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尚在冬末,仙界卻變得溫暖如春。
元嬰猜測是玄天宇帝為了給宇後慶賀壽辰,令四季仙君提前讓天上變得春色滿園。
他們看到了奇花異草爭相吐豔,更有大鵬展翅、飛龍在天,時常有各路神獸清嘯著從天飽頭頂掠過,好在駕馭神獸的都是些過路神仙,並未找他們的麻煩。
沁人心脾的清香深入肺腑,天飽一邊趕路一邊不停吞吐仙氣,提升真元,這也是時時刻刻的修行。
“天飽,仙界美吧,想不想留下來,我可以求爹給你謀個仙籍。”元嬰得意地說道。
“我救出阿母後,必將被玄天宇帝派神將追殺,不連累你爹普世天王已屬造化了。”天飽雙目含憂,轉而又說道:“其實,仙界再美,我還是更喜歡凡間。”
人人都追求成仙得道,洞天老叟那些老毒物一把年紀了還在勾心鬥角互相傾軋,隻為了足踏仙界,可在天飽看來,這天上沒甚麽好,,雖然處處是海市蜃樓般的瑰麗美景,隨手便能吃到絕頂美味的靈果仙草,可就是少了凡間的那種煙火氣,煙火人間,情仇愛恨,讓人熱血沸騰,實實在在地感覺到活著的酸甜苦辣。
天飽極愛這種感覺,寧願在噬山守著摯愛親朋,做一個凡夫俗子。
元嬰說,天上一日,便是人間一月。
仙界如此紀年,時辰更加耽誤不得,天飽恨不得插翅飛到淩霄寶殿,白菲已快到絕命之時,他懷中那顆孫悟空送的仙丹,要抓緊送回噬山給白菲續命。
天飽馬不停蹄地直奔淩霄寶殿,虧得有元嬰指點,雖然飛躍無數仙山靈穀,但並沒有走冤枉路。
也許是母子連心,當天飽看到雲端無數金光閃耀,日月星辰的光影懸浮於空,若隱若現,心中竟然狠狠地痛了一下。
“天飽,前方便是淩霄寶殿,明日才是宇後壽辰,今日把守神將眾多,我們還是暫且躲避一夜吧。”元嬰此刻收斂了活潑的性子,心裏有些惴惴不安,淩霄寶殿有一百零八位神將鎮守,就憑他們倆,能闖進去都算運氣,可天飽誌在必得,他這個元兄也隻好舍命陪君子了。
“淩霄寶殿。”天飽目光深邃,凝視那璀璨金光綻放之處,阿母,天飽來救你了,你聽到我的聲音沒有。
“趕緊先找個地方躲避一下,且不說天兵天將每隔半個時辰便要巡查,萬一哪個神仙吃飽了沒事幹捕捉到你的凡人氣息就糟啦。”元嬰在天飽肩上跺腳催促道。
撫心泉水雖然抹去了天飽的凡人氣息,可肉體凡胎畢竟和仙家迥異,道行高的神仙還是能感應到天飽的異樣氣息,尤其在淩霄寶殿這等天庭最高神府,極其重要的地方。
“元兄,你先找個地方躲著,我要在淩霄寶殿周圍查看一番。”
“那怎麽行,這裏可不是噬山,你豈能來去自如,聽元兄一句,暫且先躲避一下。”
二人正說著,天飽靈耳聽到玄天神馬由遠及近的馬蹄聲,連忙躲避在附近的幾塊靈石背後。
元嬰早就鑽到他的耳洞裏,在裏頭悄聲說道:“我說這地方神將眾多,沒錯吧。”
天飽躲避在靈石後,催動陰陽四瞳,驚歎這一隊神馬儀仗陣容非凡。
足足有三千匹玄天神馬踏蹄飛天,每匹神馬皆是雪白飄逸的極上品寶馬,金鞍銀飾自不必說,更奇特的是領頭的三匹神馬肚子上都有九顆星辰炯炯發光。
“嘖嘖,真是了不得,我也未曾見過這麽大的陣勢,究竟是哪路神仙在抖威風。”元嬰法力不在天飽之下,也是隔空看物,將這浩大出行看得清清楚楚。
天飽心中暗歎,天上的馬兒身上尚且有九顆星辰,自己可是苦煉《全真道法最大乘》才將北鬥七星嵌入脊背,單從這點看,仙界畢竟是仙界,凡間修煉真是沒法比啊。
三千匹玄天神馬之後,便是上千天兵威嚴地執著各色寶旗開路,隨後是一頂驚世奢華的玉輦,通體被境界很高的仙氣籠罩,除了鎏金垂雲和金雲葉點綴,他們看不到輦下端坐何人,縱然天飽提取了最高真元,還是連一星半點也看不到。
玉輦之後,一位氣勢非凡、身材異常高大的神將又帶著近千天兵壓陣。
神將手提一把黑金長矛,獨自駕馭天青色神馬,此神將生得豹眼虎目方臉大口,麵色紫紅,還長著三尺長髯須,不怒而威,有著目空一切的氣勢。
“乖乖不得了,此人乃是‘蒼龍星尊’雲霆飛,他親自壓陣,那玉輦之下所坐之人也許就是宇後。”元嬰嘖嘖歎道。
天飽微微頷首,觀那星尊的氣層,實在是浩瀚無匹,歎為觀止。
三千匹玄天神馬已疾馳而過,扛著寶旗的天兵引導著玉輦也緩緩踏過半空。
“蒼龍星尊”雲霆飛突然示意**神馬止步,他一雙神目緩緩掃過天飽蔽身的那塊靈石,威嚴地喝道:“出來罷。”
“糟糕,咱們被發現了,咋辦。”元嬰有些害怕地問道。
“既來之則安之。”躲,決然是躲不過去。
天飽從靈石後閃身而出,恭敬作揖道:“在下散仙一枚,路過此地,無意間衝撞了寶輦,望星尊恕罪。”
“散仙。”雲霆飛冷哼一聲,他神識一掃,便發現眼前這小子乃是肉體凡胎,但怪就怪在,這小子確實佩戴著散仙的靈息仙佩。
天飽目光十分平靜,不卑不亢,直視雲霆飛。
“小子,我不知你是如何蒙混過關闖入仙界,但看在你還未闖出甚麽亂子,我暫且放你一馬,限你立刻回到凡間。”雲霆飛冷冷道。
天飽麵不改色,應允道:“在下謹遵星尊之命。”
雲霆飛隨手拉開一角空間,對天飽道:“回去罷。”
天飽見那空間內赫然是凡間景象,心中飛快地想著對策。
“怎麽,你不肯。”雲霆飛麵色一黑,要動怒的樣子。
天飽正欲再說些托辭,身後突然有人喊道:“哇哈哈,雲兄,別來無恙乎。”
雲霆飛一掃麵上陰霾,仰頭大笑:“哈哈,孫兄,好久不見,你怎有興致到淩霄寶殿周圍走動。”
隻見孫悟空扛著一隻芭蕉扇,猴爪搭了個涼棚,笑嘻嘻地說道:“宇後壽辰在即,俺老孫也給她帶了個禮物。”
天飽見孫悟空及時趕到,又驚又喜,與大聖四目匆匆交會,便心知大聖是來打圓場的。
“雲兄,我方才聽說赤腳大仙他們幾個老家夥釀出了十級瓊漿,咱倆做個交換,你替我將這寶扇獻給宇後,我便帶你去嚐嚐鮮如何。”孫悟空嬉皮笑臉地說道。
“大聖,這麽多年宇帝和宇後的壽辰你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這壽禮我來代送,恐怕不合適罷。”雲霆飛道。
“咱倆是結義兄弟,你就是我,沒甚麽不合適的,就這麽定了。”孫悟空一本正經地說道。
“也罷,不過先讓愚弟將眼前這私闖仙界的小子解決了再說。”雲霆飛隻手撕開的那個空間裏,騰出一團至強氣息。
“且慢。”孫悟空大聲叫道:“我認出這小子了,他前天偷吃了我的仙丹,俺老孫還沒把帳算清,雲兄,先把他交給我,非得將他的皮給剝一層下來才能解恨。”
“額。”雲霆飛將信將疑,孫悟空這個義兄向來隨心所欲胡說八道,不知此話有幾分可信。
孫悟空嘿嘿笑著,一把揪住天飽的衣領,從他懷中摸出了錦帕包裹的那粒仙丹。
“瞧瞧,俺老孫好容易弄到手的仙丹,卻被這小子給偷了,氣煞我也。”孫悟空佯裝怒氣衝衝的樣子。
“如此這小子便交由孫兄處置,望盡快將其驅逐出仙界。”雲霆飛看到仙丹不假,便對孫悟空的話不再懷疑。
“放心,包在俺老孫身上。”孫悟空將手中芭蕉寶扇扔給雲霆飛,單手提著天飽的衣領便駕雲而起。
“孫兄,莫非這還是鐵扇公主的那把芭蕉扇。”雲霆飛接住芭蕉扇急忙喊道,他這才想到有些不對,難道孫悟空拿這種陳年老寶貝去獻給宇後,何況還是妖孽用過的,這不是成心找罵麽。
“雲兄怎地如此婆婆媽媽,俺老孫是那種不識高低的人嗎,芭蕉寶扇是我用多種法寶熏養而成,你隻管呈上去便是,先走一步。”孫悟空眨眼便帶著天飽沒了蹤影。
這麽多年,孫悟空那想到哪裏做到哪裏的猴性還是沒改,雲霆飛搖頭歎息,對著芭蕉扇吹了口氣,瞬間變成一尺左右塞進袖中,駕馭著天青色神馬飛馳而去。
這廂孫悟空帶著天飽翻了個筋鬥,便讓他白走了那些路程,遠離淩霄寶殿不說,還來到了一個連元嬰也不熟稔的所在。
“多謝大聖出麵相助。”天飽感激道。
“小意思,何足掛齒。”孫悟空擺擺手:“小兄弟,莫要客氣,你這一世乃是一介凡夫俗子,在天庭要鬥法救母談何容易,俺老孫也是路過,順便幫你解圍罷了。”
天飽看到孫悟空身後有一方巨大的溫泉玉池,池水中奇香撲鼻熱氣蒸騰,不禁奇怪地問道:“大聖,這是何處。”
孫悟空嘿嘿一樂:“雲霆飛那家夥生性多疑,你斷不可很快回返,會被他捉個正著,還不如陪俺老孫來這裏偷看仙女沐浴,也算大戰前的放鬆休憩。”
“偷看仙女洗澡。”天飽張口結舌,孫悟空這麽多年有多閑啊,在天庭養出了小肚腩不說,整日裏不是偷仙丹便是偷窺找樂子,真不知該怎麽說他是好。
藏在天飽耳洞內的元嬰卻喜滋滋地跑出來,在天飽的肩膀上興奮地一蹦三尺高,他笑嘻嘻道:“太好了,大聖,俺早就想看仙女洗澡了,未曾想今日有緣得見這‘沐仙池’,敢問,紫霞仙子也會來沐浴嗎。”
孫悟空的臉上露出些許羞澀之情,好在臉膛本來就是紅撲撲的,倒也看不出春情幾許。
他低聲說道:“小子們,我都已經捏準了時辰,不出一柱煙工夫,宇後身邊的十二美仙都要來此沐浴,為明日陪宇後接受眾仙賀壽做準備。”
“哇,十二美仙。”元嬰的口水都流到了天飽的肩膀上,滿臉花癡的樣子。
“大聖,要不元兄在此陪你欣賞美仙,恕在下先走一步。”時不我待,天飽有些焦急地說道。
“俺老孫拿你當親兄弟,你怎可如此掃興。”孫悟空的雷公臉立馬拉了下來,一臉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