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青山遠 蕭晉齊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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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這是粗稿,待修誤買,不過買了也沒關係,因為修改後的字數絕對比現在多——
說起長安這地方,自古便是塊聖地,雖然叫法不盡相同,但起於西漢止於唐,都為國都所在,可謂神州大地第一名城。
放眼望去,整座城市除去那些鱗次櫛比的民房與小街小巷,最繁華奢侈兩處莫過於東西兩條大街,東大街為鬧市所在,街邊店鋪林立,攤販也不少,不管白天黑夜沒有買不到之後找不到。至於西大街,則是大官顯貴的居所,西大街走到了頭,便是皇宮。
西街中心有一處寬敞又豪華的府邸,沒掛門匾,戒備森嚴,大門口八名士兵站得仿佛標槍一樣,即便是如此夜深人靜的時候,也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瞪著空無一人的街道。
不,其實並非空無一人,漆黑深邃的街道盡頭正孤零零的走過來一道人影,邁著小步子,最終停在這宏偉的大門前。
八名士兵十六道目光立刻齊刷刷盯在了這人身上。
來人抬起頭,露出鬥篷下一張年輕男子的臉。
“你是什麽人!”領頭的士兵低喝出聲,絲毫不見客氣。男人微微一笑,從袖袍裏摸出一塊拴著紅線的玉佩在身前晃了晃,領頭的士兵渾身一震,頓時躬身道:“大人請隨我來。”匆匆推開了身後大門,領著男子直入府邸。
二人一路無話,士兵帶著男子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一處房門前,對男子再行一禮便快速離去了。男子走上前,在房門上極有節奏地敲了幾下。
門內很快傳來腳步聲,接著吱呀一聲打開,伸出隻手將男子拉進去,又迅速關上。
房間裏僅點著一盞光線十分微弱的油燈。
男子轉過身,脫下鬥篷,對房間裏另一人道:“你這般急匆匆找我過來,卻又藏著掖著不說是什麽事,我當真要懷疑你動機為何。”
另一人淡笑了一下,“我卻想不到,你會隻身一人前來,穆遠山呢,他怎的沒同你在一處?”
“他自然還有另外的事情要辦,為何非要時時與我黏在一起。”楚青從懷裏摸出一封疊得平平整整的信件,抖開道:“齊銘,現在你可得與我說說清楚,什麽叫做‘十萬火急,速來救命’?”
楚青手裏的信,其實來得十分曲折。
他與穆遠山悄悄尾隨著樊暘一路來到長安城,卻被攔在城外不得而入,守城士兵的理由很簡單,這幾日皇帝病重,宮內的皇子娘娘們準備祭天祈福,為免被一些汙濁之氣阻撓,因此長安城全城戒嚴一月,閑雜人等不得入城。
而楚青與穆遠山平民到骨子裏的打扮,活脫脫的就成了這些士兵口中的閑雜人等。
穆遠山氣不過,當下便要與那些士兵理論,險些動手,好歹被楚青拖開。於是二人隻好退到一邊的樹林裏從長計議,以便尋個入城的法子,結果就在林子裏,他們碰上了傳說中的“天外飛屍”。
古往今來,人跡罕至的樹林子一直是毀屍滅跡殺人越貨的一大勝地,兩人背靠著背琢磨半天沒想出個好法子,卻意外發現有四五個鬼鬼祟祟的家夥背著個大麻袋忽然就冒了出來,在不遠處輪著鏟子挖坑。從無數古裝片裏得來的直覺告訴楚青這裏邊絕對有文章,於是一聲令下,穆遠山當仁不讓地三拳兩腳,就讓那幾個男人四仰八叉,排排倒地。
麻袋裏果然是一具屍體。
楚青便道:“一般碰上這種情形,屍體上應該藏著封信才對。”
於是穆遠山伸手一摸,果真摸出個信封,先自己看了看,然後默默遞到楚青麵前。
很一般的信封,用蠟封口,上書五個洋洋灑灑的大字“楚淮卿親啟”。
初初楚青嚇了一跳,以為他與穆遠山被人監視,這幾個人是被專門派來耍他們的,結果緊張了半天,才發現,他們能截到這封信真的是純屬巧合。
這本就是一封要送給楚淮卿,或者說送給楚青的信。
整封信上隻有一句話“十萬火急,速來救命”。
雖然沒署名,但這字跡楚青一眼便能瞧出來,出於齊銘之手。
送給楚青的信,讓他速來京城救命。楚青捫心自問,自己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而齊銘好歹還是個大官,在京城這種權貴雲集的地方,到底是誰救誰啊?
雖然想不清楚這內裏的複雜關係,但秉著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他還是決定先入城探探情況。而如今那個阻擋他們進城的難題已經迎刃而解了,穆遠山從被敲暈的幾個家夥身上,搜出一塊官家的令牌。
借著這塊令牌,他們大搖大擺地進了城,穆遠山被楚青打發去探查樊暘的消息,而楚青,則一個人摸到了悅來客棧。
悅來客棧的掌櫃似乎認得他這張臉,看見他,二話沒說就遞上一塊玉佩,楚青便順藤摸瓜,一路找到了齊銘這裏。
“你說,我派給你送信的人已經死了?他們竟然敢在長安城裏下手?誰幹的?”齊銘似乎十分震驚。
楚青見怪不怪的那處那一枚進城用的令牌,齊銘一看,立刻變得咬牙切齒,“果然是喬宇桓的人!這個混賬!”
“我猜得果然不錯,死活都要和那個右仆射扯上關係。”楚青尋了個凳子坐下,“蕭晉齊若是聰明些,早該把那人打壓下去了,弄得現在人家開始翻身,今後事情估計更難辦,對了,我聽說這裏是國師府,你不好好在自己府邸裏呆著,跑到這裏來作甚?對了,喬宇桓這麽囂張,蕭晉齊他既然回了京城,也不管上一管?”
齊銘悵然道:“這便是我要同你說的是,我會萬分緊急的給你寫這封信,正是因為蕭大哥出事了。”
楚青皺起眉:“出事?”
“我們回城的那天,在城郊碰上了刺客。”
“刺客?”楚青道:“那些當官的傻了麽,你們要是出了事,估計有點腦子的都會立刻往喬宇桓他們頭上想。”
齊銘隻是搖頭:“剛開始我也與你是一個想法,結果後來才知道,事情遠非這麽簡單。”
蕭晉齊與齊銘回城,本就是十分機密的事情,並未外傳,而且二人快馬加鞭,沒幾日就已近了長安,結果卻在長安城郊,天子腳下,碰上了好幾個蒙著麵的刺殺者。
蕭晉齊自小為獵戶,在山間與猛獸搏鬥,後又習武練劍,功夫甚好,自然不會怕幾個刺客,可奇怪的是那些刺客似乎並不以刺殺他們為目的,一擊即走,弄得他與齊銘滿頭霧水。待他們回了馬車準備繼續行進時,才發現馬車裏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人。
一個睡得迷迷糊糊,乖巧文靜的小女孩。
而在看見這個小女孩的瞬間,兩人臉色立刻就變了。
雖說小女孩穿著平常人的衣服,但他們兩圍觀許久,一些皇室宗親還是認得的,這個小女孩,正是老皇帝五年前才出生的小女兒,如今宮中倍受寵愛的長樂公主。
接下來,狗血的一幕發生,周圍忽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蕭晉齊十分驚覺,瞬間將齊銘推進不遠處半人高的草叢裏,接著大批的士兵便從前方道路上冒了出來,將他團團圍住,二話不說,直接捆了人,帶著長樂公主便走得一幹二淨。
齊銘趴在草堆裏不敢吭一聲,人走光了才慢慢爬出來,也不敢回自己的府邸,跟著一大幫入城的商人混進城後,直接找到了顧太師。顧太師聞言大驚失色,匆匆入宮,傍晚才回來,也帶回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長樂公主今日帶著侍女偷跑出宮,卻半路被人給擄了,如今尋著公主的守城將連寬一口咬定公主為蕭晉齊所綁,而且還人贓並獲,大皇子容不得他人多言半句,直接將人丟進了大牢。
楚青聽到此處,已徹底明白了來龍去脈,笑道:“那你們的頭頭三皇子呢,手下人被抓了,他就吞得下這口悶氣?”
“對方一口咬定乃是蕭大哥所為,我們又拿不出什麽實質性的證據,而且公主尚小,也分不清到底綁了她的是誰,至於公主身邊的侍女早被大皇子身邊的人以護衛不周處斬了,這整件事情都是他們在牽著走,我們相當被動,著實想不到大皇子他們竟然能想出如此卑劣的手段來施以陷害,簡直就是無恥!”
齊銘越說越激動,狠狠將桌子一拍。
楚青安撫道:“你先莫急,你為何要寫信給我,難道你認為我能將蕭晉齊救出來?”
齊銘猛地一點頭:“淮卿,我確實是這般想的。”
“這……”楚青心中直罵,你是這般想的也要我有這能力好吧。
“淮卿,我真的找不到可以求救的人了。”齊銘忽然眼眶一紅,聲音肝腸寸斷,“那日蕭大哥是為了不將我牽扯進去,才故意被那幫人給帶走的。這些時日以來我都未回自己的居所,一直住在太師府,就怕我要是出了什麽事,那救蕭大哥出來的機會就更加渺茫了,綁架皇族,可是誅連九族的罪責!”
頓了頓,他接著道:“你或許還不知道,前幾日,大皇子大言不慚地道為了皇上的身體,皇族眾人與當朝元老需齋戒祭天。將大批官員留在了皇宮,一呆便是十日,更全城戒嚴。其目的就是要掣肘顧太師,而後將所有隸屬於三皇子的殘存力量,就連我派去向你送信的人都……如此趕盡殺絕,他們就是想將我們一網打盡!”
“別用‘我們’這個詞,隻是你,不是我。”楚青搖搖頭,吹了吹劉海,“這都是什麽破爛事,不是我說,你們還真夠沒用,本來以為那些奪嫡宮鬥的電視劇已經夠無聊了,倒想不到古代人有時候真的是如此白癡透頂,我且先問問你,他們說蕭晉齊綁了那勞什子公主,證據何在?”
“他們說人贓俱獲,這就是最大的證據。”
“所以說公主其實是那些刺客行刺你們的時候,被悄悄放到馬車裏的?”
“正是。”
楚青搖搖頭:“你們這些傻子,難道不會當場反駁麽,蕭晉齊好端端的抓一個未成年公主算個什麽事,他有那個動機?有那個時間?他活膩了想找死?用腳趾頭想都不可能!”
齊銘道:“說這些有什麽用,大皇子在朝堂之上咄咄逼人,而且眾多士兵都能證明公主是在我們的馬車裏發現的,就算口舌費勁,也決計討不了什麽好,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看怎樣才能將蕭大哥救出來。”
“如此破爛又麻煩的事情,換了誰都不討好。”楚青擺擺手,“罷了,我先回趟客棧,我讓小山子幫我探探樊暘的事情,現在隻怕他都等得急了。”
齊銘本想挽留,但楚青覺得被他哀怨地眼神看一看都直哆嗦,再三承諾會盡力之後,才得以出了這太師府的大門。
待他回了客棧,已經是後半夜的事情。
入城之時為了圖方便,既然和悅來客棧的掌櫃接觸過,也了解他是齊銘那邊的人,楚青便軟磨硬泡以一個極低的價錢包了客棧一間上房,與穆遠山越好了若處理好各自的事情便來此處碰頭。結果待他回到房間,發現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繼續往裏走,才聽見窗台邊上傳來熟悉的聲音:“在找我?”
穆遠山自陽台上繞了出來,他換了身幹淨的衣服,頭發也濕漉漉的,似乎剛洗過澡,楚青送了一口氣,甩掉心中忽然湧起的不安感,問道:“你可找到樊暘了?”
穆遠山卻未馬上回答,隻道了聲“今天跑了一天,你居然不嫌累。”便換來客棧小二,置上木桶,添上熱水,催他洗澡。
經這麽一說,楚青也覺得身上有股濃厚的灰塵味,難得露出尷尬又可愛的表情吐了吐蛇頭,三兩下脫掉衣褲,身子泡進水裏,立刻舒舒服服長出口氣。
穆遠山走過來,取出片皂角,細細為楚青搓著頭發。
“我今日見到樊暘了,但卻不在你與我說的驛館裏。”穆遠山忽然道。
樊暘在長安城中並無府邸,每次入京,都是住在城中專門為入京高管準備的豪華驛館,是以剛進城,楚青便知會穆遠山上那去探探樊暘的情況,結果此時穆遠山卻說見著樊暘的地方不在驛館,倒讓楚青吃驚不小。
“那你是在哪裏見著他的?”
穆遠山忽然沉默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麽了?”楚青轉過頭。
“我若是說了,你別生氣。”穆遠山悶了悶,忽然就吐出三個字:“暖玉閣。”
“我靠!”楚青霍地一下就從澡盆裏蹦起身子,水花濺了穆遠山一身。
“這個不要臉的烏龜王八蛋,虧在洛陽城的時候我看見他那可憐兮兮的樣子,還覺得他是真的良心發現回心轉意,還未楚淮卿感到了那麽一點點安慰,天知道他居然還是這種不要臉的貨色,我理他幹嘛!我為了他到這破地方來攤上一堆破爛事惹得一身騷到底是為了什麽!”
穆遠山被楚青的模樣嚇住了,半天沒說話。
“我真後悔!我為什麽要幫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楚青忽然憤憤地扯起穆遠山的手,“小山子,今天好好睡上一晚,咱們明天就出城,樊暘也好蕭晉齊也好,奶奶的都死光了也不關我的事!”
“你冷靜一點。”穆遠山苦笑著搖搖頭,將楚青用力按回到澡盆子裏,“我就知道你會是這麽個反應,你要發脾氣也好歹聽我將話說完。”望著楚青氣得臉色發紅的臉,他緩緩道:“我剛見著他進那暖玉閣時,便也同你心情一個樣,本想著要立刻離去,卻耐不住好奇心,也跟著偷偷進去了,結果發現樊暘在裏邊並未叫男倌作陪,而是取出銀票,同那老鴇買了個盒子。”
“他買的是什麽,**?”楚青冷笑道:“那個家夥,如今就不行了麽?”
“他拿著那個盒子便出了暖玉閣,竟然叫我別躲了,下去見他。”
楚青驚訝道:“他發現你了?”
穆遠山點頭,“我想了想,便也下去了,他先是問我你在不在城裏,我不好誆他,便照實告訴了他,結果他一句話也多說,隻將盒子給了我,讓我帶回給你。”說罷,他起身走到桌邊,拿過一個精致的木盒遞給楚青。
楚青好奇的接過來,打開一開,裏麵竟然是一根通體碧綠的碧玉笛。
楚青將笛子拿出來,細細撫摸著溫潤的笛身,“這個笛子是……”
“他對我說若此生還有什麽念想,便是想聽你吹上一曲大漠謠”
楚青眼底忽然變得十分複雜。
他緩緩道:“那年楚淮卿隨他出征吐蕃,救了一個快要餓死的小姑娘,小姑娘的母親便將這根碧玉笛送給了他,也教會了他一首在西域流傳了許多年的大漠謠,楚淮卿很喜歡這首曲子,可惜樊暘卻並不喜歡,以前楚淮卿在樊暘麵前吹起的時候,他總會覺得很吵,為了怕他不開心,楚淮卿隻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走到外麵的山坡上,一個人靜靜地吹,靜靜地聽。”
楚青忽然將笛子放在唇邊,細細回憶著那個旋律,帶著股蒼涼氣息的笛聲悠悠揚揚飄蕩出來,剛開始時操控得並不嫻熟,到了第二遍,楚青就吹得流暢了許多,這一吹,他足足吹了三遍才停下。
“方才我聽你說出那個名字,其實也很驚訝,可能楚淮卿一直不知道,樊暘他是記得這首曲子的。”頓了頓,楚青忽然歎出一口氣,“後來戰事勝利,回了長安,楚淮卿卻被莫名其妙扣上了通敵叛國的罪名被關進了大牢,這隻笛子也不見了,卻想不到,它竟然會在暖玉閣那種地方。”
“也許是他送給了白真,但白真壓根就沒把這東西當回事,也就丟在暖玉閣沒有帶走。”穆遠山輕聲道:“我尚奇怪他為何會讓我將這笛子交給你,現在大概是明白了,他覺得這應該是楚淮卿喜歡的東西。”
“算了,我們不說這個,他把這笛子給了你之後呢?”楚青轉了個身子,“那他又去了哪裏,驛館?”
穆遠山神色忽然躲閃了一會。
楚青奇道:“怎麽了,有什麽不好說的?”他望著穆遠山,眼神不自覺向下移,忽然就呆住了。
穆遠山身上的白衫因楚青剛才的大動作被濺上了水,變得有些透明緊緊貼在身上,讓衣服遮蓋下的肌理顯露無疑,而楚青此時完全沒那心思去觀摩他身上漂亮的肌肉,他的目光,直直頂在穆遠山肋下一大塊鮮紅刺目的地方。
“這是怎麽回事……”楚青呆呆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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