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場內,此刻死寂一片。

主持人舉著小木槌,漫不經心地在會場中央的展台上喊道,“盤古神斧,請勝者上前報價。”

一名男子躺在展台不遠的前方,麵色蒼白,睚眥欲裂,背上衣服不知被何物撕開,露出淌血的傷口,卻已是個死人。原來到了這個世界一樣會死的。

一名冷豔女子望著屍體麵露冷笑,神色泰然,用手指撫摸著剛剛飛回到手臂上的藍色鳥兒,那是一支藍色的烏鴉,血色的雙瞳似在昭示著亡者必死的宿命。

又有人報價,跟著是驚天動地的響聲,報價之人被飛擲到會場中心,落地後不住的翻滾,似被焰火灼燒過,滿臉焦黑。

這裏簡直就是煉獄。

每一個人都在彼此冷視著他人,捉對廝殺,偶有報價,便會有人喪生在他人的法寶之下。

最終,隻剩下四人。

東麵,手持藍鴉的女人。

西麵,口吐怪煙的壯漢。

北麵,賊眉鼠眼的男人。

門口,悶頭睡覺的怪客。

報價已然提到一億。

又是一次較量,山雨欲來。

主持人的木槌未曾落下,大門卻被我使勁推開:“一毛錢,不二價,它隻值這麽多。”

五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不速之客身上,年輕人,不是很帥,卻一臉的英氣。

冷豔女人第一個冷笑,藍鴉撲麵飛來,啄左目。

我頭一歪,腳下虛點,人已移到了會場中央,移形換影,小小把戲。

他的手正要往盤古神斧上伸去,吐怪煙的男人卻已衝到了麵前,一口熾烈的濃煙激射過來。

無涯單手遮麵,後退了數步,冷笑了一句“煙羅”,忽然轉身向居中仍穩坐釣魚台的醜陋男子發問:“是你霸占了德古的家吧?矮子阿爾斯泰。”

阿爾斯泰顫抖著站起身,麵容扭曲,他的個子真的不高,像個侏儒,隻是從沒人敢在他麵前這樣侮辱過他?

“我當是誰,無涯你這臭小子,居然也能混到這裏來,不知踩了什麽狗屎運。”

他們曾經見過,阿爾斯泰是西方魔王阿拉斯特爾的私生子,那時無涯剛到昆侖山跟著望月苦修,兩人在某個修道者的聚會上相遇,而這個侏儒卻很看不起沒勢力的無涯。

有一種人喜歡仗勢欺人,選擇的對象往往隻是隨他心意,他瞄上了無涯,卻反而吃了苦頭。

無涯是容不得別人挑釁自己的。

於是他惹下大禍,最後還要望月替他收拾爛攤子。

“也許吧,上天偏偏眷顧我,因為我不像你隻會把時間浪費在狗仗人勢上,我有我自己的目標,我走的每一步都有赤裸裸的動機,如果真的要墮落,那就去毀滅全世界,而不是縮在老頭子的屁股底下冒充男*根。”無涯捏著拳頭,一步步向阿爾斯泰逼近,“猜猜我這幾年學了點什麽,新仇舊恨也該算一算了。”

叫煙羅的男子突然撲了過來,似要攔他,張口吐出更濃烈的一團煙霧。無涯把手一晃,擊散煙霧,突然一拳擊在對方臉上。

好快的拳速,煙羅偌大的身軀居然憑空飛起,摔落在地,他掙紮著要起,眉心卻無涯一指點中,很縹緲的一指,看似無力,煙羅麵容卻是一陣抽搐,仿若看到人世間最恐懼的事情:“不要,我不能再強化自己,我的肉體早已超出負荷,我會形神俱滅的!”

他瘋了嗎,竟說出自己心裏隱秘的話,而且如此喪氣。

冷豔女子已伺機來到無涯麵前,正要出手找回場麵,卻目睹同伴的怪狀,不由側目:“你到底做了些什麽?”

“我的十指跟人家不一樣,戳在別人身上,即使隻是指尖接觸那麽一下,都會令對方忍不住說出心裏的私密。”無涯伸出食指在搖晃,很是得意,“這是我的靈犀一指讀心術。”

很快,他的人已飄到冷豔女子眼前,拳頭以至麵門,冷豔女子疾往後退,卻避不開無涯好俊的身法,於是驚恐中閉上了眼,卻感到額頭被人輕點了一下。

睜眼,對方的食指隻在自己額上彈了個響栗,莫名的心悸驟然湧上心頭,頹然臥倒在地,滿臉黑線:“我好孤獨,為什麽沒有人欣賞我的美?”

“都是可憐人,我還是知道憐香惜玉的,不過對於你,我絕不手軟。”無涯轉身,緊盯阿爾斯泰,目標明確。

阿爾斯泰真的恐懼了,不由自主身子往後撤,高呼:“夜雨,快救本少爺。”

有人哼了一聲,聲音似乎從門口傳來,無涯感覺到耳邊有陣勁風吹過,渾身的神經不由繃緊。

身旁有輕微的腳步聲,那個一直在沉睡的怪人此刻就在無涯身側,仿似不經意,兩人錯過。

“好厲害,你很不一般。”無涯讚歎,好對手。

叫夜雨的男子卻無出手之意,他隻是路過我身旁,殺意乍現,驟收。(老朋友,在這裏見麵了)

阿爾斯泰幾乎秉住了呼吸,卻看到兩人惺惺相惜般隻是打了個照麵,忍不住惱羞成怒:“夜雨,為什麽不幹掉這小子,你可是我花錢請來的殺手,你要臨陣脫逃嗎?得罪了本少爺,你會死的很難看。”

“囉嗦!我來目的隻有一個,什麽魔王根本沒放在眼裏。”夜雨冷哼了一聲,徑自走到主持人麵前,逼問,“下一個拍賣品在什麽地方?”

“下一個?你是說魚腸……劍嗎?”主持人有些神誌不清了,指了指身後一扇小門,“還在倉庫裏。”

“那我就笑納了。”夜雨毫不客氣,向後門走去。

“專諸刺王鐐,否非你還是個刺客?”我背對著夜雨發問,開始捏動拳頭上的每一個指節,咯咯作響,向阿爾斯泰逼近。

夜雨一腳踢開通往倉庫的大門冷冷回道:“不關你事。”

阿爾斯泰幾乎要抱著頭龜縮到地縫裏,他歇斯底裏地喊:“你不敢動我,你惹不起我父親,我父親是……”

夜雨的拳頭已經落在了他臉上,強大的力道將那醜陋的半張臉衝擊成扭曲模樣,阿爾斯泰牙齒脫落,和血吞吐出不清不楚的後半句:“阿……拉……斯……特……爾。”

“管他丫是誰,照打不誤。”我在他眉心上狠狠落下一指後,轉身去找主持人要我該得的獎品,正有一肚子的疑問要問,為什麽這神斧也會出現在仙界,跟自己的穿越又有什麽關係,而阿爾斯泰則在地上翻滾,說他可恥的心裏話;“好疼,從沒人打過我的臉,從來沒有,我好倒黴,居然還尿了褲子,我要吃好多偉哥來緩解疼痛……”

盤古神斧就擱置在展台上,磐石磨成的斧麵,枯木打造的斧杆,沾染著斑斑鏽跡,不加雕琢。

這就是傳說中開天辟地的那把斧頭,我握住了斧杆將他舉在半空,莫名的一股壓迫感再次襲上心頭,好強的霸氣。

拿完東西,就該閃人了,我夾著斧頭,正要溜走,卻聽一聲巨響從後門傳出。

然後他看見那位進去找魚腸劍的夜雨同誌,就像空中飛人一樣降落在自己身前兩點鍾的方向。

夜雨爬起身,扭轉頭衝他冷哼一聲,嘴角明顯帶血,跟人打過架了。

果然,巨響過後有野獸般的喘息聲自門外漸漸逼近,然後無涯看到一個龐然大物,硬撐著身軀要從那狹小的門內擠進來。

先是看到一張大手,卻看不見麵容,渾圓的身軀將整個門幾乎要擠爆,然後那先伸進來的手竟撕扯著將門框給掰出一個好大口子,我這才看見對方的臉,長滿了綠色的毛,一雙藍色銅鈴般的眼睛,就像返祖的怪物,吼叫著衝破大門顯身到你麵前,竟有三米多高。

“祖姆?是父親大人讓你來的嗎?”阿爾斯泰剛剛爬起,見了怪物興奮的歡呼,顯然他以為來了救兵。

我盯著眼前的怪物,看來這是魔界裏的妖獸,開始挖苦夜雨:“你居然敗了!”

“少廢話,我才要把他砍成八塊。”夜雨突然撲了上去,手中卻多出了一支鉛筆,他眼睜睜看著對方破門而入,錯過下手的大好機會,竟是為了削鉛筆,不可思議,但當無涯目睹那鉛筆落在怪物身上時,事情就更加不可思議了。

筆尖削得很細,竟比世上最鋒利的刀刃還快,瞬間沒進祖姆獸體內,拔出時更有鮮血噴出。那該是多快的身手!不由感歎:“你是馬戲團的。”

夜雨趁著回身躲避怪物襲擊的空擋,扭頭對我露出獠牙吼叫:“少來,死一邊去!”

“我當然會去一邊,因為我喜歡用最有效的方法解決問題。”我沒有插手的打算,卻把目標指向了正想偷溜出會場的阿爾斯泰。擒賊先擒王嗎,有他做擋箭牌,還怕那怪獸不乖乖滾蛋,三兩步跑到匍匐前行的阿爾斯泰身後,一把將他拎起,“阿爾斯泰少爺,您著急上哪兒啊,是不是應該先把我大卸八塊了再說。”

阿爾斯泰還想回嘴,卻被我正反抽了兩個嘴巴:“把你騙德古的契約吐出來,還有你的銀行卡以及密碼。”阿爾斯泰滿臉通紅,中了俺的拳頭讀心術,卻不能不照做,於是契約與*一並雙手奉上。

“好了,那邊的大個,戰鬥結束了,你家少爺在我手裏,給我讓地一邊涼快去。”我舉著阿爾斯泰對祖姆獸發號施令。

此刻一人一獸的戰鬥明顯白熱化,對於俺的威脅根本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