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玄月為證
與黑煞的比拚消耗了不少真氣，火聖連忙將金環變回本相，帶著天飽急急匆匆地趕回火窟。
回到火窟，天飽仍覺得頭暈目眩、胸口疼痛，還耳鳴得厲害，火聖特準了他可休養一日。
小秋已經蘇醒，跪謝火聖搭救之恩，火聖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就抱著混沌初元壺禦環而去。小秋害怕黑煞報複，暗想著要趕緊回屋收拾東西就慌慌張張地出洞了。
入夜，天飽躺在石桌上，思索著今兒發生的這許多事情。想那黑煞，肆意殺虐簡直無惡不作，卻在吞噬派好端端地做著法師，掌控著童子的生殺大權；那掌門，人身獸足，暴躁粗鄙，卻是吞噬派最最厲害的人物；今日若不是火聖出手，世上已無天飽、爹娘再也見不到！看來每日光在這火窟勤勤肯肯幹活絕對沒有出路！瞅著火聖師父整日忙於自個修煉，也沒有要傳授些法術的意思，必須自個找機會！
天飽隻顧著想心事，不曾發現肚臍眼裏那顆珠子發出了溫潤的光澤，一圈一圈的光暈潤澤著他的五髒六腑，修複著他受損的髒器，梳理著經脈。
咦頭也不疼胸口也不悶了，天飽頓覺渾身舒坦。他哪知曉，此珠乃是高僧大德真身圓寂被吞噬派偷來煉出的舍利子，隻當了個普通珠子，邊想心事邊摸著玩。
若能學到斬殺猛獸的法術就好了，土山密林中有不少豺狼虎豹，隻是村民們畏懼凶猛極少敢去捕獵，要是能殺一隻老虎，全家吃上半天也吃不完吧！
越想越興奮，天飽更加睡不著，便大著膽子從岩壁上鉤了隻噴香的烤雞下來，偷偷帶去給小秋師兄，再一起商量商量如何偷學法術。
未料到，天飽尋到小秋，小秋師兄卻背了個包袱正準備離開。
聽了天飽想找機會偷學法術，小秋搖搖頭：“天飽，這噬山我是呆不下去了，今日你我就要分別。”
天飽的圓眼睛瞪得老大：“師兄，你要走？”趕緊將手中的烤雞遞給小秋。
小秋沉重地點點頭：“天飽，我要離開這！”推開天飽遞來的噴香烤雞：“我哪還吃的下什麽！這次讓黑煞在火聖這裏丟了麵子，我再呆在噬山定然不得好死！”
三年多來，每日如履薄冰做牛做馬，再留在這難逃被黑煞侮辱，或者被黑龍潭水鬼吞噬，小秋想到過往受盡苦楚忍不住淚流滿麵。
天飽看得心疼：“師兄，你別回炊房！就呆在火窟與我作伴如何？我會央求火聖師父罩著你諒那黑煞不敢打你什麽歪主意 ！”
小秋臉色慘白：“師弟，我在吞噬派偷生三年，已經看明白了，這群妖人隻認法力不講人情，情義更是催命符！火聖他能罩著你已屬不易！我這毫無天賦靈氣的廢柴，又不是他麾下弟子，妄想他罩著我？絕無可能！”
天飽煩躁地直搓小手：“那該咋辦？”
對了！小秋猛然想到了什麽，眼中亮光一閃，象撈到根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握住天飽的雙手：“師弟，你能幫我嗎？”
“幫什麽師兄盡管說！天飽理當拚盡全力！”天飽的小身板挺的筆直，堅定地說。
小秋的眼裏滿是希望：“你能否偷偷送我到素山！上次你去過，應該還認得路吧？”
“沒問題！”天飽點點頭。當初若不是小秋照顧，天飽也許再也醒不過來！知恩圖報是爹娘經常訓導他的話。況且，還有天巨這隻巨犬，三步兩步就能把小秋師兄送到素山了！
事不宜遲，天飽命令小秋速速將烤雞吃了：“師兄，多吃點肉墊墊饑，我看那素貞派掌門對吃肉之人很是憎恨，喚我叫甚麽‘肉童’，你若投奔她去就怕往後見不著半點葷腥！”
小秋吃的滿嘴流油，真心希望自己別落到素貞派變態女妖手裏，是要狠狠地多吃肉，有力氣才能跑更遠的路那！
夜已深沉，天飽和小秋方才躡手躡腳地從山間小路偷偷溜去斑竹林。冷月如鉤，兩個小少年的身影在斑竹林裏被月光拉的老長。
來過三次，天飽對山路已很熟稔，帶著小秋輕鬆繞過了驚悚的黑龍潭，眼看要到之前遭遇花精的所在，天飽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天巨，天巨，出來！”天飽低聲喊道。
小秋心裏正疑惑天巨是誰，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天而降，嚇得他雙腿一軟魂飛魄散！
“師兄莫怕！這是狗仔，長大了！”天飽後悔沒和小秋事先說清。
“狗仔？”小秋顫悠悠地看著巨犬，長毛拽地，眼如銅鈴，吐著血紅的舌頭，和那肉滾滾的小狗仔哪有一個銅板的幹係！
天飽一拍天巨的粗腿：“天巨，我們要送師兄去素山，幫忙帶我們去吧！”巨犬順從地蹲下，天飽先將師兄推上天巨的寬厚脊背，自己再爬了上去，師兄弟立刻騎著巨犬迎風飛奔！
小秋終於鬆了口氣，看來這巨犬被天飽馴服的不賴！天飽區區八歲孩童，肚臍鑲珠印有奇相，又在這麽短的時間收得巨獸，真乃奇人！
天巨跑著跑著，突然汩汩的水流聲傳來，天飽定睛一看，前麵不知何時多了一條水流湍急的大河，河上無橋，河邊也無任何擺渡小舟。
奇了，當初自己從素山回返並無這條大河，如今平白無故地從哪裏冒了出來？
正在發愁，巨犬竟然後腿一蹬飛升起來，載著天飽和小秋緩緩越過了大河！
“好樣的，天巨！”天飽開心地拍拍天巨的巨臀。
天巨受了誇讚，飛馳更歡，片刻就到了素山腳下！
師兄弟分別在即，天飽認真地叮囑道：“師兄，你記得別說是吞噬派童子！把那童子服趕緊脫下，免得被素貞派掌門看了不爽！”
“師弟，我、我並不想加入變態女妖門派，我隻是借道素山回咱們土山老家！”小秋終於說出了心中所想。
“回家？”天飽羨慕的聲音都在發抖，自己也好想回家，爹娘不知怎樣了，兒子經常夢到你們哩......
看著天飽黯淡下來的神情，小秋趕緊說道：“我若要是能躲過女妖，回老家後就去你家，代你看望你爹你娘！”
“我，我想和師兄一道走！”天飽喃喃地說。
一道走？小秋為難地眉頭緊皺。天飽若不立馬趕回火窟，沒準他們都會露陷，到時誰也逃不脫！
想到這小秋急了眼：“天飽，我能不能逃的掉還說不準！就算你我都能逃走，黑煞給火聖安上個‘助童子逃逸’的罪名，你師父必然難逃一劫！隻怕他百年修行毀於一旦，還要被掌門碎屍萬段！”
火聖“助童子逃逸”會被碎屍萬段？天飽聽聞此話心中一驚，火聖雖然也是妖怪，但對自己不薄，還救下自己。唉，天飽哪能害他喪命！
天飽頓了頓足，說道：“罷了，師兄你走吧！我這就趕回火窟！”
小秋如釋重負，拉過天飽，細長的雙手緊握天飽圓圓胖胖的小手：“天飽，今日一別不知何日相見！你可願與我結為兄弟？”
天飽看著小秋噙著淚水的眼睛，認真地點點頭：“願！”
小秋拉過天飽雙雙向月跪下：“玄月作證，土山上村周小秋，今日與下村姬天飽結為兄弟，從今往後，天飽爹就是我親爹，天飽娘就是我的親娘！如若我順利逃回土山，定替我兄弟天飽好好孝順俺爹俺娘！”真心誠言，擲地有聲。
天飽聽得小秋此話心頭一熱，也朗聲道：“月神在上，我天飽與小秋結為兄弟，他是哥我是弟！我哥對我有救命之恩，今生今世我天飽隻認他一個大哥！請月神保佑我哥平安到家！”
玄月清輝下，巨犬在旁看著他二人結義，也跟著天飽跪了下來，身形龐大導致塵煙四起，口中嗚嗚咽咽。
天飽摸摸巨犬，繼續說道：“天飽發誓，無論走到哪裏都與天巨永不離分！”天巨低頭對著天飽的圓腦袋舔了又舔。
如鉤明月不知何時已成圓月，金澄澄黃燦燦，帶給大地一片圓滿意境。天飽和小秋臉上都浮現出難得的笑容。
“哥，你快趕路吧！”天飽道。
此時素山密林深處隱隱傳出女人啼哭之聲。夜裏，哭聲如泣如訴，淒慘哀怨，聲音漸大。
小秋臉上閃過恐怖之色：“天飽，我們怕是被素貞派那群女妖發現了！”
天飽旋即將小秋交給巨犬，命令天巨：“天巨，快速速將我哥送出素山！他是我哥你定要聽他指令，明白不？”天巨順從地點點頭。
“弟，你怎麽辦？”小秋已憂色滿麵，近來噬山流傳素貞派女妖要將吞噬派弟子醃成梅幹菜。
“休要絮叨！快走！”天飽力氣真大，不由分說將小秋推到巨犬背上，又拍了兩下。
“弟，小心—”小秋來不及說完，巨犬馱著他轉瞬消失在密林中。
天飽連忙折返回頭趕路，沒走多久，就看見那條大河白浪滔滔地橫在自己麵前！他這才想起，夜黑風高，無舟無漿，憑自己那點水性如何渡的過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