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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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裏的百姓怎麽都想不到,原本以為一場生靈塗炭的戰爭,最後會以一個戲劇性的結果畫上句點。
不,用戲劇性尚且不能形容,用神話的話或許更貼切。
沒有費一兵一卒,便全殲敵軍吐蕃精銳,唯有突厥王子丹帶領殘部狼狽退出玉門關。鎮東軍大勝歸朝,還順便帶回了敵軍大將,吐蕃王子努爾赤的首級。
總理朝政的三皇子笑得合不攏嘴,順道借著這股聲勢,將長安城內大皇子的勢力鏟除了個徹底,堂而皇之擁兵登基,成為新皇,而那個神誌不清的老皇帝,也稀裏糊塗地變成了太上皇。
慶功大宴上,已是皇帝的三皇子論功行賞,因樊暘身死,他便想將安國侯這個名號賜給楚青,卻被委婉拒絕,用楚青的話來說,說到底安國侯這個頭銜隻能掛在樊暘腦袋門上,如今樊暘死了,掛在他的棺材上都比掛在其他人頭上要來得妥帖。
這話雖對其他將軍有些不敬,但也是事實。
待皇帝再問楚青要什麽封賞時,楚青卻當著所有大臣的麵,討要了樊暘的骨灰,還順道交出了手上握著的鎮東軍軍權。
重大臣表麵上替楚青惋惜,其實心中通通在暗罵其奸詐。
狡兔死走狗烹,皇帝皇位不穩,交出兵權好全身而退,這楚青好聰明的腦袋。
那之後,楚青便離開了長安,不知所蹤,曾經有人看見他與一男一女結伴而行,經過城門時,似乎提到了雁翎山,但因為地處偏遠,又是一座小山,自然沒什麽人在意。
再之後,人們唯一對那場戰爭的印象就是其詭異的勝利,至於其將領的名字,早隨著時光被拋到了腦後,誰還記得。
時間永遠是個毫不留情的東西,它要埋葬什麽,你拖都拖不住。
楚青有時候回想,三年的時間真的長了些,若是當初眼一閉心一橫死活跟著穆遠山去了,縱使往後的日子多麽心驚肉跳風口浪尖,也好過一個人整天閑得發慌曬太陽混日子。
第一年過去的時候,他獨自一人遊山玩水將大好河山看了個遍,最終回到洛陽呆了幾天。
楚青想到洛陽地牢裏還有一位故人白真,本想見上一見,結果待他找到知府,說明來意,知府卻苦笑著對他直搖頭。
白真居然已經一命嗚呼了。
楚青甚感好奇,本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原則死活扯住知府不放,知府才對他說出了緣由。
原來早在幾個月前,白真也不知用什麽手段,身在牢裏還能勾搭到當地的一個土財主劉小霸,被他用大巴的銀子弄出了牢房,帶回府裏當了孌童,可惜天不如人意,又或者是楚淮卿在天之靈的複仇,劉小霸府上已有了四房老婆,個個精於算計,刁蠻潑辣,白真那些個手段把戲放在這些後宅鬥慣了的女人麵前,簡直沒一個能拿上台麵,不錯僅僅十天的功夫,白真就被人發現淹死在了劉家大宅外邊的湖裏。
楚青聽完之後莞爾一笑,這白真自尋死路,別人也救不得。
第二年,楚青厚著臉皮從陸晟那裏胡攪蠻纏要了他名下的一個山頭玩起了種田,剛好就在雁翎山旁邊,住在山下的小村子裏,與山上那幫土匪做起了隔山的鄰居。
其實這鄰居當著也沒什麽事,最多就是給他們看個小病小痛,不過西醫到底比不上中醫,因此楚青也沒少受寨子裏郎中的臉色。
不過最大的優點是沒事能上閆煥與鍾賽花那裏去蹭蹭飯,油水豐富,好過楚青自己粗茶淡飯許多倍。
年底的時候,閆蔓生了個大胖小子,陸晟十分狗腿的親自帶她回了趟娘家,結果不知道幾個人在山上鬧了什麽不愉快,閆蔓竟然三更半夜抱著兒子又一次華麗麗的下了山,不過這回她沒跑遠,而是直接衝進楚青的家門,賴著不走了。
楚青沒轍,再一打聽,好嘛,閆蔓居然說要在這裏一直等到穆遠山回來,讓自己的兒子認他當爹。
且先不說陸晟做了什麽事讓這姑奶奶如此生氣,但是來搶男人這一點上,楚青就萬萬不能苟同,想閆蔓明明已為人夫,還是大富商家的闊太,怎麽還能如此大胃口的來打他小山子的注意。
於是,趁著陸晟跟著下山在楚青門口苦口婆心就差跪下道歉的當兒,楚青直接用蒙汗藥將閆蔓擺平了,連人帶著小孩通通扔給了外邊那個眼淚鼻涕橫流的男人。
臨走時,他還不忘狠狠丟下一句話,大意思陸晟要是再不看好他家這位愛熱鬧的夫人,楚青直接將長安城裏撞見他風流史的事情徹底給抖出去。
一句話說得陸晟滿臉冷汗。
第三年,發生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楚青上郊外采蘑菇的時候,意外碰上了兩個正好遊山玩水到此地的熟人,那位早就聽說辭官隱居的蕭晉齊和跟著他一塊消失的齊銘。這兩人什麽時候徹底勾搭在一起的楚青不知道,不過看他們時時刻刻眉來眼去的模樣,也打消了細問的打算,三人粗略地聊了聊,楚青便放兩人繼續遊山玩水去了。
他覺得以自己此時的境況看別人在他眼前秀甜蜜會覺得十分眼疼。
第二件事是鍾賽花派去突厥探聽消息的人回來了,還帶來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
壞消息是那個丹王子雖然終於掃清重重阻礙坐上了大汗的位置,卻付出了想當慘重的代價,心腹死了個遍。
好消息是目前沒有東西能證明那些死人裏有穆遠山。
鍾賽花本以為這個消息會刺激到楚青,拚命給傳消息的人使眼色,結果到楚青從頭到尾聽完,他也隻不過是伸了個攔腰,無所謂的冒出一句話,“小山子要是那麽容易就能死,我看他也用不著回來了。”
楚青一直很淡定,而且這種淡定的態度,鍾賽花估摸著還會一直保持下去。
年末的時候,楚青在自家後院立了兩座緊挨著的墳,將樊暘的骨灰從屋裏移到其中一個,另外一個坑裏則放進了掛在自己身上三年未離身的碧玉笛。
他自言自語自己用了楚淮卿的身體,這麽做算是對他最後的報答。
沒過多久就到了年關。
除夕夜那天晚上,閆煥派人下山了,叫楚青上去同大家一道過年,遭楚青拒絕了。同過去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一樣,楚青草草吃了些東西,在村子裏的其他人還在互相走訪拜年的時候,他已經滅了燈,鑽進被褥裏。
這一覺似乎夢到了過去的許多事情,但就是沒有一樣記得清。
不知睡了多久,他忽然被一陣極有節奏地敲門聲驚醒,隔著門縫,還能傳來幾聲孩子的嬉鬧。
每年過年的時候,村裏的孩子們都會結伴四處串門子要紅包,這已經可以算得上是風俗了。楚青拍拍腦袋,隻想著快些睡覺,倒將這件事情忘了。他掀開枕頭,拿出幾個早就做好了的紅紙袋,每個裏麵都放了些銅錢,披上棉衣,拉開門。
夜已經深了,隔壁鄰居房簷上都掛上了紅燈籠。
借著燈光,楚青瞧見院子裏有一個人正背對他蹲著,那人身邊圍了一圈孩子,正一個個迫不及待從他手裏接過紅包,又蹦又跳地跑去鄰居家敲門。
聽見身後們開的聲音,那人喝出一口氣搓了搓手,回身站起,揭下頭上的鬥笠,衝楚青點頭笑道,“如今尚且未過子時,你可不能說我背信棄義。”
他模樣風塵仆仆,蓑衣上邊已經蓋上了細密的一層雪,估計是在雪夜裏趕了許久的路。臉頰變瘦了,嘴唇也有些發白,額角還多了一道淺淺的疤。
楚青手裏捏著的紅包被掌心冒出來的汗給浸透了。
天氣極冷,他卻忽然覺得有些燥熱,急忙轉過身。
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穆遠山伸出雙臂,從後邊將人抱進懷裏,下巴輕輕放在楚青肩膀上。
他周身裹著寒氣,楚青卻一點不覺冷,反倒有股細細的暖流,從後邊那人結實的胸口傳來,透過衣料,遊走過全身。
“我回來了。”
“我知道。”
“開不開心。”
“我隻覺得這個場景很肉麻。”
“這三年你沒找別人吧。”
“如果除去隔壁瞎了眼的大娘和村東頭的兩個孤兒,還有後院一條狗六隻雞加上黑雲赤蓮那兩匹天天**的馬外,那沒有了。”
“你就不能說些讓我開心的話。”
“……你若是再抱得緊些,我就是想說話也說不出來了。”
春風吹,舊景映新人,小柳輕揚花飛絮,青天紅日雁北來,幾度風光好。
少年遊,碧山展新顏,曲路盤桓深幾許,繁花落盡君仍在,執手相見歡,十裏青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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