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直到世界的盡頭—後篇 (絕望1)
題記:如果這世間從沒有過改變,或許是再也不會存有悲傷,但也絕不會再有全新的美麗了。
在人類有自我意識的那一天起,太陽便就從未拋棄過任何這顆蔚藍星球的任何一個角落,或許那陽光散布的位置有所不公,但畢竟是從未拋棄,無論是極點的邊緣,還是深海之下,它一直都是在無私著,即便被陰雲,被海水,被地球的經緯度偏差阻礙著,被人指責謾罵著,但它依舊從未背叛過,如果說這世間存有永恒的話,那麽我想,這或許就是全人類都可以見證的永恒了。
此刻那陰雲退散開去,透徹絢麗的日光,在冬日微薄積雪的戈壁灘上,分外明亮,那就像是攝像師鏡頭中獨特調節過曝光畫卷,而就是在這樣的畫卷中,在一處背風的戈壁岩石後,一台領導者as87機甲寂寂的佇立,其駕駛艙口已是敞開,在其一旁的碎石沙礫間它的駕駛者黃佳玲寂寂的坐在那裏,單手默默的在這沙礫上塗鴉。
雖還是冬日,但這戈壁沙灘已經不在嚴寒,擁有日光後,在沙石比熱容影響下,此刻已經是溫暖,同樣在這背風巨岩的角落處,已經有錯誤感知春天的戈壁植株萌發出淡淡的翠綠。
在黃佳玲身旁一尺之地,何桃默默的陪同在她的身邊,相互緘默的氣氛下,在偶爾烈風拂過時,何桃會佯作不經意的抬起頭,瞧看向身旁黃佳玲那被碎風浮蕩的秀發。
碎風拂亂時,黃佳玲那低頭失落的模樣當真是無比美麗,但在核桃的心中他卻不想讓黃佳玲擁有這樣失落的美麗。
不知多久後,何桃清咳一聲,開口打破沉默。
“佳玲……”
“嗯,我知道……”還沒等何桃的話語繼續,黃佳玲便已經給予了何桃肯定的回複,或許在無聲的緘默中,彼此的心聲早已經是被風息傳遞。
“……使徒軍團被瓦解了,被摧毀了,但即便是這樣我也是不能離開……”
“既然這樣,那為什麽……”
“雖然當初來到這裏是懷揣著仇恨,但是當想到他……那些人破碎的命運時,那份仇恨已經便沒有意義了,我之所以還選擇停留在這裏,不再是為了有一天可以複仇,而是為了我父親的願望。”
“你父親的願望?佳玲你清醒一些,如果你父親現在還活著的話,他當真是希望你選擇如此的命運嗎?”何桃的話語開始激烈起來,他一直以來困擾黃佳玲選擇如此的原因是使徒軍團的存在,可是如今使徒軍團已經覆滅,一直期盼的病原已經廢除,但現實的一切卻沒有任何的改變,這讓何桃期盼許久的心,還是終歸空落而慍怒。
“如果,父親還活著,他應該也是期盼我如此的選擇吧,那樣身為女兒的我便會與父親有著更多話題的交流,而不是歌曲流行文化的代溝了,父親一直都是在孤獨著,可是身為女兒的我,還總是指責父親,卻從沒有體諒過父親的疲憊……”對過往種種思緒的追憶下,黃佳玲的眼眸不由得濕潤,些許的淚珠開始從她的眼角處滾落。
“佳玲曾經你不是這樣說的!你不是說你的父親最希望的,就是你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嗎?難道這一切你都忘記了嗎?!”激動之餘的何桃從隔壁沙地上站了起來,依靠俯視角的高度,對著黃佳玲質問。
“那些不過都是一個女兒曾經的任性,一個父親放縱女兒任性的言辭,這世間又有哪個父母不想讓兒女按著自己的意願而生活呢?”
“可是這世間又有哪個父母不願意自己的兒女生活的快樂呢?!”
“我,我現在就很快樂……”
“你說謊,如果你快樂你為什麽還會哭泣!!”
“你並不是我,也並非可以看見我的內心,你怎麽會知道我為何不快樂……”
“嗬!”何桃的狠狠的一跺腳,轉身離去,在蒼茫孤寂的戈壁灘中漸漸消失了身影,而空留在原地的黃佳玲,此刻再也沒有刻意的去壓抑心中的情感,那原本稀落的眼淚,此刻便猶如斷了線的珠子,涓涓不止。
過往的悲傷已經在她的內心堆積至了極點,縱使此刻那悲傷之源被毀滅,但發生的悲傷事實卻已然無法改變,一個人內心真正在意的,追求,另一個單獨的生命體永遠是無法察覺,縱使被窺探到了也隻能是匆匆的否定。
“何桃……對不起……”淡淡的話語飄散在空中,在冬日的碎風下,不知這風的信使會不會把這抱歉的話語傳達給思念中的人。
懵然時候,黃佳玲回頭瞧看自己身旁的鋼鐵ms,那堅硬的鋼鐵身軀從不知這世間的冷暖,它擁有人類的模樣,但卻沒有人類的心;它可以放大人類的力量,但縱使是這樣很多事情,還是無法依照著人類的意願達成。
那是人類的貪婪嗎?最原始的社會人類原本希望獲得的隻不過是一餐飽食而已,而千百年的進化後,那內心希望獲得的越來越加抽象化,貪婪的進化總是要比人類自身力量的進化更快一步。
在曆史的卷宗中,如果反複的出現“如果那個時候,如果那個時候”,如果這些“如果那個時候”全都都實現,我想在現在人看來,他們還會貪婪的講述“如果那個時候……”
何處才是人類貪婪之心的終點呢?物質已經無法更進一步,覬覦內心的貪婪遠要比物質貪婪更加可怕。
“我…………”
疑問困惑之下,矛盾的人生已經讓人難以抉擇,是繼續的堅持,還是退縮,永遠沒有一個是正確的選擇,如果這就是人生的原罪,我想這就是人類心念間一切意識矛盾的根源,在人生中從來不存有雙重選擇的完美。
…………
“…………截止於昨日,中方對內比都救援,間接擊潰使徒軍團的戰士們已經全部回歸,對於此次使徒軍團的領袖人物拉姆斯爾的去向無人知曉,軍方也對此次逮捕使徒軍團高層人員的身份緘口不談,但是我們僥幸獲得了戰時的部分錄像,從錄像中觀察,那個時候使徒軍團的艦艇遭受到了極大的火炮打擊,不難想象使徒軍團的領袖人物拉姆石澤可能已經隨同那爆炸而死……”
“嗬嗬,被人諷刺已經死去,這真是令人困惑啊,哈哈……”電視機前搖椅上的拉姆斯澤訥訥的一笑,玻璃牆折射進入房間的日光分外明了,清澈的模樣讓人倍覺溫暖。
“此時此刻那遙遠的中國應該還是寒冷的冬天,而我們這裏已經是接近初夏的溫暖了,這不得不說也是種諷刺,你說是不是老夥計。”拉姆石澤輕輕轉頭把目光瞧看向牆壁上掛立著的老照片,在那三五成群的戰士留影中,他把目光停留在了那個年輕的馬丁頭像上。
“真是對不住了,老友,在你背叛我的同時,我也同樣在做背叛你的事,真是令人遺憾啊……”
“先生您也不必太過於自責,太過於緬懷馬丁先生。”在拉姆斯爾躺臥的搖椅一旁,老仆人阿裏莫克開口撫慰道,同時拔開葡萄酒瓶塞,朝著空落的玻璃高腳杯內注入血紅般的**,隨後他把這嶄新盛滿濃鬱葡萄酒的杯子遞給了身旁的拉姆斯爾。
“先生您所主導的是這個世界的和平,您看,眼下這一切的和平不是正在達成嗎?新聯合各國依靠擊潰了使徒軍團而名聲大噪,在世界上開始樹立威信,即將在對非洲展開維和救援後,那麽這個世界的和平便會真正的到來了,我想如果此時此刻,馬丁先生還活著,看到這樣即來的和平盛世,他一定也會歌頌先生您的主導手腕。”
“是嗎?”拉姆斯爾把目光從牆壁上的老相片上收回,低頭對視自己杯中的葡萄酒**,那鮮紅的顏色恍惚的竟然蕩漾開,青年時候那彼此比肩戰鬥的影像令拉姆斯爾的熱血慢慢沸騰,太多的過去,太多的故事,讓人心就像是ms巨人缺失的心口一般,明明存有過,但卻再也無法填充著被挖掘過的溝壑。
許久後,拉姆斯爾慢慢的歎了一口氣,便把那杯葡萄酒棄至在一旁的桌案上。
“現在已經是2618年了,太些珍藏,年代久遠的葡萄酒現世便也越來越少了,這真是令人傷感。”
阿裏莫克嘴角微微上揚,他並非是愚鈍者,作為拉姆斯爾在公共宣講前反複的替身,他覺悟智慧也並非等閑,他很容易的就從這話語中追尋到了拉姆斯爾依舊對故友馬丁的緬懷和傷感之情。
“科學不斷進步的當下,想要調製出年代久遠口感的葡萄酒已經不是什麽難事了,先生。”阿裏莫克略微試探的回應著,同時微微躬身以示敬意。
“雖然口感一模一樣,色澤一模一樣,香氣一模一樣,或者連同那配料微生物發酵的成分都可以一模一樣,這讓贗品可以成為真品,但是時間卻是永遠無法造假的;那經曆過無數年代的真品,曆經滄桑的味道是永不能磨滅的。”
“哦,是麽,先生。不過據我所知如果珍藏年代太過久遠的葡萄酒,最後的味道會變得和醋精一樣,再多的年代滄桑都是可笑。我下去了,先生,您請慢用。”
言罷,阿裏莫克再次躬身施禮,緩緩的退出了房間。
“嗬,醋?”拉姆斯爾不由得再次把目光轉向那桌案上的葡萄酒杯,“任何東西都有腐爛的那一天嗎?哪怕是人心中最真摯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