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裂痕—後篇(天空的顏色7)

題記:在清晨,即使朦朧昏沉,也是清醒。

肖陽站在雜草交疊的地麵上,頭頂上被高聳植被的枝葉交疊著,透過那空隙照進的光亮蒼白暗淡。

此時的肖陽完全沒有從新來到地麵上的喜悅,在他的身前那嬌瘦得蒼白的軀體靜靜的躺在那裏,雜亂的長發下,那雙眼眸緊閉的溢出淚水,不知為誰哭泣。

藍色長發的小女孩從通風口邊緣的地方拾起那一米餘長的狙擊槍,並對著愣神的肖陽喊道:“大哥哥,快走吧,那個家夥已經死掉了,再看她也不會活過來。你們原本就不認識又何必悲傷呢?嗬嗬。”

肖陽微微一怔,小女孩的話語他無力反駁,可是心中又是充溢著說不出的悲戚,最後他還是被小女孩拖拉著離開了那裏。

“就那樣把她暴屍荒野好麽?”

藍色長發的小女孩沒有嬉笑,而是用有些嚴正的口吻回答道:“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呢,為什麽要這麽多愁善感,她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停留在這個世界隻能使她痛苦,死亡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肖陽不語,隻是低著頭跟在小女孩的身後前行著。不知多久,透過那雜葉間隙的微光徹底失去了明亮,空間開始變得壓抑的黑暗,暴雨來襲的前兆。

肖陽的喉嚨**了一下,寂寂的講道:“那麽人死了以後會有靈魂麽。你應該知道的吧。”

小女孩霎時止步,猶豫了片刻後講道:“這個是秘密喲。”

“嗬,嗬。”肖陽無奈的笑了笑,“我明白了,或許她現在正在某處偷看我呢。”

“嗬嗬,大哥哥,你可真是會YY呢,嘻嘻。”

“呃,那個肖藍,你為什麽要給起自己這個名字?”

“因為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你了呢,嗬嗬。”

“嗬嗬,真個笑話真好笑。”

“是嗎。”肖藍抬起頭透過那雜葉間的空隙仰望天空,陰雨的雲層似乎下一刻就會承受不住負荷。

她那水藍的眼瞳中緩緩的印射出他的影子,僅僅是引誘而已,她默默自語著。

當陽與法米娜從從通風口爬出來後,不由得有些詫異起來,原本放在這附近的13.5毫米口徑的狙擊槍已經不翼而飛,兩人不約而同的有些焦急。

“這島上還有其他人?剛才沒把這狙擊槍待下去就是個錯誤!”

“一開始就錯誤的估計他們在雨林中了。”

“媽的,都是情報部門的狗屁信息!”陽氣極敗壞的跺起腳了,可是他的腳剛一落地,似乎踩在了什麽柔軟的東西上,他微微一怔,緩緩的把腳移開,並俯身用雙手扒開漫長的雨林雜草,在其中一**的少女躺在那裏,蒼白的肌膚之上,一道道裂開淌血流膿的傷口滿布著,其上食腐的蛆蠅密密麻麻的緊叮著,貪婪的吸允著。

陽微微一皺眉,立刻用手去驅趕這些饕餮的蟲子,但效果並不理想,僅有少數的飛蠅不忍離去。

“實驗體嗎?”法米娜問道。

陽看著少女那熟悉的麵孔後,微微點頭。下一刻,法米娜毫不猶豫的從腰間拔出手槍,對準了那少女的頭。

陽微微一怔,快速攔下法米娜的槍口,“你要幹什麽?”

法米娜皺起了眉頭,“既然是實驗體自然要清除。”

“你,你的意思是說她還沒有死?”陽有些無法相信,立刻把手歎在少女的鼻息處,卻沒有感到呼吸,他並不死心,而是立刻把手指伸回含在嘴中沾滿口水,然後再次的嚐試。這一次他確實感覺到了空氣的流動,不由得一驚。

“你怎麽看出來她還活著?”

“直覺。”法米娜的眼神依舊冰冷幽深,她發覺陽沒有要殺掉這個實驗體的意思後,默默的收起了手槍。

“她是你之後的實驗體吧,宛如你的妹妹一樣是嗎?”

“嗯,不過這種稱呼真是諷刺呢。”

“那麽把她帶回去吧,或許還有希望可以救活。”

“那……”

“你不想救她為何攔下我的槍口?”

“我……”陽的內心有著講不出的複雜,但那最敏感的一根被少女精準挑動。

“不要等到錯失而歎息,做了之後的後悔,永遠是要比什麽也不做而後悔的惋惜要強。”

陽開始猶豫起來,“那,那怎麽和上校解釋……”

“就說是我的注意。”

“那……那其他部門呢,上校又如何替自己開脫?”

法米娜默默來到一塊雨林巨石旁邊,那巨石不知被多少年的風雨打磨過,其上十分光滑,她伸出左手,僅以一手之力就動搖起這巨石,並緩緩的把巨石推到通氣口處,通氣口的防水設施瞬間就被巨石擠垮,然後便是徹底的被巨石淹沒。

“沒人會責怪上校的。”

“啊?”陽一怔,沒有聽明白法米娜的意思。

法米娜緩緩歎了口氣,“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你在Apostle裏麵混了這麽久,還是下士。”

陽尷尬的笑了笑,“可能是那幫滾蛋在給我清洗記憶的時候清洗錯了腦部區域,嗬嗬……”

“這次行動總部門是不會在意細節的,技術部與我們速來交好,這次達爾林島之旅又是與我們共行,想必他們也不會說什麽,至於後勤部醫療部是與我們作戰部交涉瓜葛最多的,都沒有問題。隻有情報部會對我們的任務結果加以複查,而實驗室被我們填死,他們不可能在打開調查了。回去後隻要隨便給她安排個身份就可以了。”

陽點了點頭,把自己的短袖T恤脫了下來給懷中**的少女套在了身上,這下驅逐掉了大半的飛蠅,陽寬大的衣服也間接的給她遮了羞處。

“那麽狙擊槍到底是被誰拿去的呢?島上已經被我們搜查一次了,不可能存在實驗體的。”陽默默的琢磨起來,頭腦中還是幻想出一些詭異的畫麵:一米餘長的狙擊槍被巨蟒吞掉了;被喜歡怪異事物的鳥抓走了;被七八隻大號的蚊子銜起“嗡嗡嗡”的帶走了……

他越想越混亂不可思議,他立刻搖起頭來,讓自己清醒過來。

“是人。必須要告知中校趕快離開這座島嶼。我們的行蹤似乎被曝漏了。”

陰鬱的雲再也承受不住積雨的重量,瓢潑的雨滴瘋狂似電的噴灑而落。雨林中高聳的植被下雖然可以作為避雨處,但那雜葉交疊的空隙間還是有雨水穿插而下,滋潤潮濕起這些被遮掩低矮的灌木和雜草。

肖陽的上身還算是幹爽,但他的腳與小腿上已是一片泥濘和雨水濺落上去的潮濕。他疲憊的依靠在身後的樹根上。在他的懷中肖藍安逸的打著瞌睡,有雨滴打在葉子上,濺落在她的臉上,她有些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頭。

肖陽看著懷中小女孩俏皮的樣子,心中無聲的歎息。

不知過了多久,肖陽也不知是什麽時候。隻是雨霽了好久,天邊一片暖洋洋的模樣,被潮濕後的植被在如此日光下已經幹爽。

肖藍在肖陽的懷中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輕輕的打了聲哈氣。

“大哥哥,幾點了?”她依然睡眼朦朧的問著。

可是肖陽並沒有回答她,她再次打了個哈氣,雙手柔了柔眼睛,這才看清,肖陽正依靠著樹身鼾聲輕喘。

肖藍毫不猶豫的用手撕扯起肖陽的臉蛋,酣睡正香的肖陽懵然驚醒,透過被風雨打磨模糊的鏡片模糊的看到正在對自己施暴的肖藍,心頭暗暗不悅,沒有好氣的問道,“你幹什麽?”

“嘻嘻,時間快到了喲,一會兒錯過了飛機,大哥哥可就要成為這島上的魯濱遜了呢,嗬嗬。”

“你不是說,晚上飛機才會過來的嗎?”肖陽隨手摘下自己的眼鏡,用自己的衣角擦拭光亮後又從新戴上,眼前便變得清晰起來。

“在那之前不是要做好準備嗎?”

“都已經到了你指定的狙擊地點,還要做什麽準備?”

“嗯,難道大哥哥不餓嗎?”肖藍壞壞的一笑,並向肖陽湊近了幾分距離。

肖陽立刻搖頭,身子並向後靠去,“不餓,不餓……”可是他的肚子卻不合時宜的“咕咕”的響了起來,把他自己出賣掉了。

“嗬嗬,大哥哥別不好意思嘛,讓我把血通過嘴渡給你好了,嘻嘻……”說著,肖藍就撅起了嘴巴,向肖陽親了過去。

肖陽大窘,情急之下,他毫不猶豫的伸手從旁邊抓起那把狙擊槍,也不知他此時哪來的神力,竟把沉重的狙擊槍端放的十分平穩。大口徑的槍口冷冰冰的按在了肖藍的額頭上,使她一怔,緩緩的把頭向後靠去。

肖陽這才緩緩舒了口氣,危機解除後雙手也支撐不住狙擊槍的重量了,他立刻把槍放下“我可不喜歡喝血。”

“嗬嗬,大哥哥,竟說謊,前幾日天天都喝我的血呢,每次都把我的嘴裹的嚴嚴的……”

“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從來都當他未發生過。”

“嗬嗬,大哥哥真會逃避現實呢,是不是你心中也是對自己的使命也是如此的逃避呢?”

肖陽沉默不語。

“嘻嘻,我可是提醒過大哥哥的喲,越是逃避革新的使命,革新就越會加速的到來。與其被命運支配,為何不順從命運呢?”

肖陽冷哼一聲,依舊沉默,不理會她。

“好啦,好啦,當我什麽都沒說,大哥哥不要生氣了,讓命運慢慢的演繹吧,你會看到我所說的一切都會成為現實。喏,這個給你,當我的賠罪好了。”肖藍不知從何處變出一袋壓縮餅幹來,並扔到了肖陽的手中。

肖陽微微一怔,看到手中的壓縮餅幹後不禁吞了口口水,肚子的“咕咕”聲更為劇烈起來。

“哪來的?”

“嘻嘻,撿來的。”

肖陽不在言語,反正這幾日他的所見已顛覆了他太多傳統的認知,就算此刻這個小女孩在空手掏台機甲,他也不會懷疑是否虛幻。

他不在猶豫,用手撕開了包裝,淡淡麵粉的味道此刻嗅起來卻異常的香甜,刺激著肖陽唾液開始加速的分泌,他立刻大咬了一口,滿嘴香酥。

可是他咀了兩口後,神色一僵,似乎想到了什麽,把剩下的半塊餅幹遞回給肖藍,肖藍微微一怔。

“這是……”

“你也很餓吧?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鬼怪,但也應該需要能量的補充吧?”

“嗬,大哥哥,你真是善良呢。”肖藍蘿莉的麵孔甜甜地一笑,多少的瞬間都成為將來的回憶,彼此在彼此的心間天空下留下一個深刻的腳印。

夜色已經降臨。豪雨之後鮮有蚊蟲,但依然有不少喜暗的生物此時開始活動。

肖陽把狙擊槍架在樹幹上,槍口透過交織的雜葉伸向了晴朗的夜空。

“大哥哥,準備好喲,要過來嘍,嘻嘻。”肖藍在他的身邊嬉笑著,而肖陽卻不在意。雨林內蟲蛇鼠蟻因為某種恐懼而不敢靠近他們。遠處的蟲鳴草動處它們正在忙碌的活動,進行著它們或許短暫生命的意義。

須臾片刻之後,肖陽透過狙擊槍的夜視瞄準儀看到了那架小型的私人飛機在大約距地近一千五百米左右的高度低飛著,並朝他們所在的領空行駛而來。

“隻有一發子彈喲。大哥哥加油哦。”肖藍停止了調皮的樣子,她抬起頭同樣仰望那片夜空,星空下夜行的飛機閃爍著導航的霓虹,格外醒目。

在夜視儀的視野下肖陽眼前一片暗綠的色彩。他很快的就捕捉到了飛機尾部的引擎,接下來就等待那最佳射擊的視角。

肖陽的心很平靜,沒有任何一絲的懷疑,因為他知道這是所謂神安排的命運,這一擊隻要不偏離太多,一定會擊中!

“嗙!”

槍鳴驚響寂夜,原已入眠的鳥兒,紛紛離巢,散飛在夜色之中。

天空中飛機引擎被子彈擊中後而熄火,飛機開始一陣搖晃,如喝醉酒的醉漢一般,踉踉蹌蹌的迎著小島滑落下來。

肖陽被狙擊槍巨大的後座力反噬跌坐在地上,肩膀與胸腔被震的有那麽一瞬間窒息的疼痛。

“擊中了呢,嗬嗬,大哥哥我們趕快去他們迫降的地點啊!”肖藍又開始如小女孩般的調皮起來,她不在乎肖陽的吃痛緩氣,直接拉起他就朝飛機即將迫降的地方奔跑而去。

“……喂,那,那槍不要了……”被拖拉十餘米後,肖陽微微緩過氣來問道。

“還要它幹什麽?已經沒有子彈了,留著讓Apostle的人回來撿吧,嗬嗬。咱們要快點哦,前麵可是還有驚喜等著大哥哥呢,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