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三鳥打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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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間,鎮東軍的信使駕著小舟,將一封戰書送到了對岸,約下兩軍於三日後在江麵決戰。
努爾赤本有些顧慮,邀了幾個心腹一陣商量,終究還是答應下來,並十分有禮數地將信使送回了對岸。
於是,待到真正的戰事來臨,也不過須臾五日的時間。
樊暘至今昏迷不醒,惹得鎮東軍的士兵們一個個摩拳擦掌,士氣衝天,恨不得立即提上兵器衝過去與那幫蠻子好好算算新仇舊恨。相較而言,各路領軍之將卻淡定得很,原本緊張兮兮的軍事會議變成了一堆副將喝小酒聊小天,互相八卦閑談,遠沒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氛。
究其原因,也不過楚青的一紙軍令,讓各領軍切莫太浮躁,多寬鬆寬鬆,免得用盡了力氣待到上戰場的那一刻反倒捏不緊手中長劍。
楚青自己更是怡然自得,不合時宜地下令全軍休整,整理輜重便罷了,居然還大大咧咧地將三日後與敵軍對陣之法大幅張貼於軍營各處,要士兵們務必多多觀摩學習,參詳透徹。
士兵們起初覺得己方這邊是不是太過放縱,因為僅隔著一條江,便能看見對麵吐蕃與突厥練兵十分勤快,大有不汗濺三尺誓不罷休之勢,但軍令如山,不管心中作何感想,上邊要休整,自己不可能自己吃飽了撐的大興練兵吧。
隔著一條江,在對岸的吐蕃突厥聯軍看來,鎮東軍的模樣完全是放棄抵抗了。
如果說起先努爾赤對這麽快就決戰沒有心理準備,那是他心裏還殘存著樊暘同楚淮卿的陰影,他害怕再次敗給那兩個人聯手。那麽這一次,他終於徹底放寬了心。
在他看來,一旦沒有了樊暘,那些士兵就半天士氣都沒有了,單靠一個楚淮卿,根本翻不起半點風浪。
他若是能漂亮的打贏這一仗,不光中原萬裏國土唾手可得,也絕對能讓那幫該死的突厥蠻子好好見識見識他們吐蕃強盛的國力。
努爾赤雖然號稱第一將軍,但這隻軍隊既然是吐蕃與突厥聯軍,自然也會有另外一個家夥盯著自己的位置。
那就是突厥方派來的軍中統領,丹。
吐蕃與突厥秘密聯軍這件事,風聲一直壓得很緊,在奪下玉門關之前,這個消息也隻有兩國國王和軍中的最高統帥知曉,他們密謀突厥軍由東北往西南,吐蕃軍由西南往東北,兩麵夾擊玉門關,再暗中會合,揮師南下。
臨行前,吐蕃王對努爾赤說過,此次發兵目的有三,一是要一雪努爾赤曾被樊暘俘虜的前恥,二是可以奪得大批肥沃的土地與金銀財寶,三是還能順道給突厥人一個下馬威。
較國力而言,吐蕃和突厥曾相差無幾,但突厥連年征戰,近幾年確實不怎麽景氣,若沒有吐蕃王的提議,突厥可汗也不會貿然動兵南下,因為他們能抽調的士兵不多。吐蕃王的橄欖枝很誘人,以他們兩軍聯手,就算奪不下整個中原,能搶奪到的利益也是巨大無匹的,拿捏得準了,突厥可汗甚至可以借著這一仗,全然恢複曾被消耗掉的國力。
有便宜占,突厥可汗不可能不同意,便派下了自己麾下最得力的戰將,也是他弟弟的大兒子,丹,領軍配合吐蕃軍對玉門關的夾擊。
成功奪下玉門關後,因吐蕃軍多出突厥軍近五成,丹十分識大體的退居二位,將全軍統帥的位置給努爾赤讓了出來,表麵功夫做得十足。
努爾赤雖然頭腦不怎麽精明,但受吐蕃王耳濡目染也明白,這個表麵上沉默寡言不動聲色的丹,絕對不會是一個好相與的主,自己這個主帥一旦出了絲毫的差錯,他絕對會臨機發難,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吐蕃突厥表麵上結盟,內裏卻絕對沒有好到能同穿一條褲衩的程度,尤其是關乎到戰事之後哪方可以得到最大的利益,大夥心裏都明白。
而且目前來說最關鍵的一點,也讓努爾赤最覺得威脅到自己地位的是,就在兩天前的江麵夜戰中,似乎自己還是得了突厥人的人情。
是他們先說會有人夜襲,自己才能做好部署,而且還伴隨著突厥方一個叫穆遠山的家夥出現,提供了有關鎮東軍的大量情報,一夜之間讓丹徹底搶去了自己的風頭。如果不是最後那個穆遠山弄巧成拙,一意孤行放走了自投羅網的樊暘和楚淮卿,恐怕他努爾赤和丹的位置,已經換了個個了。
真是千鈞一發。
不過現在努爾赤是放心得很,隻看著對岸鎮東軍焉醬瓜的模樣,以己方渾厚的兵力絕對三三兩兩就能掃蕩幹淨,那個丹,再沒有多長時間可以囂張,若鎮東軍兵敗,他努爾赤的大名,還不徹底響亮全軍。
最後三天。
望著滾滾江水,努爾赤笑意盈然地抬頭望天。
三天之後,便是他努爾赤千古留名的時候。
三天之後,也是他將那個多番作對的楚淮卿捉到大帳裏的時候。
想到此處,腥熱的血液便開始在他胸口激蕩,那個詭計多端的軍師,曾讓他無比丟臉的軍師,他一定要將他按在床上,然後狠狠地,狠狠地貫穿他,讓那張曾經傲然望著他的臉,在他胯-下用盡各種屈辱的表情討饒!
第四日清晨,沿岸的鎮東軍大營裏駛進了好幾輛裝著大麻袋的巨型馬車。
同時,又是一紙軍令傳遍全軍,馬車送來的東西乃是特製的大力神藥,隻要把它加進水裏,喝了之後便能體力倍增,對戰事十分有利,要求所有士兵一律要在飲水中加入這種“大力神藥”。
帶領分發藥粉的便是楚青與隨軍的多名軍醫,為了避免士兵們猜忌,楚青特地做了個示範,他隨機抽調了幾名士兵,讓他們吃下那些不知由什麽草藥研磨成的大力神藥,又抽調了另外幾個士兵,讓服藥的與沒服藥的相互對陣。
結果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服了藥的七個士兵,硬生生同沒服藥的進二十名士兵鬥了個旗鼓相當。
滿軍頓時嘩然。
神奇的藥效空前調動了士兵們的積極性,分藥的軍醫們忙得不亦樂乎,調運的馬車也是一輛一輛毫不間斷,是以分管輜重那一塊的軍務官們忙花了眼。
喧鬧的場麵從早晨持續到黃昏,所有的士兵都喝了加了“大力神藥”的水,似乎真的一個個變得精力十足,連向來粗淡的晚飯都多吃了幾口。
大帳內,三名專門抽調出來監管馬車調運的軍務官,正向楚青,閆煥,還有鍾賽花匯報他們核算了許多遍的結果。
“最後就是……我們從最近十二座縣城臨時調來的馬車,有六輛在赴營途中失蹤。”
領頭的軍務官合上手中賬冊,“我們初步估計,是被附近滋生的盜匪劫走,估計是被當成了什麽財寶。”
楚青揮揮手,“我明白了,你下去吧。”
軍務官退出大掌,楚青又對著站在旁邊的老軍醫勾了勾手指,老軍醫立刻小步上前,楚青附耳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照大人的吩咐平,我已經全部辦妥,親手親為,外人決計不會知曉。”老軍醫詞措非常嚴謹,楚青點頭道:“這樣便好,你也下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得忙活。”
待老軍醫也畢恭畢敬地退出去,楚青才長吐出一口氣,渾身軟了般攤在長椅上。
鍾賽花與閆煥交換了一下眼神。
不奇怪他會露出這樣的疲態,楚青這兩日在忙活些什麽,鍾賽花與閆煥作為內部人員十分清楚亦十分明白,要在短短兩日間弄出那所謂大批的“大力神藥”,就算他們迅速聯係陸晟得了他的幫忙,時間太過倉促也足夠讓人一個頭兩個大。
現在外邊那個讓眾多士兵歡欣鼓舞的大力神藥,其實並不是什麽好東西。
往明白些說,那其實是鎮東軍裏很早就出現過的東西,而且是大部分士兵都很熟悉,名字喚作——百裏香。
而那些所謂的吃了之後能以七力敵二十的戲碼,也是為了達到效果專門安排好的托。
當初楚青與穆遠山在洛陽城地牢裏合計越獄,其中起了大作用的,正是這百裏香。將幾味極寒的草藥混在一起,熬成藥汁喝下,片刻之後便能讓身體現出重病的症狀,可這些隻是表麵上的症狀,並不是真病痛,吃些純陽屬性的火烈草下去,立刻就能恢複正常,連經驗豐富的軍醫都看不出倪端。
初初這玩意被無數偷懶的士兵拿來製造病痛效果好逃避操練,後來被楚淮卿追本溯源一路查上去,找到了製這東西的人略施薄懲,才讓百裏香徹底在軍中絕了跡。
若楚淮卿在世,絕對不可能想到當初被他嚴禁了的百裏香,現在卻被楚青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大肆製造分發。
老軍醫當初便是被這百裏香蒙騙過的大夫之一,因此深知此物藥性,得知楚青拿這東西冠上個“大力神藥”的名號發給士兵時,差點沒嚇掉了下巴。
楚青自然有他的考量,當然也不會做什麽莫名其妙的事,在真正行事之前,他召集了鎮東軍中最值得相信的好幾名德高望重的統領,其中也包括了老軍醫,詳細說了說他這引蛇出洞的計策。
當然,這計策引得不是蛇,而是鎮東軍裏的無間。
無間,俗稱臥底,又稱間諜。
穆遠山叛變這件事,目前除了楚青閆煥鍾賽花三人,並無他人知曉,楚青也未對外宣稱這位以前與他形影不離的“穆俠士”到底去了哪裏,況且現在也不是花精力去追究穆遠山的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們上次的夜襲計劃因被敵方知曉,半途夭折,隱隱指向鎮東軍中存在奸細。雖然後來穆遠山的叛變暗示了這個奸細或許是他,但是楚青,卻怎麽都不願意相信。
說他固執也好,說他聖母也罷,雖然穆遠山那晚的所作所為讓他失望透頂,但是他依舊不願意相信穆遠山會一夜之間變得陰險狡詐仿佛小人。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是穆遠山具有相當高超的演技,幾個月來潛移默化地讓楚青對他的人書深信不疑,但是……他這樣做,又有什麽好處?
沒有目的驅使,沒有利益驅使,甚至沒有取走他楚青的性命,沒有順手牽羊拿走那可以號令全軍的兵符,就這麽拍拍屁股,說一聲“嗨,其實我是突厥人”,於是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敵人?
因此,楚青才走了這步棋。
如果鎮東軍中還存在其他的奸細,那麽鎮東軍這樣大的動作敵軍絕對會在第一時間知曉,而那“大力神藥”也會引起他們的種種好奇,最終,引起他最想要看見的結果。
六輛馬車在運行途中失蹤。
努爾赤如果知道了神奇的“大力神藥”,絕對會一探究竟,而六輛馬車的失蹤,便是他們得到了消息又伺機閃電出手的鐵證。
“看來我的想法是對的……軍隊裏,果然有其他的奸細。”楚青心中像卸下了個大擔子,“或許那天晚上,並不是小山子泄的密,等戰事結束後,我一定要當著他的麵好好問問清楚。”
鍾賽花揚了揚眉,“你還相信他?”
“我隻相信他不會隨隨便便草菅人命。”楚青乏力地搖搖頭,“那晚因為泄密,我們失去了近乎百名精銳,小山子他不會做這種事。”
“可是你別忘了他現在和我們是敵人,對我們士兵的死活絲毫不會手軟,說不定還會親手過來取我們的性命。”鍾賽花說得輕描淡寫,絲毫不管另一邊的閆煥正拚命朝她丟眼色。
楚青忽然輕笑了聲,“賽花姐,我隻問你一句,你相信小山子是那種一個理由都不給,就對你喊打喊殺的那種人麽。”
鍾賽花沉默了。
過了一會,她再度開口,卻已岔開了話題,“罷了,如今六輛馬車失蹤,基本可斷定是軍中奸細告密甚至劫車無疑。可是這些人要怎麽查,而且你把那種奇怪的藥分發給士兵麽,就不怕他們明天全病在床上,上不了戰場?”
楚青道:“這些你絲毫不用擔心,我全都有所考量,百裏香要徹底產生藥效需得三個時辰,而軍醫長已經照我的吩咐,在所有士兵中午的飯食裏添加了解藥火烈草。”
鍾賽花是聰明人,隻微微一合計,立刻摸透了楚青的手段,當即拍掌驚呼,“好一招一石三鳥的計謀!”
“一石三鳥?”沉默半天的閆煥終於逮著機會插-進話頭,“不就是抓個奸細,什麽時候又變成了一石三鳥?”
鍾賽花微微側臉,以一種憐憫的眼神將他望著,哀歎道:“姑奶奶我一世英名,想當初真是腦子被門板夾了才會跟了你這個頭腦簡答四肢發達的大老粗,你說,你除了會打架,還會些啥?”無任何病毒的綠色網站,飛天中文書目最為齊全,更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