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岐在上學的時候就不喜歡接一些沒有姓名備注的來電號碼,隻是後來工作之後,才慢慢的習慣了這種常態。

這天中午,薑岐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她蹙眉,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喂你好。”

電話那邊明顯有幾道人聲在交談,但是過了許久都沒有給到薑岐這邊回應。

“不說話?打錯了我就掛了。”薑岐依稀好想聽見了一個印象中不大喜歡的聲音,隨後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冷淡了起來。

電話那邊的薑誠康連忙對著話筒“喂”了幾句:“別掛別掛,是爸爸。”

薑岐借口上頂樓的天台吹風,過了半晌才重新跟薑誠康對話上。

“又有什麽事情?”

兩個人距離上一次見麵號線好像已經過去很久了,在這期間薑誠康別說是電話了,連一條短信都沒有發來過。

“你等一下,讓你阿姨跟你說。”薑誠康折算打算搬出殺手鐧來了,說完他把手機交給了身邊的人。

隔著電話薑岐還聽見了那人對著薑誠康埋怨了一句:“你看你這個沒用的樣子。”

薑岐確信自己從來沒有見過薑誠康的這個新老婆,說話的聲音也跟之前的那個不太一樣。

她生氣薑誠康曾經對自己母親的所作所為,但這種怒氣也不至於遷怒到別人身上。

“薑岐你好,我是你爸爸的妻子。”這句話不知道怎麽的聽起來怪怪的,但女人還是繼續說了下去,“阿姨想請你吃個飯,你看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啊?”

薑岐不大知道應該怎麽拒絕她,畢竟人家跟自己無冤無仇,也不是破壞她們家庭的罪魁禍首。

安靜了幾分鍾後,薑岐放下手機點開今天的工作日程:“今天應該沒空,有什麽話電話裏不能說嗎?”

“這電話裏說著多沒誠意啊,況且阿姨還想見見你呢,你看什麽時候有空,我們都可以的。”女人的態度相比起薑誠康來說好了何止千萬倍。

薑岐睨了眼天台角落裏偷偷抽煙的幾個男人,朝著反方向的位置走著,而後在一個秋千椅上坐了下來。

“這周四中午我有一點時間。”

周四她隻要幾句詞,一兩個小時的時間就能搞定。

“可以可以,那就說好了這周四,到時候我讓你爸爸把位置發給你。”

女人樂嗬嗬的應了幾句,然後把手機交還給薑誠康。

薑誠康才剛開口,薑岐這邊就假裝信號不好給掛了。

薑岐離開天台的時候又往角落裏看了一眼,原來那邊站著的人是陸澤鳴和幾個工作室的小朋友啊。

她剛才上來的時候明明看過一眼了,卻是一下子沒認出來。

也不曉得陸澤鳴是什麽時候從外地回來的,不過看起來好像比之前的時候眼神中多了一些不合年紀的滄桑是怎麽回事。

薑岐掃了一眼,沒多想就直接推門下了樓。

-

周四中午,薑岐按照薑誠康給她發送的位置打車到了飯店樓下。

“喲。”

還是一家高級飯店呢。

薑岐抬頭看了一眼飯店的招牌,總覺得印象中好幾年前的薑誠康還沒什麽大錢,隻能在廠裏當小管理員。

一眨眼的功夫都能跑得起這種高檔場所了。

她走進飯店,跟迎上來的大堂服務員報了個包廂號,服務員便很是熱情的將她領到二樓。

推開包廂門的一刹那,薑岐就看見了正對門口坐著的位置上坐著一男一女。

男的不用想一定就是薑誠康,但那個女的薑岐並不認識,連眼熟都說不上,但看到的第一眼她就能感覺到這個女人的條件絕對不是一般家庭。

“小岐來了。”女人素顏著,不難看出來底子不差,剛準備站起身來迎接薑岐,薑誠康便立刻扶住了她,“快來坐阿姨旁邊。”

薑岐的目光終於被她那凸顯的孕肚給吸引了,不知道為何,那一瞬間的薑岐覺得自己的雙手雙腳有些不受控製。

隻是聽她說要坐在旁邊,便呆呆的走過去坐下來了。

看著女人的肚子,薑岐不知道應該怎麽表述自己的心情,比薑誠康來告訴自己他要結婚了的時候還要震驚。

薑岐從前以為薑誠康就是一個不會疼老婆的大男子主義,現在看來並不是。

看薑誠康的態度,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不知道當年姚舒懷著自己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是這樣,隻是當時自己還沒有出神所以見不到。

薑岐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別開。

“小岐想喝點什麽?”女人很貼心的介紹到,“他們這邊招牌的港式絲襪奶茶很好喝的,要不要嚐嚐?”

薑岐點了點頭,來之前準備好的一肚子的話一下子全忘了。

興許是看出來薑岐不大想說話,女人回頭瞪了一眼薑誠康,小聲道:“叫服務員上菜吧。”

“好好好。”薑誠康應著走出包間,對門口的服務員交代著一些細節。

“和也是咱們第一次見麵,阿姨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蘇叫蘇文姍,你叫我姍姍阿姨或者小蘇阿姨都可以,不要太拘束了。”

蘇文姍笑的很和藹,看得出來是有意在討好薑岐。

巧了薑岐就很吃這一套,旁人對她態度越是軟她就很難硬起來。

“您是長輩不用這麽客氣。”

薑岐忍不住用餘光又瞥了一眼她的肚子,蘇文姍察覺笑道:“我這也懷了沒多久,比別人看著明顯一點。”

“嗯。”薑岐輕輕附和著。

正好薑誠康安排好了服務員回進來,看見薑岐還是冷著態度皺著眉頭就要展示他的父親威嚴。

“你這表情……”

“我和小岐說話呢你別插嘴。”

蘇文姍看起來很是了解薑誠康的脾性,單是一句話就讓他乖乖閉了嘴。

說話間,服務員上了幾道冷菜。

“咱們一邊吃一邊說。”蘇文姍轉動著圓盤給薑岐加了幾隻基圍蝦。

薑岐沒有馬上就吃,端起手邊那杯看起來還不錯的奶茶抿了一口,問道:“阿姨有什麽話就說吧。”

“其實也沒什麽,你也知道我和你其父親這個月底要結婚了,之前你爸爸應該找過你說這個事情吧。”

如果不是薑誠康的緣故,薑岐覺得她應該會蠻喜歡蘇文姍這種性格的人。

“阿姨呢也冒昧了解了一些你們家以前的事情,你爸爸做錯了立正挨打應該的,但是阿姨還是希望你能作為她女兒來參加這場婚禮。”

果然是為了這件事,薑岐早就想到了。

隻是千算萬算,她竟然沒算到蘇文姍懷孕了,都說孕婦的情緒比較容易激動,要是因為她拒絕了這件事,蘇文姍一個情緒激動出事了怎麽辦。

“誠康,你去問問服務員我喜歡吃的那個才好了沒。”蘇文姍指著門外說道。

薑誠康沒反應過來:“什麽菜?你喜歡吃的什麽菜?”

“就是那個菜。”

“哪個菜?”

到最後蘇文姍索性不說了:“你出去,我跟小岐說幾句話。”

“哦好吧。”

等薑誠康走了出去,蘇文姍才伸手在一個拿起一個湯勺。

薑岐見她要舀羹湯,又礙著那大肚子不方便,主動站起來給她盛了一碗羹。

“其實我剛跟你爸認識的時候就聽說過一些關於他和你媽媽的事情,那時候我就覺得這樣的男人一定不靠譜。雖然他對我很好,但我絕對不是支持他出軌這種事。”

蘇文姍涼了涼勺裏的羹湯,然後送進嘴裏嚐了一口。

“你爸這個人雖然偶爾有點大男子主義,但他其實知道他對不起你媽媽,他也很關心你,就是不大會表達而已。”

“讓你來參加婚禮也是他的意思,他希望你來並不是要求你一定要原諒他,這換我,我也不會原諒的,隻是他希望在這麽重要的時候,你能作為女兒出現在那,說白了就是想求個心安。”

這種交談氛圍一下就變得十分沉重起來。

“想換一個心安?就用這種方式?”

薑岐歎了口氣,還想說什麽,蘇文姍就拿出一個用火漆印封起來的請柬推了過來。

“你不用這麽著急回答,來不來決定權在你,無論如何你爸爸都會尊重你的決定,你可以好好思考一下。”

薑岐注視著那張香檳色請柬,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了下來。

蘇文姍笑了笑,對著那扇虛掩著的門喊道:“偷聽什麽呀,進來就進來,不進來你就在外麵站著吧。”

“……”

薑誠康:我好像在哪聽過這句話。

薑岐抬頭看了他一眼,轉而繼續低頭喝湯。

再後來她也不記得自己跟蘇文姍聊了些什麽,總之都是一些家長裏短的事情,薑岐努力讓自己不把她的身份套在“薑誠康的老婆”上。

薑岐回到家的時候明顯情緒不大對。

“怎麽吃了個飯回來不開心了?”仗著沈翹不在家,沈悸肆無忌憚的上前去和薑岐膩歪。

薑岐瞥了他一眼,整個人放鬆下來靠在沈悸的肩上,軟語道:“沒事,就是覺得最近工作有點累。”

沈悸皺眉:“那你要不要去躺一會兒休息一下?”

“沒事,你別動讓我靠一會兒充充電就行。”

薑岐說完把沈悸壓倒在了沙發上,發覺他身體僵著不敢動了。

“你放鬆一點嘛。”薑岐說完又在沈悸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不是。”沈悸吞了吞口水,“你壓著我了。”

薑岐猛地坐起來,不可思議的盯著沈悸:“壓著了?”

他這是在暗示說她有點重的意思嗎?

“我才一百斤都不到,你!”

“不是,我是說,你壓我,那個……了。”

人生一輩子很快,等到了下輩子,沈悸不會記得,薑岐也不會記得。

“我還是到裏麵去睡覺吧。”

薑岐害羞著落荒而逃,獨留沈悸一人在客廳裏愣怔,片刻之後衝進衛生間去洗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