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四分之一(Saturday3)

題記:所謂的“星眼”,那是一種光的筆直描述,那人的目光如同星光一樣明亮,然而現在……時間蹉跎下,深深沉澱的僅有悲戚了。

冗長記憶牽引的回憶,令單一的日子也開始變得冗長,在思緒之中那明明已經是數個春秋,而在肉眼的現實中不過,還不足一個鍾頭。

當轎車再次開啟,再次停泊;當希加索的腳步再次邁動,再次駐足,不同的交通下,卻做著同樣改變自身坐標的事情。

…………

那一天沒有任何的攔截導彈從召比亞力克首都城市圈落,乃至外圍處升起,那密密麻麻洗禮的導彈,瞬時便讓這座彰顯自由民主之城淪為火海廢墟。防空警笛的驟鳴,人聲悲痛的喧囂,以及建築物的坍塌毀滅,立刻讓整座城市陷為修羅地獄。

那種絕望境地下的一幕,瞬時成為了少年希加索眼眸中的色彩,惶恐之下,他才認知到人類的生命是遠要比螻蟻更加脆弱的存在,而為自己擋下那密集槍火子彈的艾文?埃利亞斯塔卻用著難以形容描述的堅韌的精神毅力,繼續的屹立在那裏,成為他的護盾,盡職他身為一個騎士的榮耀。

艾文?埃利亞斯塔的左眼角肌膚精神撕裂的痛苦,已經讓他的左眼球止不住的翻白抽搐,連帶著他整張臉的肌肉扭曲可怖;同時因為承受了一輪步槍的掃射,胸口腹腔已經是一邊血染的狼藉,但即便如此,這被冠以“星眼”之名的少年騎士,還是瞬時的抬起手槍發起了反擊,扳機扣動之時,那少年心中最後的光亮,或許也便是隨同注入進了那子彈之中,毫無保留,毫無意外的擊打在那名突襲的召比亞力克戰士的眉心上。

緊接著他身體內全部的力氣便被抽幹,意識也開始恍惚,他的身軀柔軟的跌倒了下去。

前一刻被艾文?埃利亞斯塔踹倒在地的少年希加索看著自己的護衛騎士摔倒下去,內心糾葛複雜,濤然的淚水已經是再也無法止息,懦弱惶恐的他隻能寂寂的趴在原地,看著那血液快速的染紅艾文?埃利亞斯塔所在的位置。

“如果我沒有做蠢事,如果我沒有那麽惶恐,如果……”

後續的召比亞力克戰士漸漸的圍和而來,他們抬腳隨意的踢踏那倒在血泊中的艾文?埃利亞斯塔,再確認其死亡後,緊接著便抬手抓起了那趴在地上瑟瑟抖做一團的少年希加索。對於這名弗瑞頓質子皇子,他們在心中對他的模樣早已熟悉,這也是他們的任務目的所在,但是此刻麵對自己國家故土正在燃燒破碎,憤怒之心的扭曲下,他們也不顧分毫尊卑禮節,便用著戰士的鐵拳,以及步槍的槍托,對著少年的希加索便是一頓暴揍。

成長在溫室中的皇子何嚐飽受過這樣狂風暴雨般的打擊,他雖知道對方會保留自己的性命,作為今後談判席的籌碼,但是那個時候,希加索少年的心已經開始被扭曲,懵然抬頭瞧看見的天空依舊是陰鬱灰白的色彩。

“人,到底為何而活呢?”

這等深度的哲學問題,即便是人類種族滅亡的那一天也不會獲得答案,或許那答案在人類永無止盡貪婪的進化中已經是深埋心底。

當那時候的天空再過於陰鬱之時,那對少年希加索正在暴打的召比亞力克士兵的頭顱,卻在突兀的槍鳴下陸續的爆裂,咫尺的距離間,少年希加索親眼目睹這那迸濺的鮮血沾染他的身軀,染紅他的視野,同時那抓持住他身體的召比亞力克士兵死去,讓希加索的軀體也開始順從著重力不由自主的跌坐下去,在低身位那還沒有倒下去的召比亞力克戰士屍體身軀空隙間,少年的希加索不可置信的看到,那前一刻已經是倒在血泊中的少年騎士佇立在那裏,蕭颯冷酷的眼神,在瞬息間深深的刺探進入希加索的眼眸之中,那冰冷陰狠的光彩,希加索感受到了無比的憎恨與敵意。

裝死詐屍的艾文?埃利亞斯塔這個時候才是真正的強弩之末,不過有時候軀體苦難,在強大的意誌麵前,必須臣服,依靠這那連成年人都無法想象的痛苦忍耐力,以及內心信仰,少年騎士艾文?埃利亞斯塔邁起踉蹌的腳步,徑直的行走向那不遠距離處,在開放集裝金屬箱內,展露出來漆黑色的機體。

“解除待機模式……駕駛艙開放……”他的沾滿鮮血的手拄按在那冰冷黑色的鋼鐵上,那樣依仗的動作,宛如就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夥伴一般,在一旁的希加索徹底的怔在了那裏,少年他完全看不懂這個少年人的感情流露。

…………

即便是此時此刻,當希加索抬手莎摩這冰冷的金屬裝甲時,寂寂的感受這機體的內在與信仰時。也無法領略那個時候,那個少年所仰仗的,內心所包容的情感。

“還是老樣子啊,沉浸這裏太久了嗎……”

…………

緊接著,那漆黑色機體頭顱上暗淡的攝像眼便閃耀起明亮的輝澤,就宛如魔法一般,那少年騎士手指的印刻,鮮血的流淌就宛如是與那機甲簽訂了生死的契約。

那個時候少年的希加索徹底的失神,連自己如何的被裝送入那機甲的駕駛艙都已忘記,隻是完全的不能話語,因為身份地位的不同,即便是產生了友誼,在惶恐慘烈之時,也難以講出抱歉的話語,而少年騎士那奄奄一息,以及那犀利淩冷的目光更是讓少年希加索的內心凍結住,即便那個時候是召比亞力克盎然溫暖的春天。

…………

“…………”

“我要成為最傑出的機師,不是我的內心渴望戰爭,而是每當我看到那些金屬鑄造的機甲,他們的生命如此冷落,他們的內心如此空虛,我總是情不自禁的想要用自己的身軀去填補它們,去注入它們,給予它們那金屬軀體靈魂與信仰,並且機甲也並非全用於戰爭,嗬,你說不是嗎?”

那個少年曾經溫暖笑靨的模樣,在那一天的時候,這幅明媚的畫卷便開始碎裂了。

在後來的後來,希加索才知道那一天沒有任何的防空導彈從召比亞力克升起絕非是偶然的命運,在那一天之前,帝國的空艦便飛行至天空極限的高度,在變革開始之前,便用超電磁加速的粒子光束炮發射出超速度粒子光束炮,打擊摧毀了召比亞力克的地區防禦衛星,這等讓世界未知惶恐的戰略技術,也僅僅就在那個時候曇花一現,在後續2608年的法線隱匿係統發開下,當再有目標國家先要捕獲敵國的衛星所在,哪怕僅是在地球環繞軌道下,那衛星的渺小,也是難以捕捉。

再後來的後來,希加索見到了自己的父皇,那個冰冷的男人,就宛如他的兄長一樣,沒有任何冗長的問候,而他那個時候年弱的弟弟妹妹,隻是知道他們的哥哥外出旅行而已,還嬉笑的朝他索要紀念品,殊不知那旅行的地點便是地獄的邊緣。

再在後來的後,希加索便再也沒有見到那個時候的少年騎士,那個曾經在皇都名聲大噪,被無數老一輩機師認定為未來帝國機師脊梁的天才少年,就那般的慢慢的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希加索還清晰的記得,那一天,當自己乘坐的機體逃逸到預定地點,被自己帝國的部隊營救之時,,那已經是微弱氣息的艾文?埃利亞斯塔被救援的軍醫搭載在擔架上,那是兩個少年人最後的相見,匆匆的友誼在那樣的時刻,在懵懂的時候終結瓦解。

召比亞力克陰鬱多雲的天空還是耐不住寂寞,或許是漸遠出城市滾滾之上雲霄的硝煙催化,那春時的雨露開始真正的淅瀝起來,雖然沒有打濕希加索的身軀,但是他的內心便已經是一片狼藉。

…………

當帝國的陰雨終止涕零,豔麗的日光又是主旋律之時,在這樣周末的午後,已經是有無數的孩童奔跑向一家名為darkest的半實體機甲玩具販售店內。

而乘坐在轎車內的希加索,透過暗色的車窗,以及在商店內那櫥窗的透明下,瞭望到的僅有人頭攢動的孩子,聽到的還有不是喝彩唏噓的聲響。

“雖然再也無法駕馭機甲,但是現在的他應該也是很快樂吧……”希加索在心底寂寂的陳述著,這般自我安慰的話語,在現實麵前已經是不堪一擊,那個時候那個少年騎士對機甲的信賴,與渴望的眼神從沒有在希加索的記憶中退散而去。

但是人類卻總是在這樣的自欺欺人,自我的尋找安慰。雖然彼此已經不再是那懵懂的少年,但是時間的個隔閡下,當初疼痛的傷口雖然已經是愈合,但沒有及時的治愈,那慘烈的疤痕已然成為一道鴻溝般的存在。

“就這樣吧,鄙棄我也好,憎恨我,命運已經給我施加的相對應的詛咒,嗬……”

稍許的歎息,希加索抬手示意保鏢司機驅車離去。

絕塵之後,那明媚的午後,那名為darkest的半實體機甲玩具販售店,依舊是一片孩童的歡聲與笑語,想必那被孩童包圍著的店主,在他的臉上也是一片洋溢的模樣,就宛如那個時候,那個少年一般。

或許吧,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