說以後都不帶我去參加聯誼了,你猜猜我會不會單身一輩子?”沈悸的說話聲突然變大,好像就是湊在話筒旁邊說的似的。

“啊?”薑岐反應過來,“你在跟我說話嗎?”

“難不成我是在跟我宿舍裏這群大老爺們說?他們在找對象這件事情上,可幫不了我啊。”

這種時候就應該比誰更沉默,誰先打破沉默誰就輸了。

事實是,沈悸宿舍裏那群小朋友最先憋不住:“媽的沈悸你在跟誰說話?不會是你的……”

薑岐耳邊全都是沈悸室友的驚訝,連呼幾聲臥槽之後,他們都等著沈悸的回答。

“在跟我女朋友說話,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