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世界的代碼 34、墓室壁畫

究竟是怎麽回事?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斜倚在墓室入口一側牆壁,我的腿拔不動了。這隻有幾十平方米大小的墓室,四處別無長物,更是尋不見一具棺槨和屍骸,比照所有的古墓,沒有哪怕一丁點兒可怖的地方,也沒有那種進入特殊空間帶來的任何異樣,卻讓我感到壓迫在心靈深處的幽閉感,從身體到靈魂都仿佛被禁錮著無處可逃。

我順著牆壁緩緩席地坐下,給出自己緩衝的時間以習慣這個環境,頭腦漸漸開始清醒,這裏除了古墓墓室裏最常見的壁畫以外,空空蕩蕩,根據於暄說的我會“死在樓裏”,如果接續下去的推理沒有問題的話,最終我一定會陷在哪一處看不見的機關暗道。

既然宿命不可逃離,那死也要死個明白。我顫巍巍地站起來,抬腳落腳極輕地一點點接近了中間的棺床。

這一處本來用於安放棺槨的石製棺床異常的簡陋,隻是用了若幹平整的石塊整齊拚湊在一起,平鋪在地麵壘起有十幾厘米高,沒有任何的裝飾,僅僅起了個墊高的作用。我鼓足勇氣俯下身輕輕觸摸,手上立時傳來堅硬冰冷而熟悉的觸感,那的確是再也普通不過的石板。

接下來我幾乎一寸一寸地查驗,尤其是石板之間的拚接縫隙,直到十幾分鍾後毫無收獲的站上了棺床的正中。棺床的每一處地方都堅實沒有花哨,看不出一點兒不同尋常,我心下越發生疑,用衣袖擦掉臉上因為緊張而滲出的冷汗,抬頭看向了墓室的頂部。

這墓室並不高,正中間的拱頂最高處,我伸長手臂刀尖就能碰到,可不論怎樣聯想我也發現不出那些灰色的墓磚有什麽蹊蹺之處,心裏慢慢湧起一種說不出的另類害怕——這間墓室等於是從“屍樓”一路走來的最底部,明明危險就在左近,我卻偏偏無法有一丁點兒的提前查覺。

寧肯自己把自己掐死,我也不願意感受這種不明就裏的恐怖氛圍,哆嗦著摸出一支煙點燃了,我把眼睛瞅向了環繞墓室一圈的彩色壁畫。我首先注意的其實不是壁畫的內容,頭腦的第一反應仍然是有沒有秘道暗門,我定了定神,幾步走回到入口處從左手邊開始看起。可沒想到的是,當把眼光投向已經斑駁的壁畫,反過來吸引住我的恰恰是裏麵繪出的內容。

雖然有些成片的脫落,壁畫的線條還基本清晰,填充的顏色陳舊感十足,一千多年能保存到這種程度已經相當不易,打眼看去,那壁畫的內容之所有讓我覺得多少有些詫異,是因為它太簡單太真實了,象是枯燥的說明書,天堂地獄神鬼之類古墓壁畫最常見的東西絲毫沒有,簡直比最粗鄙的繪畫匠還缺少想象力。

這對我來說其實是個好事,隻有簡單我才能看懂,要是普通的墓室壁畫裏涉及知識麵極廣泛的那些喪葬文化題材,我不是老吳,多半解讀不出那要講述的是什麽,現在眼見的這些聯幅壁畫在我看來,卻沒有一點理解的障礙,是最平庸不過的寫實。

壁畫裏的人物很多,都看不清鼻眼,第一幅下來我就明白說的應該是這條地下玉脈的挖掘,揮汗如雨的礦工,一條條橫縱貫通的礦道,按照張選之前的估計,這條玉脈如果在羅滇王時期枯竭後,被改建成了這座奇特的陵墓,那麽前期恐怕開采了至少上百年。唯一此前不能想象到的場景,是在這幅壁畫的最底部,幾個人正從玉脈的深處搬上來什麽,我眯著眼睛貼近看去,影影綽綽的似乎是一具棺材。

也沒有什麽過多的可琢磨之處,我轉向了第二幅,一眼看上去就恍然明白是禳星續命場麵的複原,地麵擺了無數盞燈,中間一個模糊的人影應該是羅滇王,周圍跪滿了人,一場盛大的法事被簡約凝固成了一幅頗具動感的畫麵。

第三幅就是血腥的萬屍塔,我提前做足了心理準備還是有些頭皮發緊,畫麵中用了大量的紅色,雖然色彩陳舊仍覺得刺目,一個個殉葬人的麵部表情因為扭曲而顯得猙獰,這幅反應當年萬屍塔人殉的壁畫篇幅很大,到處都是血淋淋的殘屍頭顱讓人極不舒服,我掃了幾眼就趕緊略過。

象是電影鏡頭的突然切換,再接下來就是圓形墓室了,不過唯一和現在大不相同的,是正中間的棺座上擺了棺材,不知道是不是最開始玉脈深處搬上來那一具,這個畫麵的觀察視角推得很近,看繪畫上的表現,那棺材似乎還是一口透明的水晶棺之類,能夠透過棺蓋清晰看見躺在裏麵的人,我不覺暗暗納悶,難道什麽人曾經來到過這間墓室,搬走了這具裝了羅滇王的透明棺材,所以現在這裏才是空的墓室?

眼睛一掃,牆麵上隻剩下了相互隔得很遠的兩幅壁畫,我緊走出幾步,站在下一幅壁畫前。

我的心跳驟然加快,這幅壁畫裏的背景是和剛才一樣的這間圓形墓室,不過水晶棺材的蓋子已經全部打開,棺中一個人影背對著畫麵坐在了正中間。這是羅滇王死而複活了?真正的輪回?我用手輕輕拍著昏昏脹脹的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不斷地告訴自己那不可能,也許這壁畫會有另外的什麽寓意。

再接著的壁畫和現在這幅中間隔了一大片什麽也沒有的牆麵,我心說原來古代的墓室壁畫也有留白,快步略過,走到了最後一幅壁畫前。

這幅畫除了一個完整的人像什麽也沒有,人像並不大,我是個不戴眼鏡的半拉近視眼,狐疑地慢慢貼近,揉了揉眼睛,終於勉強看清了那個人像的臉。

可不對啊?那個人的臉,還有表情……怎麽象是……鏡子裏的我?

那個人竟然是我!

腦子象被重錘狠狠擊打過一般,我眼前一黑腿腳發軟地倒退兩步,全身的力量加起來僅僅夠支撐自己站立不跌倒,心裏的悚然無以言表,我這個從來不會被先知算計到的BUG,羅滇王竟然預知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