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燦對著沈榆點點頭,兩個人相視一眼,有了份共識。

沈榆的眼睛靜的如一潭水,情緒似乎很平靜,其實心裏藏著事兒呢。

唐燦用工兵鏟將屋子裏的那些坑都填了,沈榆在他身後麵用腳踩實那些土。這點兒活難不住人,沒多會兒他們就將那幾個坑填平。今天晚上的收獲不小,隻是兩個人都一腔的心事兒。沈榆心裏頭的疑問多了去了,她挺想衝唐燦問個明白的,但是結果問了也是白問,唐燦就會跟她打馬虎眼。

沈榆有點生氣,之前才和唐燦有點默契啥的,這會兒一下子就給氣沒影兒了。離開那座房子的時候,唐燦一手拿著工兵鏟,一手想著牽著沈榆的手,被沈榆固執的拒絕。未想到唐燦更固執,硬生生的抓住沈榆的手,就是不撒開,他是害了怕了,別說現在月黑風高的,天還沒黑的時候,那麽多人跟著,還是有那個傻子欺負沈榆,想想他都冒冷汗,所以說啥,他也不會放開沈榆的手了。

沈榆的牛脾氣上來了,幾次想甩開唐燦的手都沒甩開,反而被他握的更緊,氣的她翻臉張嘴去咬唐燦的手,唐燦就任由她咬住他的手指,還是沒撒手。兩個強脾氣的人,似乎就隻有比耐力的份兒了,誰堅持到最後誰就贏了。結果還是沈榆服了,她那麽狠狠的咬了唐燦的手,她都感覺出他疼的胳膊都在抖,卻還沒撒手,算他狠,她也不忍心了。

兩個人就這樣別別扭扭的牽著手往前走,沈榆憋了半天,最後還是沒憋住,問唐燦:“我咬疼你了吧!”

“沒事!”唐燦嗬嗬的笑著,他那好看的笑容被黑夜擋住了進不了沈榆的視線,卻仍可以在沈榆的腦子裏晃著。

沈榆突然覺得她小氣了,隻是讓她給唐燦道歉還不可能。頂多回去之後,幫著唐燦往被她咬破的手指上倒了些燒酒。

鄉下就醫沒那麽方便,這半夜的也就別想找的到啥急救消炎藥的。尤其鄉下人都沒有城裏人那麽嬌氣,不是病的爬不起來了,也不會找大夫拿什麽藥吃的。

沈榆找支書要燒酒的時候,支書聽說唐燦受傷了,急的不得了,他說啥沈榆也聽不懂,就跟一個是聾子一個是啞巴似的,沒共同交流點兒,還是那個小秋給沈榆解釋的說“支書問唐首長的手是不是被狗咬了?”

沈榆差點被口水嗆死,小臉蛋一下子繃得緊緊的,臉色黑的跟鍋底灰似的。將燒酒瓶塞到小秋手裏,然後就去廂房睡覺去了。

沒等多會兒,沈榆就聽見唐燦他們先後離開北房正屋,去另一邊兒的廂房睡覺了。她聽見小秋在“嘿嘿”的笑,似乎輕聲的說著什麽,然後金連長還罵了他,聽那意思應該是小秋拿唐燦開玩笑了。隻是那金連長罵完小秋,自己個兒也拿唐燦開涮,說啥沈記者很不錯,趁這個機會讓唐燦趕緊將人生大事兒解決了……

唐燦就嗬嗬的笑著,也沒啥解釋,急的沈榆差點想直接從窗戶裏跳出去,逼著唐燦將事情跟金連長他們解釋清楚,她和唐燦之間沒他們想的那麽回事兒!

聽著那三個家夥進了廂房還在打趣說笑,話題還在圍著她和唐燦打轉,沈榆氣兒更不打一處來。穿上衣服就打算到那三個男人的房間裏警告他們別拿她開玩笑。她也穿好衣服了,卻又覺得自己唐突了,人家就是開個玩笑,她幹嘛這麽較真?尤其她又不是不明白,這世上很多事都是越描越黑的。還有,她又沒做什麽虧心事兒,幹嘛要去解釋?

這麽想著,沈榆的腦海裏卻浮現唐燦的那好看的笑容,她的心一下子抖了。

一宿,沈榆也沒睡著,早晨頂著大大的黑眼圈起床。小秋看到她的熊貓眼嚇了一跳,大聲的問她“昨晚上沒睡好覺嗎?”

“可能是吧!”沈榆笑得有些虛偽。

唐燦正在從水桶裏往洗臉盆裏舀水,聽到小秋和沈榆的對話,腰直了一下,卻並沒有轉過身來,而是將水舀子放回水桶裏,端著洗臉盆放到木凳子上再喊著沈榆過去洗臉。

沈榆接受唐燦的好意,可是兩個人依然別扭著,她不肯同他說話,唐燦也有自知之明,盡量的能避開就避開。

吃過早飯後,沈榆一邊聽著支書那濃重鄉音的送別話,一邊跟在唐燦他們身後離開支書家。

他們離開村子一定要經過宋耕老人的那兩間房子。沈榆就看見有幾個年輕的村民赤著膀子正在拆那兩間房子。幾個人停下腳步,那支書給唐燦他們解釋說村支部的房子需要修一修,正需要些木頭,所以將那兩間房子拆了。

這本來就不關唐燦他們什麽事兒,唐燦嗬嗬一笑帶過,幾個人接著往村口走。剛走出去幾步,那房子“轟”的一聲倒塌,幾個人都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又停住腳步。這時有人大聲的喊著什麽,支書聽見聲音撒丫子就往倒塌的房子那邊跑,唐燦他們也緊隨其後。

沈榆聽不懂那方言,但是這情形下也能猜到出了啥事兒,應該是有人被砸著了。她跟著也跑過去。

真是有個村民被一根房梁砸到了,沈榆一眼就瞅見那人的腦袋被砸成了血葫蘆,嚇得她感覺閉眼扭頭,不敢看了。

唐燦他們幫著村民那個房梁搬開,又七手八腳的將受傷的人從廢墟裏抬出來。這情景下他們自然也走不了了,他們開來的那輛軍車排上了用場,載著那個受傷的村民去縣城醫院急救。

車上坐不了幾個人,支書同另外的村民騎著自行車追在軍車後麵也一起去縣城了。

唐燦沒有去,留下來照顧沈榆。

看著那殘垣斷壁的,唐燦害怕沈榆也被砸著了,催促她趕緊離開。

沈榆腳下不穩,被一塊磚頭絆倒了,摔在那土磚碎瓦上,她的膝蓋和胳膊肘都被紮傷了,揪心似的疼。

“受傷了吧!”唐燦一邊焦急不安的問著沈榆,一邊去扶她起來。沈榆疼的要命,嘴上卻逞強的說著沒事,也要站起身了,她才發現她摔在一個破舊的已經被砸碎的相框,膝蓋也是被相框上的碎玻璃紮傷的。一些發黃的照片散落在那裏,有的上麵還沾了她膝蓋傷口上的血,還有一張——,沈榆本來是無意識的掃了一眼,沒想到這一眼竟然帶給她足夠驚魂的震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