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青山遠 一入京城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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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楚青最痛恨的東西有兩樣,一樣是好奇心,因為這會讓他失去最基本的理智;另一樣是莫名其妙的善心,因為這會讓他沒事都自找苦吃。

其實他並不覺得自己是個能在床上心軟的人,可偏偏在看見穆遠山那晶晶亮的眼神與滿臉舍身赴死般的表情後,楚青忽然就糾結了。

其實,小山子他也挺不容易的不是……

其實,誰上誰下也沒啥大關係不是……

其實,其實躺在他下邊也挺舒服的不是……

所以,在那至關重要的一秒,望著穆遠山緊緊攥著被單的手和脊背上因緊緊繃著而顯得過分僵硬的肌肉,楚青嘴巴十分不經大腦地忽然說冒出一句:“小山子,要不……還是你來?”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胡言亂語付出代價,而楚青自找麻煩的結果就是他前所未有的打破了午時未起身的記錄,午時過去倆刻了,還睡得半死不活。

相較而言,穆遠山倒是身板極好的一早就在院子裏同閆煥練起了武,兩人赤著上身輪著寶劍乒乒乓乓打得好不燦爛。鍾賽花架了一處躺椅在樹蔭下,邊慵懶地吃著葡萄,邊望著房門口打趣道:“今日當真奇了,午時都過了這般久,怎的還未瞧見楚兄弟起身?”

穆遠山本已占著上風,聞見此言腳下忽然一個踉蹌,立刻被閆煥逮住機會揮拳直擊麵門,嚇得他臉色大變,急急朝後翻了三個跟鬥,才避開撲麵而來的勁風,大嚷道:“閆大哥,你想毀了我這張臉不成!”

閆煥卻理也不理他,撲哧急喘兩口氣,又朝他猛衝過去。

也不怪閆煥下手毫不留情,主要是這通練武從開始到現在,閆煥就因為個頭太大移動不便加上功夫確實欠那麽點火候,一直被穆遠山壓著打,如今好不容易尋著穆遠山一處破綻,怎能不好好利用,吐氣揚眉。

鍾賽花繼續朝閆煥打趣道:“小煥煥,早知如此,昨夜我就該與你繼續打賭,好歹也分個勝負出來不是?”

“遠山小賊,休躲!”閆煥已沒那個閑工夫應鍾賽花的話,穆遠山閃開的瞬間,他已驚天動地一拳砸在青石地上,一尺見方的石板立刻塵土飛濺碎成好幾塊。

躍至半空中的穆遠山朗聲笑道:“這幾日總聽聞你二人打了數次賭,偏生一次都未分出勝負,到底是在賭個什麽東西,可否說與我聽聽?”

閆煥打鬥的動作忽然僵住。

鍾賽花也就著個捏著葡萄的姿勢,鳳目挑起,聲音滿帶不可思議道:“遠山,敢情我和你閆大哥這些天在賭些啥,你全然不知情?”

穆遠山落下地,眉頭微皺道:“我該知道什麽,莫不是與我和楚青有關?”

“沒,沒有的事,哈哈哈!”閆煥忽然走近了,重重一巴掌拍在穆遠山肩上,“我和你賽花大姐說著玩呢,哈哈,跟楚青一點關係都沒有,哈哈……那什麽,賽花,現在可否去用午飯了?”

鍾賽花趕緊將手中葡萄放下,起身道:“對對,時辰都快過了,老看你們打打鬧鬧也乏味,吃飯去吃飯去。”也欺身上前,兩人扯了剛套上衣裳的穆遠山便朝外走,全然不給他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機會。

誠然有些事情既然人家主角都渾然不知,外人又何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攤開了說,免得害臊,還白白壞了興致。

閆煥與鍾賽花在心裏默念著。

廂房的院子不大,三人吵吵嚷嚷的聲音漸行漸遠,四周便安靜下來。此時院門邊的轉角處,才緩緩渡出兩個人影。

龐充悄悄瞟了樊暘一眼,暗道不妙。

樊暘今日好不容易精神氣色都好了些,特地出了房間溜溜彎,還興致勃勃地想著順道來看看楚青,結果連院門都未進,就先莫名其貌聽了一通牆角,樊暘本掛著淡笑的臉上,頃刻之間布滿寒霜。

龐充心底暗暗念了一句:“完了,大災難。”

樊暘在院門口頓了頓,朝龐充道了聲“你在這裏等我”便走了進去,腳步輕得聽不出聲音。雅致的廂房隻虛掩著房門,他一推便開了,午時的日光落進屋子,剛巧能勾勒出最裏邊床榻上側躺的人影。

楚青背對著他睡著,錦被淺淺的滑落在腰部,脊背上細膩的肌膚透著淺淺的象牙白,與柔軟垂落四周的烏發交錯在一處,剛巧能十分細致周到地突出了男子漂亮的身線。

樊暘身子晃了晃,一步步朝床邊挪著,待看清了床上之人脊背上十分顯眼的點點紅痕後,不禁又晃了兩晃,張開口澀澀喚了聲:“淮卿……”

過了一會,床上的人身子才微微震了一下,接著迷迷糊糊的聲音傳出來:“小山子?”

樊暘閉上眼,不說話了。

他明白,那隱藏在被單下的身體一定不著寸縷。

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淩亂的被褥,男子身上完全無法忽視的印記。周圍的種種痕跡,加之方才在院門外聽見的哪些話,絲毫不難看出這裏發生過什麽。

楚青睡得半昏不醒,感覺到似乎是有人進來了,想起身,又因為腰部以下太酸痛著實是不想動。忽然又聽見有個男人的聲音在喚他,恍恍惚惚還以為是穆遠山進來了,便應了一聲。

可他想想又覺得不對,怎麽穆遠山會管他叫淮卿而不是楚青,這個問題他腦袋裏轉了好大個彎還是沒想出所以然來,瞌睡倒先醒了一半。房子裏依舊是靜悄悄的,僅有男人粗重的喘息聲不斷朝楚青耳朵裏飄,讓人心中發麻,縱使楚青心裏有一萬個不願意,還是懶懶散散地撐起了身子。

“小山子,進來了就別傻站著,你好歹……”

嘴裏的話尚隻說了半句,他便與樊暘對上了眼。

樊暘那一雙血絲密布的眼睛當可用睚眥欲裂來形容。

楚青愣了愣,下一刻便急急扯起床上被單將自己光裸的身子裹了個嚴絲合縫,驚道:“樊暘!?”

他這麽一叫,似乎也把樊暘不知神遊到什麽地方的魂給喚回來了。

“淮卿……你……你……”他話憋在喉嚨口裏,拳頭緊緊捏在身側,“我剛好今日精神不錯,便,便想著過來看看你……”

一句話說完,他似乎也已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喘息聲一陣高過一陣,忽然就紅著雙眼睛,大步流星地出了房門,走到院子中間,忽然一個踉蹌。

“將軍當心!哎喲,您倒是慢些呀!”守在院門口的龐充忙衝過去想要扶他,靠近了又被推開,樊暘獨自撐著牆壁走到院門口,便覺身子一陣發虛,隻好倚在門攔上喘氣。

“你是……樊將軍?”眼前忽然出現一雙布靴,樊暘緩緩抬起眼,見穆遠山不知何時站在了他麵前,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將他望著。

穆遠山也挺鬱悶,這樊暘不好好在屋裏睡著,怎的跑到他住的地方來了?恍然間,他又猛然驚覺楚青還□地躺在房間裏,目光越過院門見房門敞得打開,頓時嚇得魂飛天外,惟恐他離開這短短片刻會發生什麽事,也顧不得手裏還端著熱氣直冒的飯菜,拔腿就朝屋內跑。

迎麵卻橫過來一個沙包大的拳頭。

這拳頭看似凶狠,但外強中幹,軟綿綿不帶什麽力氣,穆遠山脖子一歪便躲開了,但緊接著,對方又是一記掃堂腿直擊他的下盤。

穆遠山忙躍起朝後連跳三步,落地之時手中飯菜依舊端得穩當當,他驚呼道:“樊將軍,你打人作甚!?”

樊暘喝了好幾天的粥,又才逢下床,本就沒什麽力氣,拳腳一出,臉色更慘白一片,偏偏還咬牙切齒道:“你……你這登徒子,竟然,竟然對淮卿做出如此豬狗不如的事情,我定要將你斬於劍下!”

穆遠山眨眨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見著樊暘搖搖欲墜的模樣,忽然笑道:“樊將軍,你不覺得這話你說得十分沒資格麽?”

樊暘表情一滯。

穆遠山繼續道:“將軍你以前對楚淮卿做過什麽事,自己該心知肚明,現在我既然不想與你計較,你也別出頭裝什麽好人,明顯就是在自討沒趣。樊將軍你怎麽說都是朝堂之上有頭有臉的人,論起自身認識居然還不如我這等區區草民,委實可笑了些。”

見著樊暘臉色越來越難看,穆遠山心裏隻是無奈。

在明白楚青不是楚淮卿之前,他是恨不得將這個始亂終棄拋棄楚青的家夥給宰了,但在了解了楚青並非楚淮卿之後,他對於樊暘的感覺,倒是同情更多一些。被身邊人耍得團團轉,偏生還毫不知情,甚至差點送了命。

他覺得自己與楚青這樣幫著一個近乎是不相幹的人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想不到樊暘偏偏這麽不識好歹,要不是顧忌楚青還魂一事太過驚悚不可外傳,他還真想大吼一句:“別再來纏著人家老婆了行不行,楚淮卿早被你給逼死了!”

樊暘像石化了般半天不動一下,穆遠山看看手裏的飯菜也有漸冷的跡象,怕楚青睡久了肚餓,便直接繞過樊暘進了院門,沒想到此時楚青也披上衣服步了出來。

“樊暘。”他喚了一聲。

樊暘僵硬地轉過頭,見是楚青,灰敗的眸子才亮起來些。

穆遠山心中莫名一緊。

“有件事情我自來了洛陽便想告訴你,隻是總沒有機會,今日你身子既然好了些,我也就直接將話攤開了說。”楚青朗聲道:“白真有膽子刺殺你,是奉了京中喬宇桓的授意,你可以當我在危言聳聽,但你若是不提高警惕,他們絕對會再對你下手。”

樊暘漠然地點了點頭。

“你可以不將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但你決不能讓你手下的十萬鎮東軍成了王權爭鬥的炮灰,這是當將軍的本分。蕭晉齊與我說了,如今長安城中波詭雲譎,各派係爭鬥激烈,你手中又握有兵權,如果拉攏不成,他們必然會伺機除掉你,好奪了你手裏的兵符,你得立刻想個對策出來。”

樊暘卻抬手打斷楚青的話:“你出來,便是要同我說這些?”

楚青點頭。

樊暘忽然輕輕笑了聲,轉過身。

楚青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悶氣:“你身為安國侯,怎的如此不知死活,你以為我是在誆你麽!?”

背對著他,樊暘低啞的聲音幽幽傳出來:“你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已經掌握消息很久了……白真對我下手之前,顧太師和高太傅都派人過來問過我的立場,被我一一回絕。士兵,隻可為守護家國而存在,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手下的將士們因為權貴們爭權奪利的內鬥而向天下百姓舉起武器,他們的要求,我也萬不會苟同和妥協。”頓了頓,他側過臉,繼續道:“長安城裏的事情,我作為軍部大員,根本避無可避,這幾日我也想了許多,若我猜得不錯,過不了幾日,便會傳來聖旨召我入京。

楚青麵露驚訝:“即便知道這是一個假傳聖旨的生死局,你還會去?”

“你忘了麽,我可是一個軍人,而軍人第一信條,便是從令不貸!”

從令不貸,四個字,他近乎是靠低吼出來,字字擲地有聲。

楚青一時竟然找不出言語來接下去,隻好靜靜望著他,忽又聽見他道:“淮卿,我原以為……有一天能求得你的原諒,現在看來,卻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他順著小路緩緩邁起步子,龐充回頭看了楚青一眼,也急急跟上去。

楚青想喊住他,想了想,還是搖頭。

穆遠山挪到他身邊,輕言道:“外邊風大,快進屋吃飯,趁著還有一點熱。”

楚青自言自語,“小山子,你說楚淮卿為什麽會喜歡這種大傻喜歡得死去活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以為他是武鬆啊。”

“我倒是覺得他沒別的選擇。”穆遠山道,“樊暘既然是個軍人,軍令如山,這個我是明白的。”

“隻有冥頑不靈的將軍才會把什麽堅持,原則擺在嘴巴邊上,是個正常人都會看清局勢,選個好一點的靠山,死命搏上一搏,為自己尋條康莊大道。”楚青撇撇嘴,“不過也隻有他的風格,才會說出那種‘不會讓手下的士兵們因為權貴們爭權奪利的內鬥而向天下百姓舉起武器’的話吧,不得不說,他是個好將軍,這句話我也很中聽。”

樊暘預料的果然不錯。

六日後,三道金牌令箭直發洛陽,召安國侯,鎮東大將軍樊暘入京麵聖。

樊暘駕馬邁出城門時,望著頭頂上洛陽城三個銀鉤鐵畫的大字看了許久,悵然一歎,揚起馬鞭,由兩隊親兵護送下絕塵而去。

同時,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輛毫不起眼的粗布馬車悄悄從城門邊的樹林子裏繞了出來,遠遠地跟在了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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