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太,到朕碗裏來
仔仔蘇醒過來,看到旁邊死去的鬼穀先生,心裏尚有餘悸,但更使他害怕的卻是,他變成女人這個事實。
走出草堂花廳,夜已深沉,望著天際明月,竟不知今夕何夕,而他腳下的土地又是如此陌生。
慕寒煙跟在他的身後大叫:“你倒先給我師父收屍呀,混蛋!”
當然,她的話根本傳不到仔仔的耳裏。
明月高升,慕寒煙忽然想起,自己的元神離開身體十二時辰便會魂飛魄散。今日她一早就使用離魂之術從鬼穀離開,也就是說,她待天明之時,尚未找到可用之身,就要從這世上永遠消失了。
如今,她的身體被一個來曆不明的男人占據,而鬼穀地處偏僻,附近山林也是人跡罕至,就算有幸遇到一兩個人,卻也未必就是沒有魂靈的死人,可以讓她附身。
忽聽撲通一聲,仔仔像被什麽東西絆倒,撲在地上,“哎喲”叫喚起來。慕寒煙幸災樂禍,暗罵活該,但轉念一想,不對,他摔得可是自己的身體,要是摔壞了可怎麽辦?
仔仔已經看到絆倒自己的東西,竟是一具屍身,正是白天被哥舒夜殺死的副將,他的胸口仍舊插著哥舒夜刺他的那柄佩劍。
仔仔嚇了一跳,這是什麽鬼地方呀,怎麽哪裏都有死人?
他朝副將的屍身拜了一拜:“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慕寒煙迫於無奈,雖然副將是個男人,但她為救自己元神,也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硬著頭皮上了。
當她附到副將體內之時,胸口忽然一陣劇烈疼痛侵襲而來,慕寒煙忍不住“啊”了一聲,大叫出來,接著迅速逃離副將屍身。
元神一旦附體,就會感知身體一切,包括他所帶來的疼痛。副將胸口中劍,乃是致命之傷,這份疼痛非常人所能忍受。慕寒煙一個弱質女流,如何支撐得住?
仔仔卻被嚇傻了,他剛才仿佛聽到副將的屍身“啊”了一聲,他的心裏不由有些發毛,尼瑪,不會這麽邪門吧?又聽遠處傳來幾聲狼嚎,使這淒清之夜顯得更加陰森可怖。仔仔終於抑製不住恐懼,抱著腦袋,尖叫著狂奔,逃竄。
慕寒煙懶得理他,反正鬼穀布有迷篆圖,他逃是逃不出去了。抬頭一見天色,又過去了大段時間,她必須盡快出去尋找可用之身才行。
慕寒煙的元神行速要比身體快上百倍,就連武林最絕頂的輕功也追不上。須臾,來到飛魚峽穀,白天東夷部落和青鸞國剛剛在此展開一場戰役,戰場上麵屍橫遍野。一小隊的東夷將士高舉火把,正在打掃戰場,將自己死去或者受傷的同胞帶回本部,掠奪敵方的兵器和戰馬,遇到敵方還有活口,一刀解決。
看來,這一場戰役是東夷勝了,他們成功占領青鸞國的門戶麒麟關!
慕寒煙不敢奢望能夠找到一具女人的屍身,借著月光,看著滿地死去的將士,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要麽臉被馬蹄踏扁要麽身體被捅出一個大窟窿。麵目全非,爹媽都認不出來;支離破碎,拚都拚不起來,各種死法,千奇百怪。
但是,這些屍身都不可用,慕寒煙要是附到這些屍身,必將無法忍受這些屍身帶來的疼痛。她現在隻能祈求上天,保佑她能夠遇到一具皮肉完整的屍身。不過,這個可能性極為渺小,畢竟這是戰場,哪個人不是因傷而亡?
忽聽一個東夷士兵大叫:“混蛋,別跑!”舉刀追向一個青鸞國的士兵。
原來,這個青鸞士兵一直裝死,被那個東夷士兵發現。
其他東夷士兵聞聲立即趕了上來,將那青鸞士兵圍了起來,青鸞士兵股顫如篩,接著褲襠淅瀝地流出溫暖的**,東夷士兵哈哈大笑。
青鸞士兵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猶如搗蒜:“大哥,小的上有八歲老娘,下有八十歲小兒,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一個東夷士兵大笑:“兄弟們,你看這小子嚇得口不擇言了!”
“和這鼠輩囉唆什麽,砍了便是!”另一東夷士兵高舉斬馬刀,欲往青鸞士兵頭頂直劈下去。
青鸞士兵一見刀鋒逼近,一口氣喘不過來,登時驚厥過去。
那個東夷士兵的刀就沒有劈下去,踢了踢那個青鸞士兵的身體,見他沒有反應,狠狠朝他臉上啐了一口唾沫:“窩囊廢!”
慕寒煙記得師父說過,人在收到極度驚嚇的時候,魂靈便會暫時離開身體,是以民間才有招魂一說,有時甚至會被嚇得魂飛魄散,此時招魂也就無濟於事了。
遇到這麽好的機會,慕寒煙當然不容錯過,果斷地附到那個青鸞士兵身體。
東夷士兵看到地上的青鸞士兵動了一下,不由大怒,王八蛋,又在裝死!
一個東夷士兵已經舉刀刺向慕寒煙的小腹,慕寒煙就地一滾,避了開去,準備一個“鯉魚打挺”躍起身來,不料雙腿發軟,堪堪完成半個“鯉魚打挺”的動作,一屁股坐在地上。
慕寒煙暗暗叫苦,自己現在占據的是別人的身體,而且這人還是一個隻會裝死的窩囊廢,四肢無力,她素日修煉的內力全部存在自己身體的丹田之內,此刻叫她如何抵擋這些訓練有素的東夷士兵?
眼看東夷士兵慢慢逼近,慕寒煙不由感到灰心,她剛借屍還魂,現在又要死在此處了嗎?
忽然,一陣馬蹄踏破夜的沉寂,月色朦朧之處,一匹白馬奔馳而出,馬上少年身披白袍,手持銀槍,英姿勃勃,意氣風發,簡直帥得沒天理。
東夷士兵的領隊上前嗬斥:“來者何人,還不報上名來?!”
“木河,木河的木,木河的河!”話音未落,銀槍刺中東夷領隊咽喉。
東夷士兵一陣騷亂,接著紛紛撲向木河,隻聽一聲馬嘶,木河**坐騎人立而起,前蹄踢到前麵一個東夷士兵胸口,那個東夷士兵登時吐血身亡。
木河隨手一兜,已將慕寒煙拽上馬來,銀槍所到之處,慘叫連連,血腥撲麵而來,東夷士兵見到來人神勇,不可力敵,丟盔棄甲,紛紛逃散。
“姑娘,你受驚了!”
慕寒煙一怔:“你怎麽知道我是姑娘?”低頭看看自己現在的身體,無一不是顯現男兒特征。
木河微微一笑:“我是你的作者,自然知道你是姑娘。”
“作者?”
“是呀,你是我筆下創作出來的人物。”
慕寒煙淩亂了,“恩公,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木河似乎並不想解釋太多,跳下馬來,將銀槍遞到她的麵前,“這馬和槍就贈與你吧,咱們後會有期。”轉身,偉岸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慕寒煙呆若木雞,這是怎麽一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