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色凝眸

千鈞一發之際，天飽摸索到袖中的凝真宮至寶“生符盒”，雖然生符盒的法力有借必還，眼下也顧不得許多。

去年剛進除魔洞修煉時，他便在盛滿仙冊寶典的書箱中發現了“生符盒”。還有求真留下的一張字條，寫有催動寶盒的咒語。天飽心中暗暗記下了這份至真情誼，生符盒便愛不釋手如影隨形。

素貞派祖婆婆自以為得逞，伸出枯樹皮般的老手，欲將天飽脖頸下掛著的啟天寶鑰據為己有！

就差一瞬，她便能拿到這垂涎欲滴的寶囊！

孰料一張火紅咒符從天飽袖中飄出，橫在這老妖婆麵前。

咒符通體透出煌煌天威，更挾帶著無匹殺氣！

祖婆婆臉色大變，轉身欲逃，哪裏還逃的了！

她那駭然恐怖的猙獰老臉，永久定在這一刻。

火紅咒符將祖婆婆包裹於虛空中，無邊神火熊熊燃起。

祖婆婆慘嚎了數聲。

少頃，空中墜下一條燒焦了的蛇皮。

天飽擦擦嘴角的鮮血，嫌惡地看了看那蛇皮。

玉綿她們相攜著從暗處走出。當祖婆婆形神俱滅後，小親身上的綠瑩光網也自動消失了，姐姐們紛紛脫下衣裳給她披上。此時的小親，已從先前被祖婆婆施法造成的神智迷亂中，漸漸清醒。

鮮血淋漓的雪地上，一派慘白和殷紅交織著迷離感傷，素貞派五個女子都怔怔地看著天飽。

這個男子！

當年引來天劫滅了她們敬愛的掌門清顏，毀了她們的素山和華美宮殿，如今又淬滅了她們素貞派資格最老的祖婆婆，他，當之無愧是素貞派最大仇敵！

可又是他！

俠氣萬千，潛入湖底救出已呈瘋魔狀的玉綿！因緣際會，還成為了師妹小親生平第一個男人！

看他劍眉星目身形魁梧，溫潤如玉又義薄雲天！

柔若無骨的蝶衣，那滿腔柔情仿佛有了寄托之處；美麗卻不知兩情相悅為何物的香菱芳心也攪亂了春水一池！綠泊隻是覺得這男子的目光中似有磁鐵，讓她竟不住癡癡地看，看了又癡。

玉綿又何曾會忘記昔日龍吟湖底驚心動魄的一幕！玉體橫陳的自己險些修煉得走火入魔，乃是這個男子把她送回了明媚人間，並未借機輕薄分毫！

可是，冤家他偏偏又與素貞派有這斬不斷理還亂的恩怨糾葛！

此人，究竟殺不殺？

此情，究竟如何渡？

素貞派眾女心中都是翻江倒海。

天飽獨獨深情凝視她們攙扶的小親。

一別經年，她出落得愈發美豔動人。

看著天飽嘴角掛著一縷鮮血向她伸出手來，小親不管不顧從姐姐們的臂膀中掙脫，拉住天飽的大手急切地問：“你怎麽受傷了？”

“不妨事。”天飽對她笑笑，身子禁不住搖晃，看來內傷甚重。

半空驟然熱鬧起來，飄忽、聖姑和馭鬼仙師匆匆趕到素山之巔。

之前噬山夜宴上，四時與天飽耳語片刻後化解心中芥蒂，頓時覺得重新追求聖姑有了信心，便仗著剛從幽冥地府歸來猛敬大家。飄忽他們皆在夜宴中被四時灌得喝高了，四時三更兄弟倆更是醉得人事不醒。

聽到素山深夜巨響，幾人皆是迷迷瞪瞪，對天飽放心不下的小秋逐個不停催促，他們才漸漸醒酒，趕了過來。

沒想到，戰事已結束，他們看到天飽受了不輕的內傷，臉色大變心中內疚得很！

聖姑冷冷看著素貞派眾女妖，目光更是在天飽懷中的小親身上停了又停。她臉色煞白，手中纏萬物搖曳欲動，怒道：“妖女們，速速挑個死法，我成全你等！”

“且慢！”天飽忙說道，一張口忍不住又咳出幾口血來。懷中小親連忙給他撫著胸口。

玉綿凜然向前一步，冷冷道：“鬼姑，我素貞派祖婆婆、前任掌門皆死在天飽掌門手下，這筆賬暫且記著！你若要送死，盡管放馬過來！莫欺我素貞派無人！”

蝶衣香菱和綠泊皆對纏鬼聖姑怒目而視，小親也走過去和素貞派四大護法站在一道！

素貞派門庭凋零，隻剩她們五姐妹，在生死關頭她小親絕不會棄了各位姐妹獨自貪歡！

天飽勉力道：“放過她們！帶我回噬山！”

飄忽和馭鬼仙師連忙攙著天飽跨上玉麒麟，聖姑冷哼一聲，斜跨在神獸銀朗身上，隨天飽一行飛離了素山。

“玉綿姐，我們該如何是好？”綠泊怯生生地問。

這些年，她們經曆了不少變故。自從素貞派掌門清顏在素山被天劫淬滅後，她們投奔的清顏師妹龍吟莊主淨顏，也沒有活過幾載韶華。

幽冥地府派鬼將來索取那枚被鎮在龍吟湖底的陰幣，此幣已被玉綿悄然送給了天飽，哪裏還能索取得到！鬼將回去稟報閻羅王，鬼王一氣之下命轉輪王改了淨顏的生死薄。可憐她紅顏薄命，未比清顏多度幾載春秋便溘然而逝。

之後的歲月，素貞派殘餘女將更陷入了祖婆婆的非人折磨中。祖婆婆心心念念想著九鼎歸一，更握有一個驚天秘密。為了霸業，不惜再三將玉綿姐妹置於非人的殘酷修煉下。

小親，便是她選定的玉女大法承繼之人！誰知，大法即將煉成之日，竟發現小親早已**、功虧一簣！

今夜，乃是天庭玉女星君千年一次的凡間巡視，若能借機讓小親恢複處子之身，大法有望煉成，素貞派不愁得不到九鼎合一的浩蕩天威！祖婆婆怎知天道蒼茫，今日更是她的死期！

而今，祖婆婆形神俱滅，她們這幾個女人，又該何去何從？

蝶衣和香菱同樣沒了主見，小親才知道祖婆婆已死！也呆呆地看著大師姐玉綿，這位她們幾人中心誌最堅的奇女子。

玉綿目光投向山間那被天劫毀壞的素貞派宮殿，斷壁殘垣，殘雪昏鴉，一派破敗的淒涼之景。

“我等要將素貞門楣撐起來！重建素貞大殿！要做的事情很多，走罷！”

玉綿拋下擲地有聲的話語，率先向素貞大殿廢墟走去。蝶衣、香菱和綠泊相繼尾隨而去。

小親扭頭看了看噬山的方向，有些放心不下天飽的傷勢。

“小親！”玉綿在前頭冷冰冰地喚道。

小親盈盈美目中噙著淚水，凝香溪邊與天飽一別後，這個粗心的男人再沒找過自己，而她不爭氣地在夢中期待了無數次重逢，怎知相聚如此匆匆！她用衣角擦擦麵龐，唯有跟隨姐姐們的腳步而去。

天飽微笑的樣子仿佛還在眼前，這一凝眸，不知又要經曆多少雨雪風霜才能重聚！

天飽，好好照顧自個！小親最後一次回首，送出心底的那份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