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16
華筠是在校體育課上突發性暈倒,被送往醫務室發現□出血,立刻撥打了120,叫來救護車,送到大醫院,這才檢查出她已經懷孕一個月的事實,連她自己都很驚恐,當場掉下了眼淚。
湛博俊是接到華筠同寢室的室友電話才趕去醫院的。那位室友是陪同華筠一塊去醫院的,自然知道了她暈倒的原因,便輕聲問她這事和你之前的男友有關嗎,華筠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哭。
那室友在電話裏說:“湛博俊,你來醫院一趟,華筠出事了。”
湛博俊驚訝,立刻反問她華筠出了什麽事,她說在電話裏說不清楚,你現在來一趟醫院,這事性質嚴重。掛下電話後,湛博俊就飛快趕到醫院,知道了華筠懷孕的事情。
他第一反應就是驚愕,簡直無法相信這一事實,華筠還那麽小,性格單純,怎麽會和意外懷孕扯上關係。
那室友見湛博俊臉色蒼白,心想這事十有□是和他有關,帶著情緒地斥責了他幾句,斥責完他後,就找了借口去醫院便利店買東西,將空間留給他們。
室友走後,湛博俊在華筠身邊坐下,努力讓自己恢複冷靜,鎮定地問了句:“孩子是誰的?”
華筠隻是哭,斷斷續續地哭,什麽也不說,哭得湛博俊耳畔嗡嗡作響,腦子越來越空,忍不住大聲道:“現在哭有什麽用?你快告訴我,他到底是誰?你到底喜歡上誰了?!”
他和華筠分手的時候沒有問她移情的對象是誰,現在看她被欺負成這樣子,再也忍不住了,非要問個明白。
華筠依舊不肯說,她的眼睛都哭成魚泡泡了,咬著唇,始終不發一言。
湛博俊拿她沒辦法,靜靜地陪在她身邊,遞給她紙巾,她接過後擦了擦眼睛,卻怎麽也擦不幹,眼淚一直簌簌而下。
那位室友從醫院的便利店買了紅棗牛奶回來,塞在華筠手中,華筠不肯喝,湛博俊親自幫她拆開吸管,插好後送到她嘴邊,她才勉強吸了一口,低頭哽咽道:“能不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一會就好。”湛博俊和那室友隻好暫時離開,走到電梯門口,那室友忍不住說:“湛博俊,你是個男人,得負起責任來,不許逃避。”
湛博俊心裏又煩又亂,蹙眉說:“和我無關,我沒有碰過她。”
室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一般:“你說謊吧?”
“真的,我沒有碰過她,而且我們分手很久了,分得很幹淨。”湛博俊反問,“我倒是要問問你,你發現她和誰有來往嗎?”
室友認真地想了一會後說:“有兩次,我看見她被有錢人開車送回宿舍,問她和他是什麽關係,她說隻是普通朋友,我也沒多問。剛才在醫院裏,得知結果後她就崩潰大哭,我小心翼翼地問她這孩子是不是和你有關,她沒承認,也沒否認,我就覺得應該是和你有關的,所以打電話給你了。”
“有錢人開車送她回去嗎?”湛博俊問,“是什麽時候?”
“我就見過兩次,回去後問她,她說隻是普通朋友。”室友說,“其實我當時也覺得很意外,因為那個人開的車是一輛銀色的保時捷,還是敞篷的,車牌有幾個8,很奢華很漂亮……”
“銀色的保時捷?”湛博俊迅速打斷了她的話,“你確定是嗎?”
室友點頭:“確定。但因為我站在後麵,車裏的人沒看清。”
不知為何,湛博俊的腦子劃過閃電般的一道,他有了隱隱的猜測,直覺告訴他猜的方向沒錯。華筠的社交圈子很窄,和他交往的時候幾乎沒時間和場合碰到其他異性,她當時承認自己喜歡上別人了,他還很驚訝,始終想不通她怎麽會突然移情於別人,更微妙的是,當時他追問那個男人是誰,華筠幽幽地說,你不要問了,你知道了會更難受的。當時他雖然很不甘,但自尊心告訴他,既然她不喜歡他了,就不必強求了,於是也沒有追問。
現在想想,一切都很微妙,那個時間點,有錢的男人,銀色的敞篷保時捷,車牌是連續的8,他知道後會更難受,一切都像是直指某個人。
湛博俊和那室友送華筠回學校,到了她們宿舍門口,他停步,在她們上樓前,他喊住了華筠,說:“我有話問你。”那室友便點頭,自己先上樓了。
華筠麵色蒼白,神情始終很緊張,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輕聲說:“你不要再問我關於孩子的事情。”
湛博俊逼近她,手用力按在她肩膀上,她突地抬眸,撞進了他黝黑中帶著急切的眼眸。
“華筠,你實話告訴我,你喜歡的那個男人是不是我大哥言敬禹?”
華筠一愣,整個人開始發顫,立刻撇過頭去,不和湛博俊對視,眼淚卻在瞬間又掉了下來。
她沒有第一時間否認,湛博俊的心沉到了穀底,聲音越來越涼:“真的是他?怪不得你之前說,如果我知道了,我會更難受的……我的確奇怪,你怎麽會有時間喜歡上別人,我們一直在一塊,除了我大哥,你沒有機會認識其他男人……你見過我大哥後,就一直問我為什麽不去啟銘工作,不像他那樣賺錢,為此和我鬧不愉……原來真的是他。”
“對不起,博俊,我對不起你。”華筠淚流滿麵,嬌美的臉上滿是無措。
“所以,你的孩子是他的?”湛博俊逼問。
華筠抬頭看他,輕輕咬唇,沒有否認。
湛博俊的血液瞬間凝結,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華筠的移情讓他傷心,移情的對象又是他的大哥言敬禹,現在華筠懷孕了,這對他而言是加倍的打擊和羞辱,他無法負荷這些,一股情緒鬱結在胸口,壓得他難受,他不是能忍的性格,離開後第一時間就去啟銘找言敬禹問清楚。
言敬禹說那是個意外。如此輕描淡寫的解釋,讓湛博俊怒火衝天,他砸了言敬禹辦公室的東西,又朝湛明瀾吼了一通,才離開。
一連幾天,湛明瀾都沒有睡好覺,她打湛博俊的電話,他不肯接,開車去學校找他,他也不肯出來見她,她越來越為他擔心。
晚上睡不著覺,腦子裏就縈繞著湛博俊那句“你要賤就賤到骨子去好了”,做夢都夢到他嘶聲力竭地朝她吼。
她從小就疼愛湛博俊,因為母親殷虹工作忙碌,時常不能陪伴在他們姐弟身邊,她常常姐代母職,關心他,照顧他,最後得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句話。
諷刺又可悲。
開車回家,她進門就看見言敬禹正坐在沙發上抽煙。
見她回來,他撚下煙,側頭看她,問道:“博俊現在怎麽樣了?”
湛明瀾不理會他,徑直往二樓走,言敬禹起身,在樓梯口喊了一聲“瀾瀾”,湛明瀾回頭,靜靜地對視他,垂下眼簾,說:“我很想你告訴我,這是一個誤會,但是你沒有。我再自欺欺人,這回也欺騙不了自己了。”
言敬禹沉默。
“事實是,你在感情上沒有原則,也沒有道德底線。”湛明瀾聲音微顫,“甚至對方是你弟弟喜歡的對象,你看上眼了,就一定要得到手。你做這些之前,想過博俊的感受嗎?他一直喊你哥哥,很尊敬你,崇拜你,而你卻這樣對他。親情,家人,什麽都比不上你心裏的欲望,你壓根不將那些看成一回事,你自私得讓人心寒。”
空氣一陣靜謐,像是結了冰的湖麵,裂開了一道縫。
言敬禹微微垂下眼簾,輕笑:“對,我是個很自私的男人,在我眼裏,道德算不上什麽東西,對我而言,隻有想要和不想要的。但是,瀾瀾,我以為你早知道。”
“是我太天真了,我以為自己對你而言是不同的。”湛明瀾說,“但現在我知道,我一樣是你可有可無的東西,有則好,沒有也無妨。這些年,你將所有的重心放在事業上,無數的項目目標,無數的社交應酬,永遠忙不完,給我的時間永遠隻是那麽一點,博俊說的沒錯,我像是你的女戰士和女保姆,而不是一個女友。感情在你的世界裏根本不重要,你重視的永遠隻有自己。”
她說完,快步回了房,洗好澡,繼續給湛博俊打電話,結果無果。
看來湛博俊真的鐵了心,徹底和她劃清了界限。
她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天花板,一直沒合上眼睛,腦子裏一片空白。
直到淩晨,她接到了警局的電話,對方稱湛博俊在一家舞廳與人鬥毆,將對方傷得很慘,已被刑拘。
湛明瀾立刻起來,穿好衣服,拿上包出門,飛快走下樓。
客廳裏,言敬禹依舊坐在沙發上,低頭看一堆文件。
看她要出門,他蹙眉,“這麽晚要去哪裏?”
湛明瀾不和他說話,徑直走向玄關,剛要開門,一條長臂已經探過來,按住了門,聲音有些嚴厲:“不說清楚,不許出門。”
湛明瀾心急,不與他周旋,將湛博俊的事情陳述出來,言敬禹聽後,鬆開手:“我和你一塊去。”
“我想博俊不想見你。”湛明瀾不客氣道。
言敬禹卻不管這些,已經拿好了車鑰匙,套好大衣,拍了拍湛明瀾的肩膀:“走吧。”
兩人趕到警局,見到了湛博俊。
幾日沒見,湛博俊瘦了一圈,麵色很白,眼睛浮腫,臉上有兩塊淤青,見到他們來了,立刻扭頭,對警察說:“我不認識他們兩個。”
“湛博俊!”湛明瀾走過去,提聲,“你不許再鬧情緒了,這不是家裏。”
湛博俊笑了一下,彎了彎手指,吊兒郎當:“不就是打傷人了嗎?出幾個錢就可以了事了,反正我們家就是不缺錢。”
“喲,爸爸姓李啊?”在一邊問詢的女警察冷哼。
湛明瀾吸了口氣,剛要說話,言敬禹已經上前和警方溝通了,湛博俊抬頭看天花板,時不時拿手指撓撓下巴,當他們是透明人。湛明瀾的眼睛卻始始終終沒有離開過湛博俊,一直看著他,直到他側過頭來,對上她的眼睛,再平靜地挪開。
湛明瀾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感覺到深深的挫敗。警局的白熾燈很亮,亮得耀眼,湛博俊坐在那邊,再沒有看她一眼,那種無視,那種忽略,讓她有些絕望的錯覺。
湛博俊被刑拘三天。三天後,湛明瀾親自開車來接他,他卻不肯上車。她拉住他,嚴厲道:“你到底要怎麽樣?直接說一句,是不是永遠不認我了?為了一個華筠?”
湛博俊不說話。
“博俊,別這樣。”湛明瀾說,“媽媽馬上就要回來了,見到你這樣會很難受的。再說,你自暴自棄又有什麽用呢?懲罰的隻是自己而已。”
“那你要怎麽樣?繼續回去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粉飾太平?當他是大哥?”湛博俊冷笑,“他哪裏配?我已經恨死他了。”
“那你一輩子不回家了?!”
“有他在,我不回去。”湛博俊說,“還有你,我也不想看見你,你和他是一派的。你瞞不過我,你就是喜歡他,迷戀他,在我和他之間,你永遠隻會選擇他。”
正說著話,言敬禹的車緩緩開過來,停在門口,他解下安全帶,下了車,走向他們。
湛博俊神情緊繃,擱在身側的拳頭握得很緊。
“都結束了?”言敬禹低頭看了看表,再將視線放在湛博俊臉上,“博俊,別任性了,先回家。”
“可笑之至,還當自己是大哥呢。”湛博俊諷刺道,“一個勾引弟弟的女友,將她弄上床,搞大她肚子的大哥?”
言敬禹不氣不惱,平靜道:“博俊,你還是不肯認輸。你不敢麵對一個事實,她沒有選擇你。”
“你想說的是,你比我強?”湛博俊反問。
“至少目前為止是這樣。”言敬禹淡淡道,“我想沒有一個好女孩會選擇一個自暴自棄,因為打架鬥毆進警局,還放厥詞的男孩。”他著重了男孩兩字,聽上去根本不把他放在男人的行列裏。
“無恥!”湛博俊伸手,欲往言敬禹的臉上揍。
言敬禹扣住了他的手,收了他的攻勢,在他掙紮的時候,漂亮地折住了他的胳膊,輕鬆將他壓製。湛博俊使出全身力氣反擊,卻因為處於劣勢,隻能被他生生地壓製住。
“夠了!”湛明瀾吼道,“放開他。”
言敬禹聞言才鬆手,湛博俊一脫身就又伸手發出攻勢,卻又被他擋住,扣住拳頭。
“你為什麽和我搶華筠?你憑什麽要搶華筠?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靠湛家養著的,沒有湛家你屁都不是!”湛博俊一股怒火無法宣泄,字字帶刀,“你怎麽不和你爸媽一樣,被炸死在當年的車禍裏?!”
言敬禹的眼眸變利,冷笑地封死了他的拳頭,在他欲伸腿的時候,提膝在他腿上一擊。
這一擊力道不輕,湛博俊蹙眉,本能地彎腰,差點跌倒在地上,他氣喘籲籲,臉色蒼白,喃喃:“你為什麽搶華筠?為什麽……搶華筠?”
“為什麽?”言敬禹上前一步,低頭,居高臨下的壓迫感,聲音冷如霜,帶著輕蔑,“因為我喜歡而已。你大哥我向來如此,喜歡什麽就一定要得到。說到底,是你自己將她送到我眼前的,又管不住她。”
“言敬禹你閉嘴!”湛明瀾過去扶湛博俊。
湛博俊一把推開她,兩眼直直地看著言敬禹:“你給我滾出湛家!隻要你在湛家一天,我絕不回去!我要你現在,立刻滾出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