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悸上初三的那一年,更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在他上初一的下半個學期。

他的個子就好像發了瘋似的一路躥長,到初二上學的時候就已經比班級裏不少人高出一截來了。

那時候的沈悸在學校一眾男生中脫穎而出,開朗陽光的性格以及俊朗的外表,在如此青春懵懂的年紀就好像是有什麽魔力,吸引著女同學。

但沈悸並不在意這些,他不大喜歡跟女生打交道。

總有同班的男同學跟沈悸開玩笑,說他是不是對性別女的都沒有興趣。

起先的時候沈悸還會佯裝生氣反駁幾句,到後來索性就是直接放棄治療了。別人愛怎麽說,隻要有沒有影響到自己都不重要。

初二暑假的時候,沈悸就從沈翹那討來了薑岐的手機號碼等等之類的聯係方式。

“萬一你下次又把我丟在學校裏然後讓人家來接我我都不知道。”沈悸對於初一時候下大雨沒帶傘那件事耿耿於懷。

沈悸記得後來自己問過沈翹為什麽不是她去學校接自己,沈翹是怎麽回答的:“我當然有我自己的事,你自己忘了傘去學校我讓岐岐去接你已經夠好了,你別不知好歹啊。”

所以他這不是已經在給自己留後路了嗎。

從加上好友那天算起,沈悸和薑岐真正聊天的時間加起來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一來是沈悸確實不太好意思總是去找薑岐聊天,二來是兩人的時間差實在太大,偶爾互發一條消息,兩人都要隔了一天才回一句。

後來慢慢地沈悸也就習慣了隻是偷偷看薑岐的動態,她在大學的時候接觸了一些網配,沈悸就用自己的微博關注了她的賬號。

這麽算起來,沈悸絕對算得上薑岐最老一批粉絲裏的人,眼看著她的粉絲基數從原來的千人,一直到百萬。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沈悸在學習上還算挺聰明,所以沈父沈母並不會對他用手機這一方麵管得很嚴。

偶然一次,沈悸在空間裏分享了一條關於薑岐開直播的內容。

這一分享同學之間全炸開了。

有人在他空間的分享下評論,有人私聊他,甚至還有一些沒眼力見的直接麵對麵的詢問。

聊的話題無非就是沈悸這個看起來好像對女生沒什麽興趣的人,原來也算是個聲控,他喜歡的是聲音好聽的女生。

“我去,你怎麽還喜歡這種啊。”之前玩的關係還算不錯的一個男生在課間找到了沈悸,“我感覺這種人就跟詐/騙一樣,也就隻是聲音好聽,現實生活中應該不怎麽樣,不然為什麽不露臉啊。”

大致的內容就跟沈悸以前小學的同學說的差不多,以前覺得沒什麽是因為年紀小,說出來的話充其量算個童言無忌。

現在他並沒有這個感覺。

沈悸陰沉著臉沒有接下去,本以為那幾個人應該會到此為止了。

“肯定要麽長得跟老太太一樣,要麽就是肥宅女,哇沈悸看不出來你竟然還好這口。”幾人說完哄堂大笑。

正是中午,大部分的學生都還在食堂吃飯,樓梯口偶爾有零零散散的那麽幾個吃得快的。

沈悸的心情早就不悅了,忍了半天發現他們還是叨叨個沒完,有些壓不住了:“你是中午吃太多撐的,還是吃太少塞不住嘴?”

那幾個男生沒想到以往總是跟他們嬉皮笑臉的沈悸,今天好像是一直炸了毛的貓。

正值青年火氣旺盛的幾個人經不住這幾句話幾個眼神,男生之間那種要命的好勝心一下就被點燃了。

他們扭打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人看見,最後還是沈悸不小心從樓梯上栽了跟頭下去,這樁子事情才算驚動了老師。

班主任叫完救護車發現沈悸一條腿折的明顯,當場氣得大吼:“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就搞成這樣了?”

幾個男生扭扭捏捏的半天沒敢說個所以然,倒是一旁坐著滿頭冷汗的沈悸先說話了。

“老師,是我自己跟他們走樓梯勾肩搭背沒站穩摔下去的。”

其他人不清楚沈悸為什麽要這樣撒謊,但都這麽說了,他們也隻好跟著附和就是這樣。

隻有沈悸自己心裏清楚,他空間分享的那條信息是屏蔽了家人的,要是這件事情鬧太大,學校這邊一定會請家長。

這幾個嘴巴沒把門的一定會胡說八道,不信的人聽著是沒什麽事情,萬一傳到沈翹的耳朵裏亦或是嚴重一些傳到薑岐的耳朵裏,沈悸真的想象不出來到時候會是怎麽樣的一個境地。

她們會覺得這是玩笑,還是會覺得他這個年紀有這樣的想法是很奇怪的。

不管是怎麽樣,沈悸都不敢去賭。

那天中午沈悸被救護車抬到了醫院,因為不清楚摔下樓梯有沒有傷及其他地方,醫生還專門給他做了個全身檢查。

一套檢查下來好在渾身上下最嚴重的就是他那條折了的腿。

沈父沈母平時看著放養式養兒子,真碰到這種事情也是一點都不怠慢,為了讓沈悸好好恢複索性跟學校申請休了一年學。

這也是為什麽沈悸後來上大學比同一級的同學還要年長一些的原因。

他在醫院休養的那段時間,收到了不少同學朋友的慰問和禮物,就連以往老是欺負他的沈翹放假回家都變得溫柔了一些。

“薑岐姐最近沒有跟你聯係啊?”沈悸之所以這麽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最近一段時間好像都沒有看到薑岐發動態。

而且他摔斷腿這件事情,沈翹還還沒回家的時候就知道了。

雖然兩人現在並不是在同一所大學,可按照她以往跟薑岐的聊天來看,薑岐不應該不知曉此事。

沈翹坐在床沿上,手裏細致的剝開一囊橘子塞進嘴裏:“少管我。”

沈悸:……

這好像是回答了又好像是沒回答,沈悸不敢再多問了,就怕沈翹那個腦子會想到一些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你應該不常跟她聊天吧?”沈翹丟了一個完整的橘子給沈悸,“反正她最近有點事,你別沒事找事去打擾她。”

沈悸隻能輕輕的應了一聲,多的不敢再問。

自那之後,沈悸便沒再跟薑岐有過什麽私下的接觸,更多的是沈悸一個人偷偷的單方麵的了解,一晃就是好幾年。

-

這天薑岐收工晚,白天因為下暴雨她沒自己開車,晚上同事順路載她到了小區前麵的路口。

跟同時分別之後薑岐獨自摸黑走著夜路。

估摸著時差,沈翹那邊現在應該剛到早上,她撥了個跨洋的電話過去。

很顯然電話那頭的沈翹還沒睡醒,聲音迷迷糊糊的膩在一塊,她深吸了一口氣跟薑岐打招呼:“早上好支支,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最近沈翹忙著處理工作都沒有時間閑聊,否則兩人在微信上聊天也是可以的。

“我想你了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唄,你這出差也要一周了,工作處理的怎麽樣了?”薑岐望著狂風暴雨之後路麵上的泥漿,語氣裏帶著笑意。

一聽見薑岐詢問自己的工作,沈翹那一顆迫切想要吐槽的心燃起來了。

她的聲音不再帶著困意,反而有些過分的亢奮:“說到這個我都要氣死了,我到這邊快一周了,之前約好了見麵的合作商老總我愣是連一個背影都沒見著。我跟你說……”

“Housekeeping~”

門口一串上揚的女聲調打斷了沈翹的交談,她跟薑岐說了句“等一下”翻身下床來到門口。

薑岐在電話裏隻能依稀聽見沈翹跟客房服務員說了個時間,隨後一聲關門聲。

“你知道有多離譜嗎,是個人都能直到那大沙北是故意不見我,我們老板還讓我一定要想辦法搞定他。”沈翹翻身到大**拿起手機繼續,“我在他們公司門口蹲點三天,人還沒見到被保安攆了七八次。”

薑岐知道她煩悶得很,打趣道:“這麽說來,連小金嘴都不好使了。”

“嘁,找個唐僧來給他鑲個金嘴都不管用了。”聽得出來沈翹這次是真的沒轍了。

“不說我了,你呢?這幾天工作怎麽樣?我弟他沒給你惹麻煩吧?”

麻煩沒有,薑岐倒是想到了一些算不上麻煩的事,她猶豫再三之後還是沒有把這些事情跟沈翹說:“挺好的,還會幫忙做家務。”

“那就好,誒,我先不跟你說了,我要起床去蹲點了,具體的等我回去跟你細說吧。”

看著一片烏黑半點星光都沒有的天空,薑岐跟沈翹道了句晚安。

掛斷電話後,她伸了個懶腰,餘光不小心瞥見了身後某個陰影之下,正有一個人不近不遠的跟著自己。

或許是往常在手機上看多了那種獨居女性被尾隨的視頻,不切實際的想法一瞬間在她腦子裏萌生。

她從前一直都覺得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可現在這種自我認為好像並沒有什麽用處。

薑岐又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用手機前置拍照依舊能看到一個模糊不清的黑影。

她不敢有多餘的動作繼續往前走著,眼看著距離小區還有不到兩三百米的距離,此刻小區門口崗亭裏亮著的燈光讓她內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隻是她怕自己走不到小區門口,身後的人就會察覺到。

作者有話說:

果咩又是一半的回憶殺,後麵應該就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