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多情被惱
等到捆丁堡燈火漸熄,薛神衣帶著林藍、顏如歌偷偷摸了進去,林藍、顏如歌仍舊共乘一騎,薛神衣則是騎著他的那頭花驢,奇怪的是那頭花驢狂奔起來,速度竟不亞於一匹駿馬。
馬和驢的四蹄都已裹上厚厚一層白布,落地聲音暗啞,花驢脖子的銀鈴已被薛神衣取了下來,避過巡夜的守衛,是以未曾吵醒捆丁堡的人。
及至天明,三人已出捆丁堡二十裏外。
忽聽撲通一聲,林藍竟從馬背滾了下去,麵色血色,嘴唇蒼白,顏如歌吃了一驚,急忙下馬。
“小尼姑,你怎麽了?”
“我……我冷……”
薛神衣淡淡地說:“小賢王給她服用的續命神丹,隻怕快要過效了,加上長途奔波,她體內的九幽屍毒已經逐漸發作了。”
顏如歌急道:“那該怎麽辦?”
“除了盡快趕到鏡門,別無他法。”
“小尼姑現在這個樣子,怎麽趕路嘛!”
林藍強撐身體站了起來:“我……我沒事……”
薛神衣脫下身體外麵披的油膩膩的、不知多久未洗的花白大氅,丟給顏如歌:“九幽屍毒極陰極寒,給她披上,或許能夠減輕陰寒之毒帶來的痛楚。”
顏如歌拿了大氅裹在林藍身上,抱她上馬,此番顏如歌卻是坐在她的後頭,提起馬韁,雙臂圈住林藍,讓她將頭靠在自己懷裏。
但是顏如歌騎術實在差強人意,一路心驚膽戰,幾次要從馬背摔下,薛神衣看了搖頭不止,心裏難免疑惑:小師妹的騎術素來精湛,就連西域汗血馬都能馴服,今日怎麽這般手忙腳亂?
傍晚,抵達寡婦村,林藍身體已經虛弱無比,薛神衣尋了一家破落酒肆,暫時用些酒菜,準備連夜趕路,因為林藍毒發,必須盡快趕到鏡門就治,刻不容緩。
林藍奇道:“寡婦村不是的人嗎?怎麽這麽順利就讓咱們進來?”
薛神衣解釋:“寡婦村雖是,但對過路商旅卻是秋毫無犯,他們所恨者乃是朝廷。你知道此處為何叫做寡婦村嗎?青鸞先主極為嗜戰,滅青丘,征大禹,不知耗費多少國力。可是青鸞小國寡民,哪來那麽多的士兵為其效命?於是青鸞先主廣征兵役,寡婦村的男丁十之皆被朝廷送去戰場。但在兩年前青鸞與禹朝的戰爭之中,青鸞先主禦駕親征,卻被禹朝修羅王姒杞設計殺得片甲不留,全軍覆滅,青鸞先主也在那場戰爭之中駕崩,那些士兵更是無一生還。從此寡婦村的名頭便叫開了,此處的老人沒了兒子、女人沒了丈夫、孩子沒了父親。 他們恨禹朝修羅王,也恨青鸞朝廷,但凡禹朝人士和青鸞官員經過此處,他們必將殺之,以泄心頭之恨!”
林藍暗歎,任何一個時代,戰爭都是少部分人的似私欲造就大部分人的苦難。
三人正在用飯,一個美貌少婦踏馬而來,身穿黑色紗衣,鬢簪一朵白絨花,翻身下馬,風風火火地跨進店來。
薛神衣喜出望外,起身迎接:“鳶妹,你怎麽來了?”
那少婦未曾開口,先給薛神衣一個耳光,林藍、顏如歌齊齊怔住。薛神衣卻是一點也不羞惱,望著少婦嘿嘿直笑。
林藍見那少婦柳眉倒豎,一臉怒容,目光卻是愛意綿綿,心想這大概又是薛神衣的某位故人吧!
“鳶妹,怎麽一見麵就發這麽大的火?”薛神衣溫柔地去拉她的手。
那少婦一把將他的手甩開:“薛神衣,你當我黑寡婦好欺負是不是?”眼眶一時紅彤彤的,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鳶妹,你這是說哪裏話,我敬你、愛你、疼你還來不及,怎敢欺負你呢?”
“你就是欺負我了,你說你有多久沒來找我了?”
“一年兩個月零八天。”
黑寡婦微微一怔,顯然沒有料到他會把時間記得這麽清楚,臉色微微緩和一些:“你來寡婦村,為何不先來找我?”
“我有要事在身,十萬火急,是以不敢耽誤。”
黑寡婦眼波流轉,望向林藍、顏如歌,“你的要事和這二位小美妞有關吧?哼,你現在連尼姑都不放過,你就不怕佛祖嗔怪嗎?”
“鳶妹,你別胡鬧,平白壞了小師太的清譽!”
“哼,你離開我的這一年兩個月零八天,想必都和這二位小美妞廝混一起了!”
“非也,這位小師太和我相識不過一天,而這位姑娘是我小師妹,我們的關係沒你想的那麽複雜。”薛神衣耐著性子解釋。
林藍心想,這黑寡婦真是一個醋壇子,當下微笑:“這位姐姐,你誤會了,我身中劇毒,薛大哥好心護送我們前往鏡門求醫,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麽。”
“鏡門?!”黑寡婦怒視薛神衣,“你心裏還是惦記那個懸狸精是不是?”
薛神衣暗暗叫苦,深知黑寡婦醋意這一上來,他是百口莫辯。
黑寡婦不見薛神衣答話,越發惱怒,從身後抽出一隊鴛鴦刀來,刷刷兩聲,攻了過去。薛神衣身體向後一掠,但是酒肆狹小,他已靠近死角。
黑寡婦左刀一翻,直刺過去,薛神衣側身一避,黑寡婦右刀已向他的頭顱斬去,薛神衣急忙低頭。
林藍和顏如歌對望一眼,一個歎息,一個聳肩,無可奈何。
黑寡婦連攻二三十招,薛神衣隻是一味躲閃,並不還手,黑寡婦大怒:“我不用你讓著我!”
薛神衣深知黑寡婦要強,自己一味相讓,倒讓她覺得自己是在侮辱她了。但見黑寡婦縱身撲了過來,使了一招“比翼雙飛”,這是她刀法的殺招,雙刀霍霍,陰陽相守,銳不可當,意在迫得薛神衣出手。
薛神衣此刻上身已被她的刀影籠罩,再要躲閃,已無可能,體內真氣本能激發出來,一掌擊出。忽然想到,自己內功雄渾,這一掌震開黑寡婦的雙刀,也勢必傷了她。
一念及此,生生收回掌勢,然而收功急促,內力反震回來,一口鮮血猛噴出來。
而在此時,黑寡婦的刀已經刺入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