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裂痕—後篇(短暫的春風)
題記:春天真的到來了嗎,還是一種即將被凍死前的幻覺?
米黃色的美國福利輪私人微型客機再次停降在達爾林島那唯一空白的區域。機艙內的駕駛員和空姐在此處閑聊和抱怨著什麽,年輕的人們都是不夠細心的和容易遺忘的,就像現在那條曾恐嚇過他們的巨蟒正在悄悄蠕動,逃離這個它被劫持而上的飛機,回歸它的家鄉。
在雨林深處那殘破的實驗室建築外,中年機長正把手槍的槍口對準他身前一名身著淺黑色軍裝的中年人,而那中年人卻目光冷冷,嘴角露出一抹嘲諷。
“老夥計,你覺得這樣用槍指著我有用嗎?”
中年機長冷哼一聲,神情嚴肅,完全沒有不久前的那份安逸,“我知道沒有用,但這或多或少可以牽製你這個冷血的畜生!”
“哼,是嗎。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衝動愚蠢啊。”言罷,他拍了一下手,下一刻從雨林的雜亂植被後,走出了數十名身著淺黑色軍裝的士兵,每個人都手持著一柄微型衝鋒槍,以圍合的陣容把中年機長包圍在其中。
“好了,現在局勢對調了,我擁有話語權了,那麽就把你剛才提問過我的問題,我反過來向你提問好了,你來這裏做什麽?”
“哼,研究雨林動植物。”中年機長緩緩的把持槍的手垂下。
“喲,想不到昔日的上將,既然成為動植物學家了,嗬嗬嗬……”黑色軍裝的中年人輕聲冷笑,“那麽你的登島許可證呢?達爾林島雖然沒有中國的駐軍,雖然中國宣稱雨林是世界的財富,但要登島還是要向中國政府申請的,我想這一點你也清楚的很。”
“那又怎麽樣,你現在不也是沒有中國政府的許可嗎?還攜帶武器和部隊登島,這已經構成入侵了,並且更重要的是,你已經完全不屬於中國,而我還保留著國籍!就憑這一點我現在就擁有中國人的權利和義務驅逐你!”
“驅逐我?真是天方夜譚。廢話少說吧,我這次登島是執行任務,不過沒想到會遇見你,這不得不讓我猜想……”
“猜想什麽?”
“巨天使。”
中年機長一怔,然後講道:“時隔近二十年了你還是不死心?那東西早已經被銷毀了!”
“哦……”黑色軍裝的中年人故意拉長了音調,“你我都曾是中國的高層,何必講這些搪塞的話語?被銷毀的這種笑話,隻有那些無知的民眾才會相信。中國高層可都是老奸巨猾的家夥,我是見過巨天使的設計稿圖的,理論破壞力很難想象,而你又是見過實體的又是巨天使的保管員,我想這種東西中國絕不肯輕易銷毀的。怎麽樣,反正政府對你也是無情無意,不如把巨天使的藏處告訴我,我們也不會用它威脅中國政府,你也是知道我們組織的信仰是摧毀弗瑞頓帝國。摧毀了弗瑞頓帝國對中國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怎麽樣你這個愛國人士考慮清楚了嗎?”
“那東西確實被摧毀了,你在怎麽問我我也不可能變出來一個給你。”
“是嗎”黑色軍裝的中年人抬起手壓了壓帽簷,冰冷的目光直射向中年機長,而中年機長依舊堅定著眼神未曾動搖的與他對視。
良久之後,黑色軍裝的中年人輕輕歎息,“這麽多年了,任何人的謊言都無法逃過我的眼睛,甚至連周殊明那個老狐狸也不例外,但老友你確實是個例外。”
“哼。”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罵我是畜生也是對的,我知道我身上流淌著中華的血液,但卻叛離了故土,不是我不熱愛它,是我無法熱愛,你是明白的,在那裏根本為國家和愚蠢的民眾做不了什麽,隻有無法嚴懲的貪汙和不能約束的權利,還不如叛離而真正的為世界做些什麽。”
“說什麽都是廢話,被摧毀了就是被摧毀了,你在我這什麽都得不到,要殺我就趕快動手吧。”
“哼,我雖冷血,但包含這冷血的心腸卻是熱的,我怎麽可能對老友你出手。我這次來就是為了這把狙擊槍而已……”說著他移步來到一名士兵身邊,伸手拿過那士兵肩背的一柄重型狙擊槍,“總有些年輕人辦事毛躁,丟三落四,我是來清理擦屁股的,至於你是來這裏做什麽的,我才不出來,更問不出來,那麽就隨你好了。我的任務結束了,該回程了,今天可是中國傳統的除夕日,我還要趕回去守歲。”言罷,他揮了一下手,那些持槍的士兵統一收槍跟隨在他的身後徐徐離去。
中年機長望了一眼他故人的背影,又眺望了下那殘破被腐蝕實驗室建築輪廓,輕輕歎息,“使徒。”
B市的夜已經很深沉,但高聳的一棟棟建築群落內依然是燈火醒目,天際之上雖然沒有陰雲,但卻讓人感受不到星辰的顏色,在星痕之下霓虹之中一片熱鬧與喧囂。
黃瑋坐在轎車內,手中玩把這一張票卷,在那巴掌大小的票卷上,印繪的人物均是當下大紅大紫的明星,當然他大多不認識,在那些青春的麵孔中,但感覺不到任何的親切,處了一名留著黃褐色長發的少女,讓他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她的臉上,不覺的露出笑容。
“小範,幾點了。”他抬起頭向前排的司機詢問道。
“報告上將,二十三點零八分!”被稱為小範的年輕人嚴肅的回答道。
黃瑋微微一歎:“現在不是在正式場合,又快過年了,你不必這樣的嚴肅。看你的樣子大概當兵兩三年了吧。”
“是的,上將。”小範透過後視鏡向黃瑋瞧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吞了下口水。
“有什麽要對我講的就說吧,不必拘謹,就當我是你年長的朋友好了。”
“上將抬舉了,我隻是好奇,原來上將也喜歡年輕人的流行音樂呢。”
“畢竟我曾經也是年輕人,嗬嗬,不過現在年輕人的音樂我還真的是挺不懂呢,其實是我要去看我的女兒。”
“啊?上將您的女兒是歌星?真是不敢想象啊,我還以為……”小範再次欲言又止。
“,別害怕,有什麽就說什麽好了,今天晚上我們是朋友而不是上下級。”
“上將你還真是令人親近呢,我還以為您的兒女會如您一樣在部隊呢。”
“你是在諷刺我嗎?”黃瑋微微一笑,“在部隊靠著父母混軍銜混日子的官二代確實大有人在,我的女兒從小就喜歡唱歌,而且我也不想讓她淌這趟渾水,這樣她一直在做她喜歡的事不是很好嗎。”
“我猜上將您的女兒是黃佳玲?”
“嗯。”
“真是讓人驚訝啊!”
“你驚訝什麽?”
小範吞了下口水,不敢出聲。
“我這副模樣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女兒?不對,我這副模樣怎麽了,不也是很俊俏嗎?”
“想不到上將還狠自戀呢,嗬嗬”小範在心中暗暗吐槽。
“嗯,上將確實很俊俏呢,不過有個歌星的女兒確實不錯呢,可以免費拿到門票,其實在春節群星演唱會入場卷開始銷售的那一天我就去排隊了,結果連站票都沒搶到。”
黃瑋微微尷尬“其實我這張門票不是女兒送的,是我拖了好多關係,花了五萬塊錢才弄到手的……其實我和我女兒之間有點小小的摩擦。”
“那麽一會兒上將上台給她獻花好了,在給她一個擁抱,或許這樣彼此的關係就會親近了呢。”
黃瑋微微猶豫,“這樣可以嗎?”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我記得在黃佳玲的個人資料上好像寫的是她喜歡的花是黃玫瑰,一會兒路過花店買一束好了。”
“不對,小玲從小一直喜歡的花是和她媽媽一樣的百合,你看的那個資料是哪裏來的?”
“嗬嗬,上將別當真,都是些八卦雜誌而已,嗬嗬。”
黃瑋到達春節群星演唱會的會場時,已經是二十三點四十了,距離新春的到來似乎已經可以觸手可及了,他手持著一束白百合擠進這近萬人的會場,在最後排的站票處一路擁擠向前,他已經打聽清楚他女兒的節目安排在即將敲鍾的那一刻,所以他必須在這之前到達舞台的邊緣位置。
一路的擁擠不得不被人惡語相向,甚至某些青年對著他拳打腳踢了幾下,但他渾不在意,內心中已被即將到來的喜悅填滿,他把花束嚴嚴的包裹在自己的大衣之下,防止被擁擠而褶皺。
二十三點五十一分,身著有些臃腫晚禮服的女主持人走上了舞台,“還有九分鍾,春天的腳步即將來臨,萬物複蘇之際首先到來的自然就是春風了,接下來讓我們有請黃佳玲為我們演唱她的新歌《春之風》,讓我們在她的歌聲中開始感受即將來臨的春風吧!有請黃,佳,玲!”主持人拉長了音調,但此時卻沒有人在意這聲音的難聽,而更多的是期待和歡呼。
黃瑋在人群中感受著那份熱烈,心中也是對女兒的人氣感到自豪。
黃佳玲登場了,鋼琴開始激情又有些和睦的奏響起來,隨後開始融入了小提琴等其他樂器的和聲,歡呼的人群也開始安靜下來,隨著歌聲的節拍開始揮舞手中的熒光棒。
黃佳玲自己也開始慢慢的陶醉在自己的歌聲中,對那原本無法理解的歌詞感情,表達演繹的淋漓盡致。
在她的腦海中那個帶著眼鏡少年的樣子漸漸再次清晰起來,一切就如童話一般,傳奇的相遇,不解的彼此,陌生又熟悉,隱約能了解彼此的心就夠了。在那陰鬱的天空之下,風吹舞著那已經殘落在地的雪片,下一刻那突然的陰霾全消,刺目的日光反射著剔透的白雪,那少年的秀發和衣衫在如此的風中飄蕩,那一刻,你已印在了我的心間,就如失散多年的朋友,過去都已未知,留下現在這樣子神秘的微笑就好了,牽著你的手,開始在這春風吹起的時候,在那和暖的天空之下,在你的心間奔跑……
漫長的漫長的季節結束,輕輕的,輕輕
等待春天地風吹起的話
兩個人親手在那和暖的天空下奔跑
隻屬於我們兩人的天空
安靜而又美麗
雖然我不會表達,但喜歡這感覺
所以沒有停止的接受
春風拂過天空的彩雲
一切是那麽的耀眼,封印在心靈的深處
漫長的漫長的季節結束,輕輕的,輕輕
在那和暖的天空之下
我在你的心中奔跑
………
………
短短四分鍾歌曲結束了,全場掌聲與喝彩聲轟鳴。
黃佳玲並沒有立刻退台而是等待掌聲輕下去以後,拿起話筒講道,“其實用這首新歌《春之風》來做今晚的演唱是臨時決定的,在這之前我一直無法完全唱出這首歌的感情,在剛剛登台前,我還在猶豫還在害怕,會不會把這首歌唱砸嘍……”她抬起手輕撫了下秀發,繼續講道:“不過看到了他在下麵我的心就不由自主的豁達了。”然後她的目光便朝著舞台的近處望了下去。
人群之中立刻嘩然起來,最為黃佳玲的歌迷這可是他們第一次聽到黃佳玲講述如此曖昧的話語,他們開始大膽的猜測著議論著。
而此時的黃瑋也是淡淡的微笑起來,他覺得女兒的這番話是對他而講的,女兒的目光也在朝他的位置打量著,可惜下一刻,這種錯覺就被打破。
黃佳玲來到舞台的邊緣處,伸出單手對著前排的肖陽示意,猶豫著,不知所措的肖陽在肖藍的推促嬉笑下拉起了那隻柔嫩的手掌。
觀眾的人群中再次發出爆裂的喝彩聲,黃佳玲主動的擁抱住肖陽,在他的耳邊輕聲敘述,隻有他們兩個人可以聽得到的聲音。
“謝謝你。”
已經接近舞台近處的黃瑋徹底怔住了,或許多少有幾分那份錯覺的震驚,但更多的是因為那個自己女兒擁抱住的少年人。那是他記得十分清楚的一張臉,他反複瞧看了那少年的資料不下十次,他的模樣已經完全深印在他的腦海中。震驚之後,他快速的冷靜下來,隨手把那束純白的百合擲在地上,拿出手機撥打起來。
“我是黃瑋,請速派十名特種士兵來我這裏……”
鍾聲敲響的那一刻,漫天的煙火霎時在城市的夜空點亮,喧囂,熱鬧,彼此祝福的人們還沒有發覺那天空中的星星已經被徹底被對比掉了色彩,還有在此時某些人開始失落的命運和哀傷。
未知的冷清的街角處,那落寞的幼樹在積雪之下被一陣陣微風拂過,卻沒有發生奇跡,他感覺不到春天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