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魔女的下顎1(番外 篇 )

題記:“隻要還活著,那麽還怕得不到幸福?”

“任何的時代都隻會歌頌讚揚它們的偉大,那些光鮮之後的黑暗總是被修飾遮掩著;當這時代頹廢成為過去時之後,那些黑暗又會被新的時代展示在世人的眼前,以來彰顯這新時代的偉大,殊不知在新的時代中,這黑暗卻依舊在持續著,如若你不相信,可以去端望我們的時代。”《星野?大宇宙時代》。

每當鬼木丁原翻看這本書的時候,心中總是有著或多或少的失落,而這一次麵對探監室玻璃窗外年輕妻子淚眼婆娑的模樣,他不由的輕聲歎息,拿起話筒,對近若咫尺卻又遠在天淵的人講道,“真是對不住你了。”

“沒有什麽對不住的,丁原……”年輕的禦飯裏奈眼眸中那蘊藏的淚水再也積壓不住,涓涓不絕的流淌而下。麵對玻璃窗對麵年長她近二十餘歲丈夫的衰老,在她的內心中沒有任何的鄙棄,而更多的是那些曾經美好的珍貴。

“明天我就要走了,依靠現在的科技把那孩子便打掉吧,你還年輕漂亮……”

“不!我一定會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她是你我過去存在的見證!”禦飯裏奈猛然的護住她那已經脹隆的肚腩,神情警惕朝四下端望,生怕有人會突然的奪走她最後依賴的稻草。

“你真是倔強,唉……”鬼木丁原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禦飯裏奈寂寂的哭泣許久後,也是猶豫許久後,再次講道:“還有希望扭轉嗎?”

“希望?隻要有著階級的出現,有著階級領導者的指揮,任何的錯誤都是下屬的疏忽,領導者的方向總是正確的,就像這《星野?大宇宙時代》中所講述的一樣,任何一個時代都是輝煌的,任何一個過去的時代都是敗落的,沒有任何一個時代會主動證明自己的黑暗,嗬……”鬼木丁原苦笑起來,人近中年的他早已看透這世間太多的事情,青少年時的那份熱血已經燃燒竭盡,“希望?除非等待就像是小說中那英雄主角所創造的奇跡吧,嗬嗬……”

禦飯裏奈看著丈夫既是苦澀又是爽朗謾笑的模樣,那心中的憂苦已是極端,此刻為了不讓丈夫難過,她也隻能陪襯的笑著,雖然在愛人麵前掩飾不住那苦澀,但是笑總是要比哭泣更加的美麗。

“給女兒起個名字吧。”

“女兒?已經可以確定是女兒了嗎?”鬼木丁原開始興奮,雖然他曾勸導妻子把孩子打掉,但當真有可以被動延續自己生命的生命時,那卻不得不是一件令人歡呼的快樂。

禦飯裏奈羞澀的點了點頭,眼瞼粘連的淚花已經幹涸。

“櫻子吧,既然是女兒的話,那麽就叫她櫻子吧,就像我們第一次相逢,在學院那櫻花紛落的櫻花下……”

“櫻子……”

當2595年十二月十一日零時,鬼木櫻子降生在這個世界的時候,她是飽含著無比期望幸福的到來,那是在降生未知惶恐哭泣的時候,她並不知道命運的神靈在一開始便已經折去了她的羽翼。失去了翅膀的她隻能抬頭遙望星河,孤寂的感受那份冰冷的星光。

“光不應該是明亮而又溫暖的嗎?為何他們如此的暗淡又寒冷?”幼年的櫻子很獨特,她既不吵鬧也不哭泣,總是疑問著奇怪的問題,反倒是她的媽媽禦飯裏奈每當看見小櫻子如此天真爛漫的模樣,內心中酸楚的淚水總是止不住的流淌在臉上。

禦飯裏奈曾是這個國家科研學院的博士,雖然並非主攻天文學,但是對於小櫻子疑問的回答她還是全部了然的,“那並不是星星的光芒,而是星星反射了太陽的光芒,所以才顯得暗淡寒冷;或者有些熾熱的星光在浩瀚無垠的宇宙邊際穿梭至地球時,在幾億萬光年的歲月中,其後的星辰早已衍化為黑暗,那光芒隻不過是虛假。”

“光年是什麽呢?”對於未知孩童總是格外的好奇,但是小櫻子似乎對這言辭的定論更加的憧憬。

禦飯裏奈看著自己女兒對未知的探索,心緒間不由得觸動,彷如在小櫻子的身上,她看到了她丈夫鬼木丁原的影子。

“光年便是光在一年中所走的道路。”

“光也會走路嗎?”

“當然了,要不然太陽的顏色和溫暖怎麽會傳達照耀在我們的身上呢?櫻子真是心細呢,許多的成年人都沒有思考如此的問題,你如此小小的年紀便注意到了這細節。”禦飯裏奈驕傲的把自己的孩子抱起,迎著逆襲的陽光,那光芒的溫暖當真是令人愜意舒服,懵然間也會觸動人心間那根脆弱的弦,令禦飯裏奈不由自主的潸然淚下。

便就是如此小櫻子成長起來。折翼命運的傷口在成長歲月中即將愈合的時候,轉折的苦難總是如此的到來。

那個時候的日本剛剛終結粒子能量反噬的宿命。

在大時代的背景下,傳統能源竭盡枯槁,核能源廢料日益堆積輻射,人口在有限地理資源無盡的膨脹下,日本政府在常年進口異國的能源維持本國經濟已經是殘喘苟活之勢,要改變這一切唯有發展出全新的潔淨能源,而2400年,世紀變革之時爆發的粒子科技無疑是最理想的東西,一時間全世界各國紛紛仿若發現了無價的瑰寶,對於粒子科技研發開始快速的擴張,大爆炸。

傳統之下,日本的科技工藝已是淩駕在世界前列,在領先的起跑優勢下,粒子能源工廠很快遍布在了全國各大島嶼,資源豐富充溢的條件下,民眾的幸福指數無盡的攀升著。

但是這世間並不存有天堂,地獄的苦難才是永恒的旋律。

宇宙守恒定則的背景下,物極必反。在人心的貪婪自私的驅使下,雙i粒子,illimitableinfinite的研發開啟了這島國毀滅之章的楔子。

無論是曆史上,還是在現在人類總是想設計出一種這樣的機器不消耗任何能量,卻可以源源不斷的對外做功。

這種被稱作為永動機的東西總是被嘲笑著,但是當人看到理論那完美無缺,縱使心中已存有那不可能實現的定論,但是那種完美的蠱惑還是驅使人類放擲已有決定性的定論。

而那雙i粒子卻既是永動機的美好,卻又沒有任何的空幻。能量傳遞中的無用功總是無法避免的,而粒子的來源卻是極其的簡單;粒子既可以是沙土,也可以是水汽;粒子渺小的個體在凝聚在一起的時候便就是巨大的能量體係,隻要給粒子一個磁場,一個初速度,得到的便是無與倫比的偉大力量;雙i粒子便是在獲得初速度之後,可以把這初速度的能量無盡的傳遞給下一個粒子,隻要擁有人工無盡的粒子補充,這個初速度便可以以微毫至極致的衰減無限的延續。

多麽美好的東西,可是人類的雙眼總是被美好遮掩住可怖。

當雙i粒子反應工廠快速輻射性的建立在全國後,在民眾感受著一切美好的時候,災難便也就近了。

2594年,當一間雙i粒子工廠意外爆炸後,原本遇遭遇空氣應該被急速氧化的粒子,在自己內獨特加速度的傳播下,很快的遍布了日本大半的區域,間接的引爆其他區域的粒子工廠,電廠,水廠等等重要設施,一夜之間毀滅傾倒性的席卷而來。粒子物理的鋒利穿透,加上無盡初速度的傳遞,雖沒有化學的腐蝕,但人類的肉體也在這樣的空氣中被刺瞎眼睛,穿透喉嚨,截斷四肢,這看上去宛如巫師詛咒的邪惡,卻全部都是由人類自己始作俑者。

上帝是仁慈的,他置人於死地;上帝是殘忍的,他讓人充滿希望的苟活在絕望之中。

厄運在一夜之間席卷而來,又在一夜之間無聲的退去。在季風的條件下,粒子傳播的軌跡被吹進了海洋之中,在大海的饕餮下,任何事物總是要歸向終點的,雖然事後有諸多的專家出麵分析解釋著一切的物理化學因果,但是無法預言這一切的起始,那麽再多的解釋都是笑柄。

而那時候櫻子的父親便就是主持研發雙i粒子的重要科學領袖,就是這樣便有了一開始一對老夫少妻死別的相見。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恨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幼年的櫻子總是對著家中那花瓶上書寫中文的墨跡感興趣,再其母親的博學教導下,雖然不能領會其中的韻味,但是朗朗上口的中文歌詞還是令她百讀不厭,可是每當她朗誦這花瓶瓷器上的詩詞時,禦飯裏奈卻是止不住的淚流,在外人麵前是堅強女博士的她,在自己的親人麵前卻是脆弱無比。

這畸形的戀愛注定總是悲傷,但是那老男人的話語總是令她無法釋懷,在那櫻花紛飛的時候,那男人適雅的話語總是令人無法忘懷。

“嗬,你怕什麽,喜歡便是喜歡,為什麽要在意世人的目光?隻要還活著,那麽還怕得不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