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九章男兒淚
後羿愣愣的看著小馬哥，過了好一會兒才客客氣氣的說道：
“我能學你說的一句話麽？”
小馬哥木訥的點點頭，不知道後羿要說什麽，隻要他點點頭，表示接受嫦娥的道歉了，小馬哥此行的任務就算是圓滿完成。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後羿顯得怒不可遏，氣呼呼的對小馬哥吼道。剛才還舉止文雅的後羿在瞬間幾乎有了暴走的跡象。
“嫦娥現在就在我們部落裏等著我呢，這次來山林中打獵，出來已經好長時間了，我可沒心思聽你開這樣的玩笑！”
忽然發飆，把韓素素和花木力都嚇了一跳，尤其是花木力緊張的在四周張望。在傳說中，大神震怒，那可是要天塌地陷的。他還真擔心會遭受到無妄之災。
“別激動，我說的都是真的。呃，我們還是和你一起去你的部落看看吧，看看嫦娥是不是還在部落中。就是因為她不辭而別，所以才委托我們幫助她向你道歉的！”
“哼，走，回部落去！”
後羿氣呼呼的從地上抓起了兩隻小老虎，將他們抱在懷裏，邁開大步，向叢林深處走去。
繞過幾塊怪石之後，後羿領著小馬哥等人回到了之前射殺老虎的地方。兩個小老虎看到了母親的屍體，拚命的在懷裏掙紮。後羿沒有絲毫的憐憫，胳膊上加大的力量。在後羿腋下的兩個小家夥張了張嘴巴，卻發不出吼聲。
韓素素真擔心這兩隻小老虎會因為後羿心情不爽而慘遭毒手，向小馬哥投去求助的目光。
“咳咳，後羿，呃，不對，妘羿，這兩個小東西挺可愛的，捏死了可惜，要不我幫你拿著它們吧？”
後羿冷冷的看了一眼小馬哥，那眼神讓馬野如墜冰窟一般，縮了縮脖子，沒敢說話，就連正眼看後羿的膽量都沒有。忽然感到兩團毛茸茸的東西塞送到自己的麵前，兩個小老虎被塞進小馬哥的懷裏，不停的掙紮。
“呃，我靠，愣頭青，幫忙，小東西力氣不小！”
小馬哥趕忙向身邊的花木力求援。大神發火，花木力現在是膽戰心驚的，連個屁都不敢放。聽到小馬哥的求助，連忙接過了一隻小老虎，摟在懷裏。
後羿也不說話隻是忙著自己手裏的事兒，臉色看上去也很難看，對於小馬哥等人這個大神是真的生氣了。
昏暗的夜色對後羿好像並沒有多大的影響，在小馬哥等人眼中，明明是亂草叢生的地方，他卻總能找到適合人走的路。輾轉了一會兒，在幾個小山洞中，後羿竟然收集到了幾隻野兔，幾隻野雞，加上那頭被獵殺的老虎，用樹枝做了一個簡易的耙車，拉著一車戰利品沿著山坡向下走去。走了差不多有一個時辰的時間，遠處出現了一堆篝火，篝火的周圍還有一些用茅草樹枝搭建的簡易小房子。
房子搭建的很粗糙，勉強能夠起到遮風擋雨的作用。夏朝無論是手工還是建築還真是落後很多。茅草屋占地麵積不小，看上去足足有三四十棟。應該這就是最原始的部落了。
“這裏就是有窮部落？”
小馬哥一邊製止著在懷裏掙紮的小老虎，一邊輕聲的問道。可是後羿連看都沒有看小馬哥一眼，隻是徑直走向了火堆。
兩個同樣穿著獸皮衣裳的衛士在篝火附近來回走動，一則是防止野獸夜晚偷襲，二則也是照顧篝火，免得他熄滅了。火種在夏朝的各個部落中都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火種熄滅那可不是小事情。
看到後羿拖著的一車獵物，兩個衛士發出了一聲歡呼，快步跑過來。他們的歡呼聲驚醒了周圍茅草屋裏正在睡覺的村民，一個又一個簡陋衣衫的人從茅草屋裏衝出來。看到了自己的族人，後羿的臉上才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萬歲，萬歲，我們有吃的了！”
“族長萬歲！”
“……”
歡呼聲此起彼伏，幾個小孩子也歡快的在人群中跑來跑去，一派祥和的場麵。
韓素素看著那些洋溢著幸福笑臉的人，長長的籲了口氣。僅僅是一些野味，就能夠讓這些人如此滿足，想想後世那些貪婪的人，韓素素真有把所有人都拉過來，讓他們來個原始部落一日遊的衝動。
知足常樂，也許生活在部落中的這些頭腦簡單的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們跟我來！”
後羿冷冰冰的一句話將韓素素剛剛感受到的溫馨一掃而光，這還是他從返程到現在說的唯一一句話。說完，也不理會眾人的感受，大步向中央的一個茅草屋走去。剛剛來到門口，就大聲衝著房間裏麵喊：
“我回來了！”
可是，房間裏靜悄悄的，根本沒有人回應。小馬哥等人跟在後羿的身後，結果早就已經在他們意料之中了，韓素素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忍。
後羿又喊了兩聲，可是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的回答，立刻在他憨厚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焦灼，一腳踢開簡陋的房門，衝到了茅草屋裏。
牆壁上掛著兩束火把，火苗在火把上跳躍著。房間裏隻有簡單的床和一個木頭墩子，大概就算是休憩用的椅子了，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嫦娥，我回來了！”
雖然根本用不著仔細尋找，房間中的每一個角落都能夠進入到視線中，但是後羿還是大聲的召喚。小馬哥輕聲的歎了口氣，不忍心看著慌亂中的後羿，低垂下腦袋。
後羿接連喊了幾聲都沒有人應答，他一把將站在門口發呆的小馬哥和花木力推到了旁邊，發瘋一樣快步的衝出茅草屋，迎麵正好撞上了一個老者。
“尾叔，嫦娥呢？”
“族長，你別著急……”
老者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眼神躲避著後羿的眼睛，後羿一把抓住老者的肩膀：
“我問你，嫦娥呢？”
“你離開沒多久，嫦娥就……”
老者說到這裏，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往下說了。後羿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雙眼通紅，還拚命的搖晃著老者的身體，發瘋一樣的重複的同一個問題：
“嫦娥呢？！”
小馬哥看著在後羿手下被搖晃的老頭，他還真擔心這個老頭的身子骨不夠結實，直接讓後羿給搖晃的散架子了。快步上前給老頭解圍。
“那個，妘羿，嫦娥已經成仙了，她現在在月宮……”
“滾！你當我是不懂事的孩子麽，還成仙！”後羿的眼神好像是餓瘋了的野獸，狠狠的瞪了小馬哥一眼，然後又轉過身來，目光灼灼的盯著老者，“回答我，嫦娥呢？”
小馬哥非常的鬱悶，怎麽自己實話實說也被人罵啊，心裏真是感到十分的委屈。張了張嘴，想要辯解一下，還是算了。後羿明顯已經失去理智，和一個瘋子有什麽可計較的。
老頭被後羿搖晃的可不輕，良久才鎮定了一些：
“你走之後不久，嫦娥就病死了……”
“胡說，我已經求過山神了，還得到了山神賜給我的靈藥，嫦娥怎麽會死？”
“我們把他安葬在那邊了……”
大概是真的害怕後羿將自己搖晃的散架子，老者連忙用手向遠處黑漆漆的夜色中指了指。後羿一把將老者丟開，發瘋一樣的衝出了部落。
部落中剛才因為獲得了食物的歡呼聲不見了，所有人都默默的看著後羿衝出部落的背影不說話，隻有部落中間的篝火燃燒時候發出的嗶嗶啵啵的聲音。
“唉！”
小馬哥輕聲的歎了口氣，把懷裏的小老虎塞給了正在發呆的花木力的手裏，然後拉著韓素素，兩個人追著後羿的身後跑了出去。
距離部落不遠的地方，有一座新墳，後羿撲在墳上，放聲大哭。一個傳說中頂天立地的大神，竟然也會哭的如此悲切，聞著無不落淚。韓素素更是用袖子擦拭著自己的眼睛。出門時候精心化的妝早就已經亂七八糟了。
小馬哥也是眉頭緊鎖，傳說中，嫦娥是偷吃了後羿帶回家的仙丹，從而飛升到月宮，成為了仙子，隻是把後羿一個人丟在了忙忙碌碌的人世間。然而現實竟然是在後羿出山打獵之後，嫦娥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在家病死。
神話總是美麗的，美麗的就是一個令人愉悅的童話故事。然而現實總是殘忍的，殘忍的就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在人們的心口上留下了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痕。
靜寂的夜色中，隻有後羿撕心裂肺的哭聲在回蕩，驚得叢林中的鳥雀吐嚕嚕的飛入夜色中，不敢落下。
“節哀，人死不能複生。”
看到後羿哭得嗓子都已經嘶啞了，小馬哥慢慢的走到了後羿的身後，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
突然，趴在墳上的後羿猛的從地上站起來，一把將小馬哥的手抓住了，一雙紅腫的眼睛中散發出炙熱的光芒，好像要將世間的一切都燃燒掉一樣。
小馬哥就感覺這自己的兩隻手好像被鐵鉗子夾住了一樣，疼得他哎呦一聲，心中一陣的忐忑：
“我勒個去，這哥們幹嘛，不會是受不了刺激，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