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二章看遍世間冷暖
中介所裏好像走馬燈一樣，走了一波，很快另外一波就會來到，雖然閻王爺已經給了小馬哥一個月的長假，鬼魅那邊的事情不用理會了，人世間的事兒可一點兒都不少。參加歡慶的人中，總是有人抽空到中介所這裏來一趟，向小馬哥匯報一些事情。弄得馬野一個腦袋兩個大。還沒辦法不耐煩。誰讓自己旗下的買賣多呢。
“你要是信得過我，就讓我和趙驥一起幫著你分擔一些吧，需要出麵的事兒我做起來不方便，但是在背後策劃一下還沒問題！”
難得歡慶的主角老何也有時間跑出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機會和小馬哥單獨說話。在羈押室裏，老何已經絕望了，否則也不會用鞋帶兒終結自己的性命。
自己的屁股不幹淨，被調查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早就做好了丟官的準備，無數的錢財都舍棄了，職務也是無足輕重的。可是，當他發現調查組似乎將調查重點放到了小馬哥身上之後，他的心裏就變得更加忐忑了。
中介所的秘密他是清楚的，雖然不知道調查組的人了解中介所之後會不會有什麽危害，但是這樣的秘密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為了能夠給小馬哥一個交代，何山在幾次猶豫之後，還是選擇了通過結束自己性命的方式，來保存這個秘密。
“哎，看你的樣子就知道，其實你早就應該放棄工作，老老實實的當一個商人！”
“算了吧，我其實沒有什麽經商的頭腦，隻不過因為身份地位的不同，所以才能夠在商業圈裏混的風生水起，這不，我剛剛倒黴，幾個公司的運作就都出問題了麽！”
何山苦笑著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突然，倒茶的手停頓在了半空，他猛的抬起頭看著門口：
“你大爺的，來，讓我揍一頓！”
丟下茶壺，老何呼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氣呼呼的看著門口。小馬哥順著老何的視線看去，發現牛頭笑嗬嗬的靠在門楣上，對老何的怒火直接無視了！
“你們兩個認識？”
“就他把我的魂魄拘走的，當然認識，過來，讓我揍一頓！”
老何依舊堅持著自己的要求，對於這貨的強悍，小馬哥都暗自咂舌。如果不知道牛頭的身份也就罷了，現在明明知道牛頭是何方神聖，他竟然還要揍他一頓，無論如何這也不能用膽子大來形容，這分明就是腦子有病的表現嘛。
“老何，你先別激動，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這次能夠回來，還多虧了牛頭幫忙呢，別怪他把你的小命兒帶走了啊，這本來就是人家的工作！”
“廢話，我當然知道這是他的工作，可是如果他把我的魂魄帶走了，哪怕是放任不管，讓我做個孤魂野鬼我都不會埋怨他，可是你讓他說，他到底幹了什麽，讓我以後幹什麽心裏都會有陰影，你丫的毀了我後半生的幸福！”
小馬哥是越聽越亂了，不知道在這一人一鬼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事兒明顯有點兒大條，已經關乎到下半生幸福的問題了。還是牛頭一邊喝酒，一邊和小馬哥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對於將死的人，都會有負責勾魂的鬼魅跟在身邊，很巧，牛頭就是專門負責帶走老何魂魄的。因此在老何自殺之後的第一時間，牛頭就用鎖鏈將老何的魂魄帶走了。
“別去地府了，反正回頭還要我幫著你還陽，閻王爺也知道這個事兒，你就跟著我好好看一會兒熱鬧就行了！”
這是牛頭看到老何時候說的第一句話，誰也沒有死過的經曆，沒聽說過哪個人閑著沒事兒，死一次玩玩的。所以死後的情形，老何也隻能是腦補一下，沒想到輪到自己了，竟然是這個樣子。
“呃，難道你不應該惡語惡相的朝我大喊一聲‘何山，你的陽壽到了’的麽？”
“靠，你是《西遊記》看多了吧，拒魂罷了，又不是找冤家，平白無故的當惡人幹嘛？再者說了，現在不是不施行暴力執法嘛，我也應該與時俱進不是！”
“……”
老何真懷疑自己遇到的這個勾魂使者到底靠譜不靠譜，不過能夠遇到個態度好的勾魂使者，他還是在心中暗自竊喜的。
兩個鬼魅在半空中遊蕩，何山開始的時候也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能夠看到的一切。他還從來沒有這種經曆，人世間活生生的一幕一幕出現在麵前，而他就好像是一個旁觀者，將一切看在眼中。
遊蕩了大半天之後，何山就發覺出不對勁兒了。先是看到了一個孤巢老人艱難的給自己準備吃的，然後是看到了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躺在床上呻吟，接著是一個山溝裏輟學的孩子滿臉泥巴的在給家裏的羊割草，鐮刀在小家夥的手上留下了一條條的血痕……
從前何山負責幾個城市異常的調查，雖然也經常能夠看到一些比較淒慘的場景，可是加起來也沒有今天看到的場景讓他感到心酸，甚至他都不曾想過，在現代社會科技發達，人們經濟水平空前高漲的時代，竟然還有這樣陰暗的角落存在。
“夠了，你為什麽要讓我看到這些，為什麽？”
在質問牛頭的時候，何山已經是熱淚盈眶，幾次試圖掙脫牛頭手中的鎖鏈，衝出去給那個空巢老人拿過放在桌子上的速效救心丸。此刻，老頭的手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胸口，艱難的將手臂伸向桌子上的塑料瓶子，但是就差那麽一點點的距離，始終無法碰到。
“還知道流淚，還知道和我發火，證明你還沒有為了金錢喪失良知，希望再你還陽之後，能夠多想想你今天看到的這些人，幫幫他們！”
何山痛苦的跪在地上，周圍的場景已經完全消失了，隻剩下了一片虛無。牛頭一隻手拎著鎖鏈，就站在他的身邊：
“給你個忠告啊，人啊，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忘記了本心。你這幾年摟錢都摟瘋了，所以才會有今天的禍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能夠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才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兒呢。人都說，窮生奸計富長良心，可是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富了，怎麽這良心就沒有見長呢？你是有小馬哥這個朋友，所以才有還陽的機會，否則這一輩子就這麽結束了，憋屈不？別以為你為了保住小馬哥的秘密而自殺，就多麽高大了，沒用，其實就算你今天白天不自殺，晚上時候喝涼水的時候，也會被涼水嗆死。沒辦法，你的陽壽到了！”
作為勾魂使者，終於還是說出了他的經典台詞，隻是在他的口氣中，沒有一點兒的猙獰，隻是帶著無盡的惋惜。很多人都是不應該死的，都是自己作的。牛頭每次接受這樣的任務的時候，心情都不太好。如果這些自己作死的人，將聰明才智放在幫助別人上麵，這個世界會少多少陰暗的角落啊！
何先生痛苦的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兩行眼淚落在地上，已經形成了兩汪水漬。
“本來打算讓你一直糊塗下去的，現在看你還多少有那麽點兒良心的份兒上，我就帶著你看另外一幕場景，放心，看了這個，不會讓你特別傷心的。”
根本不給何先生拒絕的機會，牛頭拖著鎖鏈，拉著何山的鬼魂進入到了一棟明亮的房間中。
何山吃驚的看著自己的周圍，愣住了。周圍的環境他看上去非常的熟悉，因為他在這個房間中生活了很多年。
“呃，這兒，這是我家？”
“嗯，算是吧！過一會兒你就知道這是不是你家了！”
說話的時候，牛頭托著老何走入到客廳中，一個妖嬈的女子依偎在一個英俊男子的身上，兩個人正在竊竊私語，那樣子分明就是一對兒情侶。
“姓何的這次算是徹底完蛋了，隻是不知道他把錢都存在哪兒了！”
女子嬌嗔的說道，臉上帶著幾分惋惜。
“你也笨，跟他生活了這麽多年，就沒有藏點兒私房錢之類的？”
“藏了，可是我那點兒私房錢算什麽啊，姓何的可是大富翁，一定有大筆的財富是我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的。回頭和我一起再去他的房間裏翻一翻，看看有沒有存折什麽的，等他判了刑之後，如果那些帳號沒有被凍結，我們就把錢取出來，房子也賣了，遠走高飛，咯咯！”
“賤人！”
老何是不再傷心了，而是滿腔怒火，再一次發瘋般的向前衝，把牛頭手裏的鎖鏈繃得筆直。他看的清楚，那個巴不得自己早點被判刑，然後謀奪私產的，竟然是自己在外麵藏了多年的小三！
奸夫淫婦根本不知道老何的存在，依舊在低聲調笑，無視了已經快要被怒火引燃的家夥。牛頭嘿嘿一笑，抖了抖手裏的鎖鏈，嘩啦啦一聲鎖鏈響動，老何的身邊重新歸為虛無。隻有何山如同被激怒的公牛一樣，四處衝撞著，嘴裏還不斷的發出咆哮：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牛頭一言不發，也沒有放鬆手裏的鎖鏈，隻是冷冷的看著何山，一副君臨天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