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異魔入體
話說三更和四時已有近兩百年未離噬山,這趟出來自然要好好地解解悶,禦法寶飛行到金陵城後,先不急於揭皇榜,帶著兩個徒弟先逛逛這座古都。
三更的徒弟王小牛本是土山上村農戶遺孤、小秋的莊鄰,從未離開大山走出看看外麵的世界,四時的徒弟番吐魯雖說上次追蹤道士來過金陵城可來去匆匆,也對熙熙攘攘的古城十分好奇。兩人對這金陵城裏琳琅滿目吃的玩的目瞪口呆,要不是師父帶的銀子有限,兩人隻怕要把肚皮撐破。
明瓦廊的鴨血粉絲、十裏秦淮的花船和奇異糕點,還有那侵泡著百年鹵汁的回鹵幹,接連滾入了兩人腹中,再看著金陵商賈雲集、紙醉金迷的繁華盛景,隻恨自己沒多長幾隻眼睛幾隻嘴巴!
“噬神”尊者三更和四時看到兩個徒兒如此激動,不由相視而笑。三更道:“老弟,先找個地方好好吃上一頓,歇息片刻再去皇宮吧?”
四時笑嘻嘻道:“大哥,咱們還是去那杏花村酒樓如何?裏間名菜桂花鴨,想想都要流口水!”三更也想著去杏花村重溫一壺名酒露華清,兩人一拍即合。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杏花村酒樓靠近金陵古鳳凰台,“杏村沽酒”乃是金陵四十八景之一。隻要到了金陵,無論是文人騷客還是修真人士都定要去這杏花村酒樓一醉方休。
近百年光陰彈指一揮間,杏花村酒樓高掛著明黃的酒旗依舊耀眼,掌櫃的早已歸西,孫子接管,連跑堂的夥計他們也是一個也不認識了。
眼瞅著三更和四時帶著徒弟們進門,店小二就熱乎地喊著:“又來四位客官!”看著三更和四時長相一摸一樣,長臉細高個,眼中皆是精光四射,還拿著黑沉沉的鐵檀木梆子和銅鑼,料想乃江湖人士,斷不敢得罪,遂擦桌倒茶殷勤至極。
三更要了一張靠窗的桌子,點了杏花村最為出名的八冷八熱十六道名菜,要了三壺“露華清”,慢慢悠悠酌飲。
店小二討好道:“一看這位大爺就是來過杏花村的熟客,點的都是頂好的美味佳肴,客官稍等,片刻就上菜!”
酒樓裏的涼菜是現成的,眨眼就端上來一桌,香氣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王小牛和番吐魯頭一次吃到那皮白肉嫩、鮮香肥潤的金陵名吃桂花鴨,滿滿一碟鴨肉頃刻一掃而空,兩個少年還有些尚未滿足期待地看著師父。四時見狀哈哈大笑,又叫了兩隻烤鴨給他們解饞。
這金陵烤鴨別有一番滋味,皮酥肉嫩肥而不膩,還可一鴨兩吃,鴨肉切食骨架煨湯。讓王小牛和番吐魯更稀罕的是,烤鴨乃是吊爐烤製,白鐵皮做成的烤爐裏燜著木炭,吊著數十隻油滑水亮的正宗湖熟鴨,香氣四溢,看著和噬山火窟裏的岩石壁爐倒有異曲同工之妙。
眼下正是金陵踏春好時節,按道理古鳳凰台遊人如織,這金陵四十八景之一的杏花村酒樓,在這個時辰理應人滿為患才是,怎的還有些桌子空著。
三更喚來小二問詢。店小二看看兩旁,壓低了聲音道:“可不就是因為當今皇上龍體欠安,客人才稀少了。” 原來因為大明正德帝病情危急,佛道兩派都在祭天做法,怕衝撞了祈來的各路神仙,所以金陵很多觀景的地方都下了禁令。
“額。聽說皇宮外張貼了皇榜,有人揭嗎?”三更問道。
店小二又瞅瞅四周,這回聲音壓得更低了:“八方高人都揭了好幾回了,隻見進去沒見出來,皇榜還照樣貼著,賞金如今已漲到了十萬兩!”
十萬兩黃金,三更和四時對視了一下,不約而同大笑起來。
店小二見他們笑得極為猖狂不明就裏,也隻能在一旁陪著幹笑。
“敢問從這到皇宮,最近的路怎麽走?”四時問道。
店小二恍然大悟,敢情這幾位異人是來揭皇榜的,幸虧剛才自己嘴上把門沒亂說什麽。他好奇地問道:“客官是有不少日子沒來金陵了?”“差不多近百年不曾來過。”三更回道。
店小二嚇了一跳,百年不曾來過?看這二人都隻有中年人的相貌,真是活神仙啊!趕忙說道:“帝都如今已遷移到了北京,金陵城隻設了行宮。皇榜雖說幾處宮殿外都貼出了,要揭榜需去北京才是。”
三更隨意扔了兩銀錠打賞店小二,店小二喜不自禁千恩萬謝。四時忍不住道:“哥,咱出門帶的銀兩有限,該節省點花銷。”三更傲氣十足道:“進京之後,你還怕沒銀子用?十萬兩黃金,天飽少不得給咱弟兄分個萬兩用用。”
熱菜又齊齊端上來了,三更還特準了王小牛和番吐魯也喝上兩杯,兩少年初嚐“露華清”隻吃了幾杯,就被這千年古釀陶醉得趴在桌上昏昏睡去。
三更和四時看著少年們的醉態啞然失笑,四時突然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大哥,人不風流枉少年那!”三更指著十裏秦淮的方向笑道:“你動啥歪腦筋,難不成要帶著番吐魯去那秦淮河邊尋芳獵豔?”
四時早將一壺千年陳釀灌下了肚,蒼白的臉色泛出點紅暈,結結巴巴道:“別忘了,如今咱們已不是吞噬派,是、噬神,身為男人嚐嚐那男女之事,雲雨一番才算得上不枉活一世!”
三更其實剛到金陵就被那粉豔小曲唱得心中發癢,也笑了:“等你我賞金到手,開開葷也未嚐不可。”其實加入噬神,對二人來說最大的誘惑就是不再禁絕女色。兩人乃是孿生,彼此想什麽也心知肚明,反正也未修過冥心大法,找機會破了這老處男才好。
帝都北京,紫禁城裏一片愁雲慘霧。
正德帝朱厚照行事癲狂,常年住在自己另設的所謂鎮國府和豹房裏,如今病入膏肓還是不願遷回紫禁城,一大群嬪妃見不到龍顏也靠不近病榻,個個憂心日後出路,紛紛心有戚戚哭哭啼啼。
朱厚照此刻正躺在豹房裏病勢沉重。他連日夢見冤魂厲鬼前來索命,鬼中多有美豔婦人,知是自己貪淫所致,遂命宦官去請高僧大德、道長們前來驅鬼,對外說的好聽乃是祭天。
天門寺鬆心主持剛剛坐化,派了一位高僧,加上龍虎山天師府也派了高徒來做法,倒也有效,正德帝已經連續兩晚睡的安穩了些。不曾想,今夜剛閉上眼睛,就“看見”一個青麵獠牙、渾身長滿血紅長毛的魔怪衝了過來。
嚇得他“哎啊!”大喊一聲,魔怪竟然坐在他的胸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正德帝頭一歪,昏厥過去。
貼身服侍的太監慌忙叫了起來“不好了!皇上暈過去了,快喊太醫!”,尖利的嗓音似把北京的夜空都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