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忍顧歸處

遠遠看到蒹葭關軍營,慕寒煙忽然把自己和顏如歌的頭發弄散,在地上抓了一些塵土抹在各自臉上。

顏如歌奇道:“你這是幹嘛呢?”

“你記住了,咱們為了跟蹤東夷細作,被他們發現抓了起來,咱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勁才逃了出來。”慕寒煙認真地交代。

顏如歌恍然大悟:“這樣就沒人懷疑你是逃兵了!”

顏如歌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遞給顏如歌:“給我一下!”

“這樣不好吧?”

“你懂什麽,這是苦肉計!”

顏如歌隻得拿來木棍,在她胸口輕輕杵了一下。

慕寒煙嚷道:“你是不是男人,一點氣力也無,幫我撓癢呢!”她倒忘了現在他是占用她的身體,嚴格來說,應該不算男人。

顏如歌自尊嚴重受損,為了證明自己是個男人,木棍掄了一圈,啪的一響,重重擊在她的胸口。

慕寒煙一個踉蹌,坐倒在地:“你要把傷打在外麵,打我胸口別人怎麽看得出我受傷呀?!”

顏如歌覺得有理,又在她的麵頰補了一棍,一枚牙齒和著血水噴了出來,慕寒煙大叫:“混蛋,我和你有仇嗎?!”

“這不是你吩咐的嗎?”

“現在覺得怎樣,像不像剛出龍潭虎穴逃出的模樣?”

“差點。”

“差在哪裏?”

顏如歌忽地一拳擊出,賞她一個烏眼青。

慕寒煙疼得齜牙咧嘴:“這筆賬我會慢慢和你算的。”

“欸,你講不講理,這都是為了你好。你要覺得心裏不痛快,我也來一下?”

“別,那是我的身體,別給我打壞了!”

二人來到軍營,立即有人押著他們去見總兵蘇無忌,原來慕寒煙已被當做逃兵,軍營正要頒布文書通緝。

蘇無忌大喝一聲:“韓淵、顏如歌,你們可知罪嗎?”

慕寒煙急忙拉著顏如歌跪地:“總兵大人,冤枉啊!”

“混賬!你私離軍營這麽多天,按照軍法,該當處斬!”

“總兵大人,還望詳查,我們是被東夷細作綁架了呀!”

蘇無忌一聽東夷細作,表情立即嚴肅起來:“將事情原委,細細說來!”

“那日,我和幾位兄弟正在鴨水蕩一帶巡山,我和束新兄弟來到鴨水蕩,正想洗把臉解解乏,忽見兩個獵戶正在為難顏姑娘和一個小尼姑,我和束新兄弟看到這種情景,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總兵大人,你說是不是?”

蘇無忌撫摸下巴稀疏短須:“不錯,為軍之人自當見義勇為。”

“於是,我和束新兄弟便去打抱不平,打鬥之中,卻發現那兩個獵戶竟是東夷細作,他們左臂都有一個騰蛇刺青。我和束新兄弟正要將他們帶回軍營交由總兵大人發落,這兩個東夷細作竟然咬破牙縫毒囊,自盡身亡。”

蘇無忌想起,前些日子,確實有人帶回兩具獵戶打扮的東夷細作的屍體,貌似就是在鴨水蕩巡山的那一隊士兵,當時他還給了重賞。

蘇無忌:“然後呢?”

慕寒煙:“顏姑娘受驚過度,我就想護送她回總兵府,不料途中又遇到四個東夷細作,鬼鬼祟祟。雖然他們扮成普通百姓,但我無意卻看到其中一人左臂的騰蛇刺青,可以斷定他們就是東夷細作。他們四人,而我勢單力薄,不敢力敵,本想通知其他兄弟,又怕跟丟他們。於是我就脫了軍服,裝作山裏人家,過去與他們套近乎,希望能從他們口中探討一些信息。”

“那你可探聽到什麽信息嗎?”

“這些東夷士兵謹慎得很,一句口風不露,最後還懷疑我的身份,將我和顏姑娘抓了起來,嚴刑逼供,要我說出我軍的防禦策略。嗬,這些東夷細作也真可笑,我區區一個小兵,隻管服從命令,上頭製定的防禦策略我又如何知曉?總兵大人,我和顏姑娘確實是死裏逃生,這才趕回軍營稟報的呀!你試想想,我若有心做了逃兵,此刻又怎麽會要趕回軍營,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蘇無忌聽她說得入情入理,何況確實她是有傷在身,遂不做懷疑,急忙上前扶了他們起來:“韓兄弟,你受苦了!”

顏如歌心想:這些古代人智商都沒開過光嗎?這麽好騙!

蘇無忌:“韓兄弟,那四個東夷士兵現在何處,你可知嗎?”

慕寒煙:“不知,他們發現我和顏如歌逃跑,生怕身份暴露,估計已經另行藏匿。”

蘇無忌想想也是,先命人帶慕寒煙和顏如歌下去歇息,再叫軍醫給他們瞧瞧傷勢。

蘇無忌心事重重,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東夷細作混進蒹葭關,從某種意義上講,要比與東夷部落正麵交鋒更加凶險可怕。

找來一個總兵府的雜役:“王爺何在?”

雜役回答:“今早就出去了,說是到浣心院給人瞧病。”

蘇無忌點了點頭,吩咐雜役退下,他真搞不明白,兩軍正在交戰,這位王爺卻是一點也不擔心,不是行獵,就是行醫,也不知哪來的閑情逸致。

浣心院,辛搖月每天都給林藍複診一次,林藍身體漸漸康複,已經可以下床走動,隻是想到辛搖月曾經命人給他喂屎,胃部就在隱隱抽搐,食欲全無。

辛搖月囑咐林藍多做休息,然後便向六魘師太等人道別。

六魘師太:“明玉,你去送送王爺。”

明玉送了辛搖月出了山門,銀燭、沉沙、銅雀、冷畫正在山門外麵的蔭涼之處待命。

辛搖月頓了一頓腳步:“小師太,留步!”

明玉合什行禮:“王爺慢走。”

辛搖月望著明玉纖弱的背影轉入山門,就如一江春水東流,無限遐思,又無限惆悵,辛搖月的心忽然像被刀割了一下,疼,血淋淋地疼。

“明玉!”他的喉嚨忽然扯開,喊出她的法號。

明玉停住腳步,回身依舊客氣地給他合什行禮:“王爺有何吩咐?”

辛搖月低低歎息:“沒事,告辭了!”

意興闌珊,翻身上馬,揚鞭而去,四個侍衛急忙策馬追隨而去。

明玉望著山門之外,馬蹄踏起煙塵,更遠處,便是連綿起伏的山脈,但是山脈之外,又是怎樣的景致?

這些,她都不想知道,也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