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返回故裏
隨著行李箱滾珠踢踢塔塔的敲打地板的聲音,我終於踏上了F市的路麵,這清脆悅耳地聲音在我的腦海裏幾乎快被遺忘了,站在機場的大門口使勁地呼吸著F市的味道,這久違的氣息在夢裏一直跟隨著我到天涯海角,雖然寒氣逼人,卻讓我出奇地倍感親切和溫暖。
我終於回來了,這裏才是我的根!我像一朵浮萍隻身在外漂泊了那麽多年,找不到一點加的感覺,原來我也是一個俗套且懷舊的人。
看看腕表,已經晚點了,狐疑著可航的身影怎麽還沒出現。
‘嘎’一輛黑色奧迪停靠在我身邊,一股寒氣從我的腳底直往上灌,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剛想發脾氣,卻見車窗的玻璃被搖下來。
“可欣!上車,還在瞅什麽?”一個圓乎乎地腦袋伸出來朝我喊話。
我一愣,猛然間才認出可航,驚呼道:“沈可航,你怎麽發福成這樣了?頭圓得像個西瓜!”
“太誇張了吧!哪裏像西瓜?”哥哥把頭瞬間擺到鏡子前照著,並伸出手摸摸自己圓乎乎的腦袋。
“你什麽時候買的這麽靚的車?我怎麽不知道呢?”我坐在副駕駛上打量著車內的一切。
“你什麽時候離婚的,不是也沒告訴我嗎?”此刻已經成熟的可航看上去更加像我的父親了,人到中年變化真得太大了,我大概有五年沒有見過家人了,這濃濃地親情就像我呼吸地氧氣,從來不曾疏離,但又從來不曾顧及。
“唉!一言難盡呀!苗苗失蹤了,所以我和他離婚了!”這看似簡單地理由在親人麵前是從來逃脫不了的,不管我經曆過多少歲月的蹉跎,每一句謊言都能輕而易舉地被家人識破,這就是了如指掌地愛。
“媽媽昨天晚上就打電話給我,擔心死了,你個死丫頭這些年到底在幹什麽?”他順手拍打在我的後腦勺。
也許就是這樣的不經意似乎讓他察覺了什麽,他突然將車子靠邊停下,輕輕地揭開我頭上的帽子,驚訝地死死盯著我的光頭。
“這是怎麽回事?頭發都混沒了?”他那肥肥地掌心緩緩觸摸著我的頭頂。
“沒有什麽?那邊太熱,所以我剃了光頭涼快!”我一把搶過可航手裏的帽子戴在頭上遮蓋住這令人瞠目結舌地異樣。
。。。。。。。。。可航沉默了,他無法想像我到底經曆過什麽,也更加不了解為人妻為人母的沈可欣和小時候那個跟在他屁股後麵流著鼻涕地小妹妹有著怎樣的差異,此時,他最能給我慰籍的就是沉默,不要問起我經曆過的悲傷和痛苦。
“媽媽在你那裏?”我打破了車內近乎凝固地氣氛,一邊用毛巾擦拭著擋風玻璃上空調的霧氣。
“她在農場!就在F市,不過開車還要一個小時,在西郊!”可航淡淡地望著前方,暗示著我很多我不知曉的事情。
“媽媽開了農場?多大呀?”我非常好奇地看著他,原來離開的歲月裏,他們一樣經曆著各種變故。
“大概二十幾畝地,唉,她年級大了,叫她在我身邊享享清福,她就是閑不住,住老家太遠我們又不放心!”聽著可航和我悠然地拉著家常,真是一種享受,這樣的閑適我在夢裏求了千百回,周公總是吝嗇把他們的身影送到我的夢裏,和親人長期以來的疏離使我更加珍惜這份閑適。
回到可航的家,是一套新買的三居室,裝修得還算精致,想當初那個開麵店的小老板此時搖身一變成了開飯店的大亨,歲月總是為勤勞的人預備好了你想要的結果,一份耕耘一份收獲。
“進來吧!”可航站在門口,給我扔來一雙拖鞋。
“沈可航也變成有車有房一族了,小日子過得挺滋潤嘛!”我站在入門處的魚缸邊,看到裏麵遊來晃去的各種顏色的海洋魚類。
“唉,難呀,今天小有成就,都是多少個日日夜夜起早貪黑拚回來的!你嫂子最近和和我鬧意見呢!說好累!我就納悶了,以前那麽累都能挺過來,現在叫她在飯店管賬她也喊累!”可航脫去外套,自顧自地邊嘟囔邊在客廳裏忙前忙後地給我倒水。
“女人是這樣,到了中年就體力不支,容易發脾氣,你就體諒一下嘛!”我走到他身邊坐在米黃色的沙發裏。
“快和我說說,你到底怎麽回事?”可航也落座在我身旁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少凱對我有誤會,不相信苗苗是他親生的,後來他背著我去給孩子做了DNA鑒定,就在那天帶孩子去拿報告時,孩子和車一起被人偷了,找了整整三個多月,沒有一點消息,我實在累了,沒有餘力和信心和他繼續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所以我決定離婚了!”
聽著我的話,可航的臉黯然失色,眼眶裏似乎有淚光在閃動,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妹妹這幾年隻身在外所經曆的一切。原本以為看到我事業有成,家財萬貫,闊太太地生活應該令眾人羨慕地,未曾想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這樣頭發就沒了?”他質疑地看著我的頭部,眼神中透著深深地疼惜。
我緩緩地點頭,將快要滑落的淚水掩飾起來。
“要哭,就好好哭吧,這裏沒有人會笑話你!”可航瞬間將我的頭拂在他的肩頭,那溫暖而堅實地肩膀才是我可以貪戀的,因為那是親人的愛,永遠無法替代的愛。
過了許久,我聲嘶力竭地從可航的肩膀上抬起頭來,眼睛有些紅腫,從小老是愛欺負我的可航這一刻也淚流滿麵,這樣的不幸對於我們倆來說都是痛苦的。
“好了,你先休息下,我去接媽媽過來!”他拿了鑰匙準備起身。
“有些事你先別和媽說,她會很擔心地!”我謹慎地叮嚀著可航,生怕我的悲傷會使已到了花甲之年的母親更加心痛。
“我知道!”他轉身走了出去。
我靜靜在坐在沙發上,像一隻離別了十年的流浪狗,離開,離開莊少凱,離開S城,我還是原來的我嗎?將來的日子要獨自麵對,不管怎樣的心酸和成功隻屬於我自己,不知道我是否有這樣的承受能力來擔當。
將手機取出來裝好電池,剛一打開,手機嘎嘎嘎地信息聲響個不停。
“可欣,你在哪裏?今夜大雨滂沱,你有被淋濕嗎?”少凱。
“可欣,還是我,你為什麽關機,從此就要和我斷了音訊嗎?你有看到那張信用卡嗎?包在你的睡衣裏,要小心保存好!這樣我會安心些!保重!”少凱。
“我輾轉反側,整整一夜還是無眠,沒有你在身邊,我該怎麽辦?明天我還是我嗎?我的宿命在你手裏,你把它帶走了,我永遠都不會安寧!我閉上眼全都是你的影子,房間裏到處都有你的蹤跡,這碩大的別墅此刻像個鬼屋,恐怖極了!你永遠不回頭了嗎?看著你走時的決絕,我討厭你的狠心,連頭也不回,一點留戀也沒有嗎?”少凱。
。。。。。。
少凱發來了近乎二十條短信,每一條信息都透露著對我和過去地眷戀跟不舍,我的眼淚流幹了,看著這些信息我心在痛,淚水卻沒有了,這份被風幹的愛情和婚姻對我來說已經過去。
如今他總是把遺憾掛在嘴邊,而幸福卻早已從他的指縫間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