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抵死溫柔
滿天星鬥,蟲兒低鳴,春天的夜晚連風都微醺。
山洞口,天飽懷抱著白菲狐,看那一派溫柔月色。
白菲狐還未醒,輕盈、綿軟的身體被天飽擁著,她的呼吸極其輕微,輕微到天飽的心吊在嗓子眼,時刻擔心她放手,時刻擔心她再次驟然離去......
她受了極重的傷,馭鬼仙師說她的五髒六腑近乎全碎,已盡全力為其補救,能否脫險就看今晚。方才馭鬼仙師幫白菲狐修複完內傷,此刻已經疲憊地回另一個山洞調息去了。
天飽恨不能將混沌初元壺的元液全部灌入她的口中!
今夜,他陪著她,心無旁騖,全心全意。
天飽擁著白菲狐,過往的一幕幕都在眼前......
那獨自修煉的四載時光,他每日去除魔洞修煉,白菲狐一直傾心相伴。
石桌上,經常莫名其妙多了很多野果佳肴;
當他練功疲憊至極時,總有清風拂來格外涼爽;
當他苦修無門難以突破時,身後似乎總有雙支持的眼神;
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甚至說出絕情的話語!
今兒白菲狐跳崖自盡,是被自己的冷漠傷到了,傷到極致。
他欠這個嫵媚女子,欠這一份厚重的情,可是如何償還,他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去做是兩全之策。
他唯一清楚的是,如果白菲狐此時蘇醒,問“教你談情說愛如何?”他會回答:“我願意!”
情這個字,居然是這般酸酸甜甜,五味雜陳!
天飽望著銀月如鉤,想到小潔姐長歎一聲,自己在幽冥地府困了許多日子下落不明,不知小潔現在心焦成什麽樣了!
這兩個女子,一個是人一個是妖,如今在天飽眼裏並無不同,都是摯愛他,情深意重的女人。
如果有兩個天飽就好了,一個陪著白菲狐在高山流水中追逐打鬧快意一生,另一則陪著小潔生兒育女看日出日落......
山間一陣春夜暖風吹來,天飽的心,淩亂不已!
看著白菲狐蒼白瘦削的俏臉,一縷長發遮住了她那充滿魅惑的雙眼。
天飽幫白菲狐將那縷長發捋到耳後,聽得她突然疼的嚶嚀一聲,連忙又換了個更讓她舒展的姿勢抱她。
從那斷腸崖上跳下,需要多大的勇氣,那一抹白色的倩影竟會如此決絕!天飽想到這一幕心中痛得厲害!
他俯下身去,輕輕吻著白菲狐的額頭,微熱的額頭,那種心痛,是痛不欲生的感覺!
他喃喃道:“菲,那天我說要剝了你的皮,我絕無那種惡念!是我害怕,我怕你的熱情似火,我怕你的情深繾倦!我怕我無法麵對無法承擔。”
白菲狐嬌弱的身軀似乎動了動,纖手似有若無地拂過天飽的大手。
月光溫柔似水,撒在天飽英氣勃發的臉龐上。
劍眉虎目,突起的喉結,強壯的身軀,堅實的胸膛,他,在打打殺殺中已悄然邁過一個男孩的青澀年華。
他喃喃自語道:“你口中的村姑,名叫小潔,是我去世的爹娘為我選的老婆,她和你一樣,是個極好的女孩,父母將她給我們家,隻為換了一些糧食。”
他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天飽心裏有你的影子,奈何你我相遇太晚,情深緣淺。小潔和你一般,也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女子,定然死都不願和她人分享。你這份深情無以為報!日後不論你在哪裏,海角天涯天飽都念著你!”
繁星下,少年星目中深情款款,可惜白菲狐未曾睜眼,未曾看見。
天飽抱著白菲狐看星星看了很久,還說了很多從未在別人麵前說過的話給她聽。
“你知道嗎,有時候,拔出渲海彎刀的一刻,我都認為自己再也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我厭惡自己腹部上那個嗜殺之印,人,為何要殺來殺去殺個不休?若不能正果飛仙,百年後不都是黃土一杯?”
“那個肖沉,對我很好,教授我吞噬大法,還和我談些做人的道理,為何竟然會是妖道?吞噬派立派三千年,他為何一直不肯死去,折騰出這許多讓人頭疼的事情!把我們弄到幽冥地府又是為何?執念至深,我想不通!”
“菲,這些話我不會和小潔說,我不想讓她知道我的心有時很累!也不想和小秋說,他的心思細膩象個女娃,說了我怕他睡不著覺!”
天飽看著那如鉤銀月,此時蒙上了一層金黃的霧氣,嫋繞中,似是仙宮。
他激動地說:“菲,你看著月色多美!如果此刻在噬山,我會帶著你馭著天巨,從超凡峰飛到人極峰,再從人極峰飛到素山,還可以帶你去看看我的老家土山。帶著你看那最美的夜色!”
提到素山,他的劍眉皺了起來,有些苦惱道:
“素貞派的那些女人真是可憐,一個個終身不嫁!好像男人就是他們的死對頭,男人的剛強配上女子的溫柔不好麽,結果素貞派掌門憋的太久就變態了,把火聖他們幾個身體裏的那東西弄去喝了,你說可怖不可怖?”
“素貞派有個叫小親的女孩,如今也是恨我入骨了。唉。”
玄月如鉤,天地間一片澄淨,仿佛這個世界在此刻隻屬於他,和他懷中的這個女孩。
天飽喃喃自語了好久,見白菲狐的呼吸聲越發均勻有力,心中大喜。
又見夜露濃重,遂將白菲狐抱入洞中,放在鋪好的衣物上,自己就睡在邊上。在幽冥地府的那段日子一直沒有消停過,看著白菲狐情況轉好,他心頭終於放鬆了一些,很快就沉沉睡去。
白菲狐睜開了美麗的雙眼。
天飽剛才說的那些話,她一字不漏地全聽進去了。
原來他並不是個榆木疙瘩!原來他不隻是個整天隻知道打打殺殺的火爆少年!原來他懂情,更懂珍惜!
她無比羨慕那個叫小潔的女子,小潔是個孤苦無依的女孩,她想,自己是不是不該再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
但是要放棄天飽,她如何做得到!
白菲狐的纖手輕撫著天飽的臉龐。她的心中波濤洶湧難以平息。
罷,這一世,我就做你的影子好了。在你傷心、疲倦、無人理解的時候,我再出現。
今夜過後,不知何時才能和你挨的這麽近,才能聽你訴說心情。
讓我吻上你的倔強雙唇,讓我吻上你的劍眉,吻上這雙我閉上眼睛也能感受到愛意的雙眼。
讓我,今夜成為你的女人。
天飽做夢了。
夢中旖旎的彩色光線中,一個白衣女孩嫋嫋婷婷向他走來,看不清麵容,卻能感受到指尖的溫存……
她為他脫去所有,與他親吻,吻的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她極溫存的讓他一點點融化,釋放所有……
他將她擁在身下,縱橫馳騁,直到她的雙手**般掐破他的肌膚……
她笑了,雖然很痛。
他與她,一次次,忘記天地,忘記所有,忘記自己……
";你叫什麽名字?";夢中的天飽癡癡地問道。
";我叫永遠沒有黑暗,我是不平凡的小草。";女子咯咯笑著消失在旖旎的彩色光線中......
天亮了,洞口的陽光刺到天飽的雙目上,他終於醒了。
醒來後發現自己身上蓋著衣物。
而白菲狐,消失在他的耳畔!隻留下,青絲幾許。
他猛然站起來,發現自己赤身而立。
胡亂套上衣物,他衝到洞口、山腰,最終爬上山巔。
他對著幽幽山穀呼喊:“菲——!”
山穀回聲悠遠,伊人已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