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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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裏自家內鬥的時候,外邊的狀況,卻也不是那麽好。
吐蕃突厥一南一北,原本毫不相幹,但這回不知何故竟然串通一氣,悄悄在玉門關附近集結了大軍,趁消息還未走漏之時一舉多下山頭,之後便是好多天沒有動靜。
京城那幫大佬們觀望了好幾天,都以為兩國聯軍不敢南下,便又把精力放到了內鬥上,好好一個朝廷搞得烏煙瘴氣,結果待他們回過神來時,西北已有三座大城盡數落入敵手。
到這時才知道慌了。
朝臣原本分為兩派,一派依附於顧太師,一派依附於高太傅,結果前幾日還鬥得正歡的兩撥人,這幾日忽然就消停了下去,單方麵的消停,顧太師一麵的眾多官員,似乎是一夜之間很神奇的不露頭了。
於是抵禦外敵這個艱巨而又重大的任務,理所當然地落在了自以為是勝利者的大皇子頭上。
如今聲名遠播的大將樊暘被關在牢裏,高太傅臨危受了大皇子的令,隻得從現任諸將中尋得將才領軍。老人年紀大了,眼神難免不好,挑來挑去,結果偏偏挑中了賈烈。
論其原因,在高太傅看來是十分得體,其一賈烈曾經是京城中的護衛統領,此次發兵,抽調地方守軍已是不能,唯有動用京城禁軍,而他這個護衛統領對於京城周圍的軍隊無疑是最為熟悉的。
其二,其實高太傅也存了拍太子馬屁的意思,雖說按照輩分算高太傅是大皇子的長輩,但身份有別,他老人家還得悠著點,賈烈乃是大皇子一手提拔上來的嫡係,不管做什麽都勤勤懇懇,用這人絕對沒錯。
於是,高太傅一板拍定,卻徹底的苦了賈烈。
賈烈原以為自己已經夠倒黴了,好端端當個牢頭,不上不下的局麵。但牢頭就牢頭吧,雖然辛苦了些,好歹也守著一座那麽大的天牢,多少是個官,住在那也安全。如今卻要他帶病出去跟蠻子打仗,這不跟送命沒什麽區別麽!
別看賈烈五大三粗,還是軍人出身,但他自幼是真真正正一次戰場都沒上過,真要他拿起寶劍同蠻子一通砍殺……估計人還沒見到,他自己卻先腳軟了。
但縱使他有千千萬萬個不情願,命還是得從,於是在授予將軍印的那一天,滿朝文武,包括撐著帶病之身上朝的皇帝,都看著賈烈熱淚盈眶的接過那雕刻著一隻猛虎的金色將軍印。可惜了,在別人眼裏看著他是熱淚盈眶,在賈烈自己心裏,卻是無處話淒涼的外在表現。
顧漣一直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切。
蕭晉齊安安分分站在他身後,雙手垂在身側,表情上看不出所以然,眼角還有些憂慮,他不太明白,為何顧太師會這般怡然自得,甚至說出“他們要爭就讓他們去爭,我們不急”這樣的話。
他深知顧太師是慢悠悠卻拿捏精準的性格,若不是沒有完全的把握,顧漣也不會露出那種表情。
隻是這把握,他蕭晉齊不知道。
若是齊銘在就好了,他向來很會自麵上表情揣度別人心思,或許能看出些倪端。
他腦子裏又晃過那一張微微笑的臉,心裏莫名有些抽搐。
與此同時,長安城五十裏外。
步履聲聲,馬蹄陣陣,金甲長矛反射的陽光將四麵曠野都照耀得金光閃閃,獵獵風聲中揚起數麵寬廣的氣質,上邊無比顯眼的“樊”字迎風飄揚,霸氣盡顯。
一望無際的滾滾軍潮中,楚青依舊是一襲長衫,騎著赤蓮一馬當先行在最前,穆遠山駕著黑雲緊緊靠著他,卻也落後了半步。閆煥與鍾賽花似模似樣的穿著鎧甲與穆遠山並排行著,時不時看看四周簇擁著他們的軍隊,臉上表情說不出的**別致。
“奶奶的!楚兄弟我早就說了這旗子要早些豎起來,多霸氣!”閆煥粗嗓道:“憋憋屈屈行了這麽久,倒給老子憋了一肚子火,我們這麽大的排場,幹嘛還要一路藏著掖著。”
鍾賽花曲起胳膊撞了他的腰一下,輕笑道:“你這傻大個不懂就別亂說,什麽叫奇兵,什麽叫出其不意,你知道麽?”
閆煥頓時猛抖一下,差點摔下馬去——別看他這人一身腱子肉十分結實,唯一的弱點就是腰腹兩側的柔軟處,隻消在那輕輕一捏,渾身都得軟了。
縱使這番模樣,閆煥還是顫聲道:“這麽大片的軍隊大大咧咧過了那麽多城,要被發現的話早該被發現了,哪裏還用等到現在……”
“閆大哥,這你便不懂了。”楚青轉過頭道:“如今外敵大軍壓境,四處軍隊調動是十分平常的事情,過那些城的時候,隻要我們不豎軍旗,別人搞不清我們的來路,就隻會認為我們是被調去長安的地方守軍,誰會知曉這樣一支無名軍隊,會是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鎮東軍?”
閆煥點點頭算是明白了,又被鍾賽花狠瞪了一眼,隻好灰溜溜的走到後邊去勘察行軍進度。
鍾賽花迎風朝前眺了眺,道:“照這樣的速度,如果連夜行軍,天亮之前絕對能到得了長安,十萬重兵圍成,哈哈,老娘已經迫不及待要看看那些當官的反應了。”
楚青聲音有些無奈,“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攘外必先安內,若不用一些鐵腕手段,我可不希望等國都淪陷之後那些朝廷官員才會知道後悔。”他將手伸進衣襟裏,緊緊握住掛在胸前的兵符,精神又是一震。
“放心好了,長安那些守軍飯桶怎麽可能是如今裝備精良的鎮東軍對手,為了改善鎮東軍全體的裝備,陸晟他可是下了血本的。”穆遠山拍了拍楚青的肩。
說到陸晟,楚青頓時覺得是一點緊張感都沒了。
他至今還記得要陸晟掏錢出來為鎮東軍全軍打造裝備的時候,那張臉的苦瓜模樣,非一個明媚憂傷不足以形容,但他就算接下來要一百三十五度望天,這個錢他也得出,楚青放話的時候簡直毫不留情,“如此家國存亡的時刻,你要是不掏錢,我立刻點兩萬精兵,將你各地的商戶全部抄了,怎麽說都能挖出寫錢財來充當軍餉。”
跟抄家比起來,陸晟當然更喜歡主動拿出“一點點”銀兩出來,給為廣大將士的愛國情懷助威打氣,當然,讓也沒有忘記楚青曾教他那一招普遍撒撒網的廣告法,此次調運鎧甲時,還特地在每個鎧甲腰翎的位置用朱砂書上四個無比現言的大字“陸家商戶”。
商人,就是無論什麽時候都要把握住機會,然後將損失降至最小的。
天牢一行之後,楚青又見了顧太師一麵,直接道出了他的想法。
這想法在顧漣看起來十分驚世駭俗,簡直等同於造反,但在楚青看來,也不過就是用了曾經張學良與楊虎城兩位將軍的伎倆——逼皇抗夷。楚青持兵符調撥鎮東軍,全線押境長安城,然後由顧太師代領朝中一派官員裏應外合,逼迫大皇子一黨釋放樊暘齊銘,之後再由樊暘領軍,將那些不要臉的蠻子通通打回老家。
顧漣起初絲咬了牙關就是不同意,隻道現在還不是動用這最後手段的時候,畢竟他們雖然都有些膽子,但造反這檔子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一旦失敗,罪名可是誅連九族,顧漣小心謹慎一輩子,絕不能這樣陰溝裏翻船。
楚青隻是冷笑,“你自己手下的人不得誌,明麵暗麵都鬥不過人家,外邊賊人虎視眈眈,你是想當救國的功臣,還是相當亡國賊?”
這一句話,直接撞進了顧漣的心坎裏。
要讓一個老頑固答應這般驚世駭俗的計劃不容易,但曉以利害關係,未嚐不能動搖。
楚青自覺沒什麽口才,但他能將條理分析清楚,最終還是點頭了。
如今滿朝文武,唯有樊暘北伐突厥南征吐蕃雙雙大勝,賊人對他可謂聞風喪膽,不把他從牢裏弄出來,鎮東軍縱使再齊心協力,少了主心骨,也難成死板一塊。
“自古以來皇權中的爭權奪利,往往會讓無數士兵與百姓莫名當了炮灰,此番若是他們還不幡然醒悟,等國破家亡,還有什麽權可爭,什麽利可奪?一群傻子。”楚青笑了笑,模樣頗有些諷刺。
“道理人人都會想,但能否真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了。”穆遠山看著楚青凝神思索的側臉,心中忽然一癢,顧不得上坐在馬上,身子一側,便穩當當在楚青臉頰親了一記。
楚青嘴角難得勾起來,簡簡單單一個觸碰,似乎將他原本的緊張與膽怯都打散得五音無蹤。
他也忽然記起,這段日子疲於奔命,似乎將穆遠山給冷落了,兩人即便晚上睡在一起,充其量也隻是睡前一吻,再無任何出格舉動。
這樣似乎不大好。
“小山子,我覺得把樊暘弄出來之後,我就可以清閑一陣了。”一句話說到這裏,他臉色先是一紅,自己莫不是在先發出邀請。
穆遠山滿臉笑意地望著他,隻是無比信任地說出了三個字:“我等你。”無任何病毒的綠色網站,飛天中文書目最為齊全,更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