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身為記者的職業素養,讓沈榆特別敏感,另加上當她又是在單位極不吃香的那類記者,幾乎所有難啃的骨頭,都讓她去啃了,這也鍛煉的她有了能屈能伸的好/性子,和隨機應變的機智。

此刻沈榆就將那個保鏢當做采訪對象似的,一定要從他身上挖出點有價值的東西來。

等到她有機會和那保鏢能說上話,她立即就將見縫兒插針。先從那個保鏢的家鄉入口,開始跟他套近乎!熟悉新聞記者的人都知道,這類記者個個都是個嘮家常的行家,外加半個心理專家。若不是如此,怎麽能挖到各種新聞爆料呢?

沈榆臉色似笑非笑,溫和的像是春天和煦的陽光,就像是個鄰家小妹似的親切,問那個保鏢:“哥,你是山東人吧!”。

起初那個保鏢對沈榆並不怎麽理,聽沈榆問起他的家鄉來,才回答道:“俺是山東人,妹子也是北方人吧!聽口音,咱們應該也離得不遠吧!”

沈榆點頭笑著回:“我是北津人!”

那個保鏢馬上就有種老鄉見老鄉的親切感,說了句,“俺地個親娘來,俺就說呢,一見到你就覺得特別親切,敢情咱們真離得不遠呢!”

沈榆心裏暗笑,要不人家怎麽說天涯咫尺呢,明明兩個人的家鄉差著七八百公裏遠呢,這一句他們就成了牆裏牆外的鄉親了。沈榆再誇上山東人幾句好話,講起宋朝水泊梁山的那一百單八將,引得那個保鏢更是唾沫橫飛,說的不亦樂乎。也就是半個小時的光景,沈榆不但知道了那保鏢叫武立,更攀上這大哥的親戚儼然成了他的幹妹子。

山東人有名的實在,這還真不是假的!沈榆今天算是真正見識了。她和武立嘮嗑的當兒,螞蚱和章菲早就趕過來了,唐燦也換了幹淨的衣服。起初唐燦和那雲老爺子在一起咬耳朵,可能是聊得又不怎麽投機,後來就不說了。雲老爺子盤腿坐著草席上,“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袋,時不時的對沈榆這邊投過幾個眼神過來。沈榆沒明眼兒看,眼角都掃著呢,知道那老頭子狡猾多疑,一直在掃聽著他們談話呢。

可是,這老頭子再是老狐狸,也做夢想不到被他們狠心埋了的黑子,會留給她一塊狗頭金和半張地圖吧!而現在她的腦袋裏轉的心思也不過是在麥子身上,她可舍不得麥子再回到這幫唯利是圖,狠心無情的人身邊了。誰說的準,麥子沒利用價值的時候,他們就不會也像對黑子那樣,將麥子也活埋了?

話題兜來兜去,沈榆慢慢的也就將話裏藏得苗頭兒露出來了,那雲老爺子在一邊也聽出來了,知道這丫頭拐了個大彎彎繞,也就是想問他們要了那條黃色的土狗,就笑著發了聲,許了將麥子送給沈榆。

章菲本來就討厭沈榆,外加討厭麥子,這會兒聽雲老爺子將麥子送給了沈榆,那臉色難看的就跟鍋底灰似的了。橫眉豎目的對沈榆說:“部隊上有規定,不準拿老百姓的一針一線,你這個兵是怎麽當的,這點紀律都不懂?”

沈榆不但不惱,反而笑著對章菲說:“那麽你趕緊給部隊打報告,別讓我這樣的人繼續呆在部隊當害群之馬了!”

章菲一下子語塞,要是別人她還真有辦法收拾,偏偏這個沈榆她還真沒辦法。咬了半天的牙,章菲也隻能將這口氣咽下去,發著狠想著等以後再收拾死這個不知道好歹的丫頭。

唐燦一直靜靜的望著沈榆,他也一直聽著沈榆和武立的談話,聽到她的話題總在黑子和麥子上麵打轉,就覺得問題沒那麽不簡單。

中午,雲老爺子用一堆的罐頭食品招呼沈榆他們吃了午餐。趁著工人們歇著的空當兒,雲老爺子就說讓沈榆去篩沙,挺大方的說:“丫頭,就看你有沒有福氣了,在我們工人開工之前,你能篩到的金砂都是你的喲!”

沈榆馬上笑道:“老爺子說話可不許後悔哦,那麽我就去篩沙了!”

雲老爺子表現的十分大方的樣子,說:“去吧,你篩到多少就拿走多少!”

其實誰不知道一個工人起早貪黑的用篩子篩沙,也不一定能篩出多少金砂來,所以這樣效率低的方式早就被淘汰了。岸上的那些工人此時可都心知肚明,知道這雲老爺子不過是哄孩子玩呢!

不過為了表現的像回事兒似的,雲老爺子還親自下到水裏教沈榆如何篩沙。沈榆一點就通,她是農村長大的孩子,小時候家裏打穀場的時候,可沒少幫著爸媽篩穀子的,這會兒不過是穀子換成了沙子罷了,對她來說還真沒什麽難度。

篩沙的工具是柳條編的簸箕,用柳條細細密密地編成的,水可以慢慢地滲下去,金屑卻不會漏掉。隻是想得到那零星的金閃閃的金砂,真得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沈榆一簸箕一簸箕地把之前工人淘出來沙子篩完,連一片金屑也沒有看到。

汗水將沈榆的衣服都泡透了,這沙子終究不是穀子,一簸箕濕沙子不知道要比穀子沉多少倍!沈榆篩得胳膊都有些酸了,累倒沒什麽,隻是每一次都懷著美好的期待,搓起一簸箕沙子,當沙子篩淨卻隻看到一場空,這種心情上的起落還挺刺激人的。

“嗬嗬,丫頭,收獲怎麽樣啊?”那雲老爺站在溪邊“吧嗒”著煙袋,眯著眼睛笑著問沈榆。

沈榆直起腰,無奈的笑笑說:“我這才知道淘金人的辛苦,做什麽都不是容易的。”說完將簸箕裏的沙子倒回沙堆,她趟著水走到岸邊,坐到一塊石頭上,脫下鞋子往外倒裏麵的沙子。鞋子裏不但存著沙子也存著水,沈榆將鞋子翻過來一倒,水和泥沙一下子就傾在砂石中,沈榆就看到一顆玉米粒大小的一閃一亮的東西在那裏發光。

不過當沈榆想撿起那亮閃閃的顆粒時,雲老爺子已經搶先一步,將那東西撿了,然後托在掌心裏,伸出舌頭細細的將那東西上麵的沙粒一顆顆的舔了,最後那亮閃閃的東西露出原形,就是一塊玉米粒大小的金砂。

沈榆目瞪口呆,喉嚨裏似乎被什麽填滿了,說不出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