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浩然番外之重新來過
樂君見到我去找她,顯然有些意外,多年的偏執使她的執念深重,已經再也找不出原來的模樣,仿佛什麽大事對於她來說皆變得可有可無。
我說要帶她去見孩子的父親,她有些猶豫,卻沒有深問,或許有的事我們的心裏清楚,卻誰都不願意去挑明。
我親手將樂君帶到了公孫熏的身邊,看著她走向我的好友房間,而我則選擇一個人默默的在外等待,明明該是屬於兩個人的愛情,卻無端的卷進去了三個人,在愛與不愛之間,到底誰才是誰的救贖呢?
我望著院子裏的柳樹,心中在想是不是公孫熏想要多留上樂君片刻,愛了一生,卻連單獨相守都得不到片刻,相較於我來說,或許公孫熏更值得人同情。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久以後,暗衛來報,說是公孫熏已然過世,明明這是我早就預料到的結果,卻還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公孫熏也曾是驚才豔絕一般的人物,誰能想到最後她卻是為一個女人耗盡了生命呢。
天色已經漸漸的黑了下去,可是樂君卻還不曾出現,她的遲歸讓我明白她的心也並不是完全的冷的,如果樂君首先遇到的人是公孫熏,或許很多的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縱然他們的結局可能不變,但是至少他們能夠收獲一段彼此的陪伴,然而造化弄人,一切都回不去了。
又過了不知多久,當看到樂君的身影慢慢向我走來時,我說,“你能多陪陪他,他在天有靈的話也會開心的。”
她似乎並不喜歡我提到死這個字,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問道,“你為何確定他一定會死?”
“他始終吊著最後一口氣,就是為了等你來,你對他來說是要比生命還重要的存在。”這樣的話從別人的口中說出肯定是甜言蜜語,但是從公孫熏口中說出,我卻很自然的相信這是真的,因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為了樂君到底付出了什麽。
“那你呢?我對你來說重要嗎?”沒想到樂君會往事重提,我以為她對我早就沒了愛情,心裏想的都是孩子,可是現在我卻明白,我還是不懂女人,不懂樂君。
“你於我最多隻能是親人。”無關愛情,這是我能給樂君最大的承諾。
她眼中的期待暗淡了下去,但是卻未在臉上表現的出,她提出要見她的孩子,我再次望了旁邊的柳樹一眼,與她說,“等我死的那天,你會見到他的。”
都說生死由命,而我的生死早在被樂君改寫的那一天起便變得身不由己。然而沒有任何一個王可以永永遠遠的坐在王的位置上,王太女長大了,已經能夠獨當一麵,等我把一切布置妥當,就該到了我隱退的時候了。
我的計劃除了我身邊最為親近的幾個暗衛知曉以外,就連王太女與樂君在內都不知情,我給王太女納了一位夫君,他們兩個人相處的不錯,不久後就產下一子,看著兩個小輩和和睦睦的,我的心總算有些欣慰,至少曆史的悲劇不曾在他們的身上重演。
後來,我將手上的公務慢慢的交給王太女打理,而自己則是秘密的稱病不出,裝病裝的久了,大家便都以為我的身體狀況欠佳。
待到時機足夠成熟,我才將王太女叫到身邊,我的遺願隻有兩個,一個是期望她能夠重用賢臣,廣泛納薦,將璃琉大陸的江山治理的好,而另一個就是善待樂君,無論如何都不要為難於她,不管是她自己,亦或者是將來的後輩。
王太女乖巧的答應我的要求,並一聲聲的叫著我父王,像是一個快要失去保護的雛鷹一般。
我憐愛的摸摸她的頭,我這一生沒有自己的孩子,將她看成自己的親生骨肉一般的疼愛,卻無法給她一份簡單的母愛,認真說起來,還是我虧欠了這個孩子。
我滿意的閉上眼睛,但是這卻不是我生命的終結,隻能說這是我生命的另一種開始。
我曾經答應過樂君,說等我死後便告訴她暗閣的所在,如今自然不會食言,我在暗閣的某處神秘院落等著她,可是她卻遲遲的未來。
我派出去的人說,她為我辦了一場巨大的葬禮,還在我的身邊又建了一個棺材,打算生不能與我同衾,至少是死也要同穴。為了她自己的這份執念,她依舊留在王宮,直到許多年後,我的女兒過世,孫子繼承了大統,她才選擇離開。
而我雖然知曉樂君的具體行蹤,卻沒有了再見她的理由,對於她心裏認定的死人,再也不見或許才是最好的。
我接管了暗閣的大部分的勢力,成為暗閣中了一位地位超然的存在,隻要我願意,我說的話會比暗閣的閣主的威力還大。
我將從前的過往簡單的講給了公孫熏的兒子,告訴他她的母親也曾經很迫切的找過他,隻是公孫熏的兒子早已過了渴望母愛的年齡,對待樂君的態度也因此變得淡淡的。
還好樂君並未強求,隻找了一個避世的地方默默的修煉,而我也成為了整個璃琉大陸暗中的守護者,我與她不曾再相見,但是她的消息我卻知曉,她試圖去找我的來世,卻終究是徒勞,我根本想死都不能,又怎麽會有來世呢,隻是這麽簡單的道理,樂君卻未能參透。
隨著四月的交替,暗閣變得越來越不像是原來的暗閣,存在的意義也變得極端了起來,甚至有雨君家再分天下之勢,我心中雖然知曉,卻並沒有打算阻止。
時代的更替總是在所難免的,倘若君家不再是適合天下的霸主,那麽讓賢必不可免,再說我原是想用四個長老的勢力製約樂君,再由四個長老互相牽製,然而這種平衡逐漸被打破,這對整個璃琉大陸來說早晚是個隱患。
於是我在公孫止坐上了閣主之位後,便將自己變成了黑衣人統領,暗中操控著一切,公孫止為人很辣,縱然是我也有諸多不信任的地方,不過我的威望早就在暗閣甚至在每位明閣閣主中都根深蒂固,公孫止想要輕易的換掉我不那麽容易,再加上多年的練就,早就讓我可以將多個角色演繹的遊刃有餘,因此從未觸碰到公孫止的底線。
我本以為像是公孫止這樣的人,一定是整日活在權利之中,根本就沒有心,然而我錯了,他的心和他的先輩一樣都是來自於一個女人身上。
憑著我多年的看人眼光,我不得不承認似雨雪是個美女,而且是個極為耀眼的美女,不過縱然如此,我其實還是不懂她有什麽值得可以讓公孫止瘋狂的地方,就連似雨雪已經為別的男人生了孩子,他也要拚盡了全力去搶奪過來,就這一點對女人的態度來說,他比不得他先祖。
然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緣法,我不會因為同情就強加幹涉,很多的時候,愛或者是不愛,都不是靠簡單的幾句話能說的清楚的。
在我意料之內的,在君家與公孫的再一次對決中,君家勝了,勝在君解語的智慧上,更勝在那個為了她無怨無悔的白子勳身上,我從他們身上都能感受到仙氣,然而他們的相愛卻並不讓我覺得有悖天意,仿佛他們本就該屬於彼此一般,這樣的相處是我羨慕的,但是也是我此生都不可能擁有的。
後來,似雨雪在公孫止的麵前死去,導致公孫止神經癲狂,整日腦中除了似雨雪三個字再無其他,什麽理想,什麽傲氣,在心愛的人消失的那一刻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與世間的普通男子沒有什麽不同。
我憐他是樂君和公孫熏的後人,想法設法留給他了一條生路,然而於他來說,或許生不如死也不過如此。
我獨立窗頭,望著天上的明月,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
很多的時候,我會問自己,我究竟對恓惶還愛嗎?答案是我也不清楚,她的麵貌經過了歲月已經逐漸變得模糊,縱然她可能還是天真不染凡塵的她,而我卻已經不是懵懂情愛的少年,有的情感隻能埋在歲月之中,卻無需將其挖出。
而我對樂君,也變成了一種淡然,希望她能將一切放下,希望她能過得好,僅此而已,我不是神仙,卻如同神仙一般的無欲無求,也不知這是我的幸或者不幸。
“幸與不幸,皆看本心!”不知何時,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我的身邊響起,我一回頭,正是多年不曾見麵的軒離,他說,“你在人世遲遲不去,皆是因為你的機緣未了,情劫未過,如今時機到了,不管你作何抉擇,都是一個了斷,於你,於樂君,或者於恓惶,都好。”
我雖然不懂軒離說的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是如死水一般的心多了份期待,放下方能自在,我從未真正拿的起,又何談放下二字,而今夜月色正好,或許真的有所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