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眾目睽睽
“天飽回來啦。”奇門噬神弟子們紛紛歡呼雀躍。
輪流守護在素山天眼邊的幾隊人馬，聞訊都趕回噬山，三更、馭鬼仙師等眾人齊齊圍住天飽，綻放一張張熱情的笑顏，但是瞬間笑容便凝固了。
因為天飽神情緊張而陌生，滿臉尷尬，還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連紫依將小飽抱來，他都沒有上前主動抱起兒子，手伸出了一下，便縮了回來。
小飽呆呆了看了看他，也別過臉去，好像根本不認識這個爹。
這，實在太反常。
“大夥來了。”天飽尷尬地說道。
小親冷眼看著冰顏，暗罵天飽色性大發，居然又搞了個女人回來，纏鬼聖姑一眼便看出此女乃是魔族，柳眉微蹙，心裏犯著嘀咕，天飽不會再收女人，這魔女是從何而來。
紫依雖然還是微笑著抱著小飽，但是笑容十分勉強，眼前的天飽令她很失望，白菲姐墳頭杯土尚新，他竟然又帶著個女人回山，臨別前說的那些，都是違心之辭麽。
小秋自從看到他身邊站著一個妖豔女子，就覺得蹊蹺，小秋和天飽情同手足，深知他的人品性情，天飽絕不是那種喜新厭舊之人，何況白菲屍骨未寒，他怎會又牽扯新的女人。
一時間，大夥都疑慮重重地看著天飽。
到底飄忽法力更勝一籌，看出天飽頭頂虛空中有朵烏雲，望著眾人的眼神既閃躲又剛硬，完全不似他熟識的那個天飽，便示意眾多低階弟子退下，引天飽步入噬神正殿說話。
待眾人坐定，天飽清清嗓子，主動解釋道：“諸位，我不是你們所認識的那個天飽，我乃是吞噬煞星。”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大夥都怔住了，這聲音確實和天飽說話的語氣截然不同，天飽乃是直爽的大嗓門，而眼前這位語調低沉，聲音帶著幾許壓抑。
“此話當真。”三更禁不住疑惑地問道。
“不敢欺瞞各位，此番我從滅魂空間到異界，又從異界跨入凡間，從武當山紫連真人那裏得知他在噬山自有山門，特地找尋過來。”天飽緩緩說道。
“原來如此。”飄忽頷首，他信了眼前天飽所言，天飽元神中善惡苦鬥這事，飄忽早已知曉，而天飽進入滅魂空間後便化為紅光直衝雲霄，如今這說法，合情合理。
其餘眾人或多或少都麵露困惑和傷感，難道天飽這一世的至善元神已滅，，他們所愛戴的那個噬神掌門再也回不來了，吞噬煞星又憑什麽霸占天飽的身子，可有方法將他趕走。
紫依緊緊抱著小飽，難過得幾乎要落下淚來，她暗中垂淚，小飽，不是人說父子連心麽，你知道你爹現在在哪嗎，此刻小飽卻含著手指頭，用冰涼的小手拍打著紫依的肩膀，嘴裏咕嚕咕嚕不知在說些什麽。
小秋看天飽的眼神多了些許恨意，其實就算吞噬煞星不承認，他也能覺察到這個大變故，眼前之人雖然相貌與天飽一模一樣，但舉手投足說話皺眉，和天飽就是兩個人，他冷冷看著眼前的“天飽”，就是眨眼間從滿臉歡欣變成了橫眉冷對，神情迥異。
大夥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良久，還是素貞派掌門小親帶頭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當天飽從天眼巨坑中衝天而起的一刻起，她的心就懸了起來，今日果不其然，除了這樣的狀況。
“吞噬煞星，你占據了天飽的肉身，那他的元神去了哪裏。”小親的聲音冰冷還帶著殺意，她心中暗下狠心，願不惜一切代價找回“天飽”，將這個討厭的吞噬煞星趕走，倘若趕不走，便淬滅了事。
“我也不知，隻記得被如來佛祖打入虛空，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已腳踏天庭。”天飽沉吟片刻，又說道：“你們如果能找出什麽法子找回天飽的元神，我願將這肉身還他。”
冰顏在旁禁不住低呼一聲：“魔尊。”
天飽握了握她的手，低聲說道：“先前不是說好的嗎。”
冰顏美目含淚，頭低了下去，不想讓天飽看到她的悲傷。
“天飽回來了。”九天仙女端著銅塔，步履急促地外頭走進大殿。
天飽卻條件反射般對著她畢恭畢敬地行禮：“吞噬煞星見過九天仙女。”
“吞噬煞星。”九天仙女上下打量他一番，不由得大驚失色，她哪能忘記當年妖道將她那還未成形的孩兒和吞噬煞星的魂魄淬煉的場景，如今報應來了，善良淳樸、厚道仁義的兒子不見了，眼前隻有這頭頂烏雲目露寒光的煞星。
她清楚眼前之人沒有撒謊，與天飽雖然一別經年相聚匆匆，但是母子間那種細微的感應告訴她，此人絕非天飽。
“看看你做的好事。”九天仙女氣極，狠狠將那尊銅塔頓在天飽麵前，銅塔砸向大殿，發出“哐啷”的聲音，繞梁許久。
眾人從未見過九天仙女發這麽大的火，大夥都知道妖道的魂魄與銅塔融為一體，擔心這麽狠狠一砸把妖道的魂給砸飛就糟了。
天飽正欲彎腰撿起銅塔，卻見銅塔周身散發出陣陣青光，妖道嘶啞的聲音從中傳出：“吞噬煞星，你把我兒子弄到哪裏去了，還不速速退出元神主位。”
天飽嚇得手縮了回去，他沒想到這尊小小銅塔竟然也有高人潛伏，聽語氣居然還是肉體凡胎的老子，而在天庭久仰風姿的九天仙女，竟然是肉體凡胎的娘親。
“鳴一，休要遷怒與他，罪魁禍首就是你自己。”九天仙女氣極，手指銅塔將妖道的名諱也罵了出來，原來她氣的是妖道，改寫自己兒子命運的冤家。
“仙女，事已至此，你再罵我兒子也未必回來，照我看，不如咱們聯手將這吞噬煞星趕出天飽的元神空間。”妖道獰聲說道，絲毫不管“天飽”此刻就站在邊上，聽得分明。
“你這老東西盡出些餿主意，一個不慎，天飽的至善元神和煞星的凶煞元神玉石俱焚，咱們就隻剩下個沒頭沒腦的呆兒子。”九天仙女知道此事的危害甚大風險很高，聽妖道想鋌而走險，更是怒火衝天。
小飽好像感覺到了大殿內壓抑的氣氛和火藥味，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在大殿裏格外刺耳，更添了兩分悲戚，紫依連忙抱著他搖晃著小聲哄著。
小秋上前勸道：“二老別吵了，看把孫子嚇到啦。”
九天仙女急忙走到紫依身邊，滿臉慈愛地抱起小飽：“乖飽飽，奶奶抱，莫哭哈。”
天飽將地上的那尊銅塔撿了起來，妖道狠狠地再次發聲：“吞噬煞星，我限你三日內自動退出天飽的元神空間，否則我鳴一定要和你拚個你死我活。”
小秋將那尊銅塔從天飽手中接過，神情尷尬。
天飽覺得自己此時已成了大殿內的眾矢之的，許多雙眼睛都射出寒光，讓他極為不爽。
“諸位，我先出去透口氣。”天飽撂下這句話便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大殿，冰顏緊緊跟隨。
“飄忽代掌門，要不要我帶幾個弟兄跟著他。”菜刀王五緊握菜刀，凶聲凶氣地說道，一開始他還不明白咋回事，番吐魯在他耳邊嘀咕半天他才明白，天飽的魂魄被吞噬煞星從肉身裏逼走了，下落不明，現在占著天飽肉身的這位乃是吞噬煞星，這還了得，要是依王五的性子，非得衝上去刀起頭落不可，可這既是煞星的腦袋又是天飽掌門的腦袋，沒法下手，真是恨煞人也。
“不必，我看此人似乎是講信義的，再說天飽肉身被他所占，別逼太緊，小心玉石俱焚。”飄忽擺手阻止王五的衝動，對眾人叮囑道：“下令，門下弟子們不要圍著他，給他和那魔女思考的餘地。”
大刀王五悻悻道：“謹遵代掌門之令。”
此時夜幕拉開，噬山處處樹影搖曳，微風習習，天飽拉著冰顏一路狂奔，不知不覺竟然到了這裏。
噬山第二高峰，人極峰，獸血閣。
當他見到獸血閣倚山而建，龍嘴大門蜿蜒霸氣，慨歎道：
“想不到人間的一處小小噬山，也能拔地而起建成這氣派的龍閣。”
冰顏在旁幽幽說道：“魔尊，方才那些人是不是令你傷心了。”
天飽掩飾道：“哪裏，他們如此反應當屬正常。”
冰顏氣憤地說道：“魔尊真心實意而來，反被他們怒視，冰顏為你不值。”
天飽甩甩頭，呼出一大口悶氣，笑道：“等我把那個天飽還給他們，便可了結。”
冰顏眼眸中盡是不舍，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什麽，她明白吞噬煞星性情果決，摯愛又撒手遠去，單憑她自己是留不住他的。
“來，我們進去轉轉。”天飽伸出手，握住冰顏的纖手，緩步進入獸血閣。
進入龍嘴大門的刹那，天飽心中一凜，龍嘴似乎動了一下，而獸血閣裏麵，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呼喚：“天飽，天飽。”
這幾日一直有這個聲音在呼喚，這次一定要弄清楚有什麽蹊蹺。
他拉著冰顏加快步伐，向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